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祖孙交谈（1/1）
姜晚在家中整日陪着宋氏
除了第一天她有些失态以外，剩下几天里她都比较平静
也许那一日，法师和她下棋时已有预言也未可知
姜词瞧着母亲近来闷闷不乐，也息了哭着嚷着要请教坊娘子的心
王嬷嬷却察觉出她想学舞的心，先为她请了红袖坊的如意娘子来
姜词每日念完书后，由如意娘子在院子里单独教她
姜含玉倒是三不五时的来黏着姜晚，一律被凝香打了回去
荷香和小六整日在店里跟着刘掌柜
因荷香会做一手时新的茶饮，时常做了供客人们解渴品茗，小六又机灵，每每推荐都很讨妇人欢心，店铺的生意比起初更旺了些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很快，又到了月中，宋氏闭门斋戒
姜晚提前同她支会过，今日要去太师府看望祖父
吃过早饭，旭日初升间她便带着冬青和凝香套上马车去了
今日太师府，全然不同上个月那般红灯红缎一派喜气，反而有些冷清
才入府内，半月以来的晴空风云变幻，突然下起了雨，细雨从天而降，给太师府蒙上一层轻纱
雨水斜斜低落在屋檐上，汇聚成一颗颗水滴，顺着细缝流下来
一滴一滴，滴在廊下看雨的姜晚面前
姜晚特意选的今日，姜宁儿今日不在，去了柳令仪府上
大伯和堂兄也正还未下朝，她问过伯母安便去了祖父的院子里
原本枝头的繁花此刻在细雨中被无情的打落下来，她站在院中吹了一会儿穿堂风，才上前去 扣了扣书房的门
“进。”
祖父的声音如记忆中洪亮
姜晚推门而入：“祖父，是我。”
“晚晚？你今日怎么来了？”
“想您了。”
这一句话，从十年前，穿过太师问她愿不愿退婚，穿过太师前世的葬礼，冲到那一方书案前
冲到这个年过六十，银须白发，道貌伟然又已然开始步履蹒跚的老人面前
是她死后重来，劫后余生的心里话
她合上门，一步一步走到祖父面前
“不过，”她将那一日净悟大师给的玉佩，放在他面前，看着他，缓缓而又郑重地开口
“祖父，我今日来，是有一桩大不韪要说与您听。”
姜太师不认得这个玉佩
但那锦盒他认得，赫然出自皇城宫廷之内，意义非凡
“这是我落水醒来后，明空法师的讲经弟子净悟大师赠予我的。”
姜汤自有耳闻，点头示意她继续
“当时他说，法师曾暗示过太师府太孙是明主之相，”姜晚说到这，太师眸光晦暗，不知思考着什么
“可是太孙命有大劫，本该活不过二十五…… 如今，是法师折寿十年才为大雍换得重来之机。”
太师不语
“当日净悟师父同我说这样时，我本不想参与其中。可是如今法师骤然离世，我不得不将此事告知于您。”
姜晚停嘴，观察着太师的神色
他布满沧桑皱纹的脸上，历经岁月风霜，此刻双目炯炯，透出威严的光芒
“他为什么要把玉佩给你？又为什么仅仅让你知晓此事？”
“因为一一”
“我将是法师之后，下一个神通。”
姜晚神色从容，对上太师审视的目光，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先前那么多的铺垫，又和明空血缘相亲，姜汤虽然震撼，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可是是关江山社稷，已经有太子和策王的先例，又有宁安王一番言论在先
姜汤还是小心着
有一个明空，再有一个沈归迟
如今怎么能又生出一个姜晚来
他靠着椅背，敛眸，看着眼前这个自从分府后就对自己不甚亲近的孙女这样早智近妖的模样
继续僵持着，看看她想做什么
“我今日来，一是为了让您相信，我有未卜先知之能，这一点，您可以拿今日这场雨来印证”
“这场雨，会如同当年明空法师出世时一般，下上十天，半个月。先是小雨，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停的时候越下越大，下足十五天，您且看吧。”
“二来，我是您的孙女，法师的侄孙，您二人盛世太平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
“如果您信我，便找出一个明面上同我们谁都扯不上关系，实际上却能全心全意信我，按我说的去说的人来。”
“一旦我们将他塑造成、超越明空的存在后再让他不时出入朝堂，那么，必要的时候，他比谁都有用。”
“你！”
“你，你可真是大胆！”
饶是他见过诸多大场面，也不免震惊于她这一番惊世骇俗之言
十三岁的女娃当真是不知所谓！
如果真的按照她这样去做了… 和那些欺君罔上之辈又有何异？
他想要的，是真正清清白白的君子之君
而不是利用权势上位之徒
姜晚不明白他何至于这般动怒，这个前世今生两回奋不顾身的老顽固
“今日种种，你休要再提，也不要同旁人透露一个字，免得带来杀身之祸。朝堂之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晚晚。”
姜汤皱着眉，看着她呆在原地的模样还是放缓了语气：“回去吧，雨大，路上马车放慢些。”
“祖父！”
姜晚不甘心，如果他不和她站在统一战线，她又要怎么帮他？难道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吗
姜汤盖上锦盒，将玉佩递与她
不再开口
姜晚心烦意乱，让两个丫鬟自行套车回府，凝香放心不下又不好不听
只好偷偷跟在后面
她出了太师府大门，便将伞用力砸在路边，自己走在路上淋雨
从前那么多暴风雨的夜里，她也没想现在这样觉得窒息可怕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电闪雷鸣
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狠狠的抽在路两旁的树上，一个爆雷炸在她身后的云层之上，像一条巨蟒在飞跃、叫嚣
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叶上，打在她的发钗和身上，叮叮咚咚，落在她身前
出门前她从没想过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从没想过这世间竟有人冥顽如斯！
难道，非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不可吗！
她当然知道还有别的办法徐徐图之
可是太师那样不容置喙的语气，让她怒火丛生，明明她们是最该一致对外的盟友、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