第387章 宜修5(1/1)
“这,怎么这么突然?”
柔则眨了下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自小照顾自己的云嬷嬷。
宜修没理会她们主仆的眉眼官司,说得很是坦诚:“这半个月弘晖一直病着,妾实在心力交瘁,撑不起这重担了。”
“可我如今有了身孕,太医说不能太过操劳啊。”
柔则对管家权没什么想法,甚至之前见宜修愿意管,直接没有理会云嬷嬷和惜雨的劝告,任由宜修一直把持着府里上下。
她甚至私下还觉得松了口气,只看宜修之前每日为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忙得晕头转向就让她对这种俗事敬谢不敏。
可宜修今天的话也没错,她一时倒不知自己该如何了。只好频频看向云嬷嬷,示意她出个主意。
而云嬷嬷和惜雨这边也被宜修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们可不是自家单纯善良的福晋,对着这个庶出的姐妹也肯信任。
之前蒙骗着福晋把持着府里的管家大权不肯丢,这会儿就忽然想开了,知道规矩了?肯定有诈!
但就是有诈,这机会也千载难逢。
只因福晋的个性是绝不会主动将权力要回的,若错过了这次,以后宜修不开口,等她们福晋生下儿子,这府里却由侧室把控,岂不真要倒反天罡了!
想到此处,云嬷嬷这才笑容满面地上前半步:“侧福晋说得是呢,侧福晋和我们福晋乃是亲姐妹,自然谁管家都是一样。可这外头到底还是得分个尊卑上下,要不不仅乱了规矩,也难免叫德妃娘娘忧心。”
“云嬷嬷见事果然老道,不过妾身也明白妇人初次有孕殊为不易,姐姐顾虑着太医的话也是正理。若姐姐这里一时真忙不开,妾身也可常来帮着姐姐。”
宜修这话一出,倒让云嬷嬷放下心来,自觉看透了她的目的,忙笑着道:“弘晖阿哥还在病中,哪敢拿这些琐事劳烦侧福晋呢?”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阵,宜修故意僵着脸却又强撑着似的离开了,等出了凝华堂才轻轻笑了一声。
“侧福晋怎么笑了?那云嬷嬷如此无理,真叫奴婢看着生气。”
“这有什么,天上掉馅饼,搁谁身上都要疑心这饼有没有毒,更何况是后宅子里成精的老人呢?她若不试探着就要了,我反倒也要疑心该不该给。”
宜修笑得满脸轻松,一想到回去以后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再不用理会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她简直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
要不说还是她那个姐姐聪明呢?
婆婆是姑母、正妻是嫡姐、自己是上了玉牒的妾室还有儿子傍身。
整个后院除了福晋就数她地位最高,有钱有闲有儿子,丈夫还约等于没有,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若当初自己先勘破,不知能有多逍遥。偏自己为了那口气给她管了这么多年家,当了这么多年免费保姆。
唉……
活果然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
罢了罢了,我如今还年轻着呢,慢慢给自己补偿回来就是了。
又想到方才福晋同意她常来探望时,云嬷嬷脸上差点没挂住的笑容,心情不由更加明媚。
宜修侧过头,笑容似盛夏的茉莉:“剪秋,我有些饿了。”
……
这边宜修正和剪秋商议着吃喝,那边凝华堂里,惜雨也正提起今日很有些异常的侧福晋。
“云嬷嬷,您说侧福晋这一出究竟是……”
“侧福晋自然有她的算计,不过这回她的算盘可落空了。”
云嬷嬷等服侍着福晋小心歇下才和惜雨小心退了出来,听她说起宜修脸上微微显露出淡淡的不屑:
“到底出身有限,之前那般恭敬,福晋一有了身孕,还不是露了痕迹。”
“您是说她想?”
“真做什么她自然是不敢,只是一来福晋初次有孕又得管家,自然免不了劳累,若有个万一,和她又没有关系;二来即便福晋无事,她也能借着这话常来探望,到时候与贝勒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福晋又有了身孕,不能伺候,还不是便宜了她。”
“侧福晋还真是好算计,只可惜咱们福晋性子单纯,三言两语就被她哄骗了。若到时候真叫侧福晋使手段,只怕福晋要伤心了。”
惜雨忿忿不平地嘟囔了两句,却见云嬷嬷神态自若,便知她已有了主意:“瞧嬷嬷这样,想是有法子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福晋不清楚侧福晋的为人,自有清楚的。如今贝勒爷就一个庶出的阿哥,咱们福晋好容易怀了孕,便是看在子嗣的份上,也自有人叫她安分。”
云嬷嬷这话的确不假,只过了两天,宜修便听说了德妃要宣她和福晋入宫。
彼时宜修正与弘晖一同用膳,她攒着那些好东西早就偷偷给弘晖一点点用了,此刻这孩子虽看着还有两分瘦弱,但真论起康健,怕是连胤禛都不如他。
自然,她自己也有调理。也就这些天她没出门见人,否则只怕府里压根传不出弘晖阿哥身子不好,侧福晋忧虑成疾已至不能理事的流言来了。
“既如此,明日便由染冬陪着我入宫吧。”
宜修擦了擦嘴角,又陪着弘晖玩了会儿才回了自己的书房。
染冬跟在后头,站在后边,宜修抬首低眉间她便立刻将自己要用的纸张铺好,给她挽好袖子,接着又似一尊沉默的木雕。
宜修也没理会,自顾自沉下心来临摹着字帖,心思却渐渐飘远。
她身边这四个,唯有剪秋和绘春是自小跟着她的,也是自己最信任的。
绣夏是家里通过内务府送来的,而染冬则是弘晖生病后,德妃赐给她的。
因此她上辈子对这两人始终有所防范,尤其是染冬,她会些医术,又是德妃的人,宜修自然一直都不放心。
现在再看,不免笑自己那时候太年轻。所谓忠心不忠心,原也不在出身,甚至也不在她心里如何做想。
只要对方不能背叛,不会背叛,那不就是最忠心不过的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