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次破瓦白事成（1/1）

当天下午，正当我还在闷头睡大觉的时候，老妈突然一下把我拍醒，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臭小子居然还睡得着，如果不是听到你的呼噜声，我都以为你去人家那里做法事了，你还不起来赶快过去。”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手机的时间，居然已经四点半了，我一个鲤鱼打挺，急急忙忙换好衣服，洗漱了一番，随便拿了点吃饭家伙就出门了。

谁知道刚走出门没几步，头上就挨了一棍子，我转头一看，怎么又是这家伙，这下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那家伙吼道：“小德子，你不去好好刷你的马桶，又跑过来干嘛，你是来找死的吗？”

“哈，不是我找死，是你要死了。”

眼看着小德子又要往我头上再来一棍子，我吓得连滚带爬赶紧溜进了屋子。

等我缓过神，才想起祖师爷提醒过我要注意安全。

我想了一下，为今之计也只能随便拿张符先顶一顶了，于是我走到法坛前面随手抄起一张驱鬼符就装进了口袋。

说来也奇怪，自从口袋里面装了那张驱鬼符之后，从我家到甘甜家这一路上还真的没遇到小德子，也没遇到别的鬼。

我估摸着是鬼王的手下都太怂了，居然连一张区区的驱鬼符都怕，这样怎么干大事，下次我再看到小德子，我一定得叫它怂包才行。

到了甘甜家门口，门上贴着的两张白纸，门顶挂着的两个白灯笼都格外显眼。

直到这些进入我的视线，我才敢确信八姨真的走了。

顿时，一股伤感莫名涌上心头。

就在我伤心之际，我的肩膀突然被谁拍了一下，我以为是小德子又来了，便不耐烦地吼道：“怂包，你又来找死吗？”

等我吼完转头一看，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甘甜妹妹。

只见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我说：“我知道我妈去世我是哭得昏天黑地的，但是你也不能骂我是怂包啊，我就不相信有人碰到这事还能不哭的。”

话音刚落，甘甜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看着甘甜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我只能急忙解释道：“甘甜，你别哭，我刚刚不是在骂你，我是在说老天爷怂包，怎么能让一个那么好的人说走就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看我也嘴笨，不会说话······对了，甘甜，你现在怎么在这里呀，你不是应该在灵堂的吗？”

甘甜听完我说的话，擦了擦眼泪，说道：“还不是你，那么晚了都不来，我爸就让我去你家找你，谁知道去了你家，你家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只能往回来走，就刚好看到你站在我家门口了。”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大肚子没坑我，他果然跟甘甜他们一家都交代清楚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伸出一只手，看着甘甜说：“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甘甜抿嘴浅笑了一下，随后将她的左手搭到我伸出的那只手上，拉着我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我们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甘甜他爸着急地走过来冲我喊道：“耗子，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看，我们刚吃完饭，就等着你过来主持法事呢。”

我看着他们收拾饭桌上的残羹剩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话说我这还没吃晚饭呢，没吃晚饭，我怎么有力气干活，想到这，肚子便咕噜噜地抗议了起来。

甘甜他爸听到我肚子的抗议声，便问我：“耗子，你这是还没吃饭吗？里面还有点剩饭剩菜，你要不将就吃点。”

算了，我那么有骨气的人，怎么会吃别人吃剩的还全是口水的饭菜，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懂不懂，不懂看我就对了。

我摇了摇头，随口说：“不用麻烦了，甘叔，正事要紧，麻烦您先把介绍八姨生平的悼文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好，耗子懂事了啊，我这就去拿。”

甘甜他爸匆匆忙忙跑进里屋，又匆匆忙忙拿着一沓纸跑出来递给我：“耗子，这个就是了，你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赫然看见上面写的前三个字是“史八婆”。

就这三个字，差点没害我笑出声来。

这家人，要骂人家死八婆就死八婆，居然还写错别字，“死”“史”不分，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我拿着悼文走到甘甜面前，小声地提醒她：“甘甜，这个死八婆的死字是不是写错了？”

甘甜接过悼文一看，说：“没错啊，我妈姓史，名八婆，没写错呀。”

“哦，好吧。”

原谅我现在才知道八姨的名字，原谅我的孤陋寡闻，我是万万没想到，人真是啥名字都能取。

为了缓解尴尬，我让甘甜赶紧去换上孝服，然后让甘甜她爸叫上亲戚朋友去灵堂准备开始唱灵了。

看他们都忙活去了，我便先行走进了灵堂。

这个灵堂约有八十个平方左右，四四方方的，从布置的简约程度可以看出，灵堂应该是用一个空房间临时布置的。

八姨的棺材就落在灵堂的正中央，棺材底下架着七条长板凳，棺材盖竖着放在墙角，棺材前面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八姨的遗像、贡品、香炉，还有一把桃木剑。

棺材及八仙桌中间放了几张叠起来的瓦片，我蹲下来，数了一下瓦片数量，一共有七片。我看着这些瓦片，再看看那把桃木剑，心想，难不成大肚子今天就想帮八姨破瓦？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主持丧事，但是我对这种操作也是心存疑惑，不过大肚子在主持丧事

方面，经验比我丰富多了，他会如此操作，想必应该也不会错。

既然如此，那今天唱完灵，我帮八姨破瓦就是了。

我站起来，走到八姨棺材前想好好瞻仰一下八姨的遗容。

而这也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端详八姨。

棺材里的八姨穿着蓝色寿衣，双手叠加在肚子上，神情祥和，好像走得很平静。

倒是八姨下巴垫着的一块毛巾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俯下身子，顿时闻到了从八姨尸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微的难以言说的臭味。

我左手捂住口鼻，伸出右手，从八姨下巴取走毛巾。

谁知道毛巾一拿走，八姨的下巴就掉下来了。

刚好这时甘甜她爸带着亲朋好友陆陆续续进来了，我吓得赶紧把毛巾重新塞回了八姨的下巴下面。

虽然对于八姨尸身掉下巴这事我颇觉奇怪，但是此刻的我也没有时间多想。

眼见参加葬礼的人员都到齐了，为了不耽误时辰，我叫甘甜及那些小辈纷纷跪在八姨的棺材前，而后我便示意丧事乐队可以开始敲锣吹唢呐了。

待唢呐声响起，我拿起悼文开始唱了起来：“史八婆，东江省东江市三江县西头村人氏，生于癸丑年农历七月十五，卒于辛丑年农历三月初八，终年四十八岁。史八婆在世期间，乐善好施，和睦邻里，孝顺公婆，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我就这样唱着，到了动情之处，便喊一声“哭”，甘甜及那些小辈就放声大哭几声，他们哭完，我又继续唱下去。

就这样我唱他们哭，直到悼文唱完，我才让那些跪着的人起身，示意亲戚朋友来拜别八姨。

待所有人都拜别完八姨，终于到了今天葬礼的重头戏——破瓦。

我右手拿起八仙桌上的桃木剑，左手拿着自己带过来的令旗，围着棺材开始大跳罡步。

我边跳罡步边摇头晃脑，每跳几步，我就停下来用桃木剑左右比划一下，就这样绕着八姨的棺材转了一圈之后，我停在了那堆瓦片前面。

罡步此时换成丁字步，同时右手握着桃木剑放在自己面前，我开始小声念道：“斯人逝去，过往不究，既得神佑，便上奈何，破瓦可成，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我将桃木剑指向瓦片，喊了声“破”，结果瓦片纹丝不动。

我看着这情形，心想没破瓦成功是不是我没用丹田气的原因。

于是我赶紧气沉丹田，又把刚刚的咒语重新念了一遍，待“破”字出口，发现瓦片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这时，我忽然联想到八姨那掉下来的下巴，难不成八姨的死没那么简单。

不管八姨的死简不简单，我现在都顾不得去想那么多了。

我得赶紧把瓦片先破了，才能结束这场法事，不然我出糗事小，在场的众亲朋好友不能回去事大啊。

于是我又念了一遍刚刚的咒语，待咒语念罢，“破”字脱口而出之后，我便用桃木剑把那些瓦片戳破了。

瓦片既破，今天的法事自然也就可以结束了。

我将甘甜她爸喊过来，嘱咐道：“甘叔，你现在可以把奈何桥抬到外面十字路口烧了，客人也都可以安排散场了。至于今晚八姨的回魂，只要甘甜跟我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

甘甜她爸应了声好，随后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安排工作了。

等到众人散去，我如同一滩烂泥般，直接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