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范进如愿走马上任 巧破妻案名震四方(29)(1/1)
“息怒!范兄息怒!”
吴真上来拉住范进的手,并用眼色示意让范进把一旁的人退下。范进对进来的衙役头目说,你们先下去,然后对柳桃花说,你也带着小春桃回去。等人们都出去后,范进问:
“贤弟,为何不让再去严家抓人?”
吴真:
“范兄,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门新走在半路上突然又把严步升给送回去,这其中必有原由。我猜测,极有可能严步升和门新之间做了一笔交易。”
范进一愣:
“交易?”
“对。一笔门新放走严步升,而严步升必然会拿出巨额白银给门新的交易。”
范进狠狠地啐了口:
“这个白眼狼。我本想这次审完严步升,在县衙重用他,你那边也重重赏他一些白银,没想到,半路上却出了幺蛾子。”
吴真冷笑了一下:
“其实,这个门新也是一开始全部心思用在你安排的事情,这期间也出了不少好的主意,出了不少的力。按说,最后一步抓住严步升就已经完成他最初的想法,你范兄在县衙重用他,我也重重赏他银两。可是,就在已经抓住了严步升这最后关键时刻,事情出现了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范进一皱眉:
“怎讲?”
吴真:
“一是最后的时候,关键证据阴差阳错的在你岳丈这里,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局。他喜欢的结局是他自己拿到这件关键证据。这样,整个事情前因后果都是他们新一人所为,这就会成为他个人的资本。你岳丈提供了最关键的证据,让他心理上产生了落差。第二个让门新足以动心的是,我判断是严步升给他开出了让他不能拒绝的价码。”
范进点点头:
“有道理。”
吴真:
“作为一个富家子弟,浪荡公子的严步升,其他本事没有,但是他会相信关键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更相信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商行的规矩。而门新是一个农家弟子,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一旦出现这么大的利益,让他不动心是很难的。再者说,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资历,想干知县是不可能的,想从商自己有没有本钱。所以,当严步升用白银来引诱他的时候,他就做出了铤而走险的这个决定,把严步升送回家,而严步升在家里拿银子让门新走人。现在等你派去的人抓他们两个的时候,早已无踪影了。”
范进叹息了一声:
“我是真心想重用他的。要不是他在我第一次升堂给我递的那个条子,按照我的想法,看到可怜楚楚的柳桃花,就会直接把案子判了。如果判了以后,我也就会是第二个汤知县。咱俩也就没有后来的交集了。甚至于说辜负了周进周大人对我的厚爱。”
吴真也叹息一声:
“范兄啊,岂止是你要重用他。我都已经做好了想让他和我一起经商的打算。如果说,这个严步升给他的是一条金鱼,而我给他的是可以打到金鱼的一张网啊!可惜了。”
又说:
“范兄,说起来我们两人还要感谢这严步升呢?”
范进笑了:
“贤弟,这句话又怎样理解?”
吴真:
“要不是这严步升给出这么大的诱饵来引诱门新,让门新暴露出本性,这要是今后你我都重用他以后离不开他的时候,再被更大的引诱所诱惑,他那时候就会把我们两人都不顾,我们二人极有可能活一辈子落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范进点点头,有些感慨:
“也是,也是。这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还是有道理的。”
又感慨:
“看来今后我在官场,你在商道上都要把握好这条原则,时时提醒自己凡事不要着急下结论。哦,对了,这个门新还给我说过一句重要的话,我一下想起来了。”
吴真:
“什么话?”
“事缓则圆!”
吴真一愣:
“这个门新真的可惜了。这四个字不是他这个年龄段能理解的。范兄,说道事缓则圆,你说说,目前严步升这个案子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范进想了下,还是先听听吴真的想法吧:
“贤弟在一些事情上想的比较长远,你说说看?”
吴真:
“那我就冒昧的给范兄说一下了。”
范进:
“请讲,请讲。”
门新和张三黑押着严步升回到严家,先是严步升母亲的丫鬟看到他,激动地大喊,大奶奶,少爷回来了!严步升的母亲正在给严致和慢慢用手捋着喉咙,好让严致和喘气顺畅一些,听到丫鬟的叫声,放下严致和,从屋里快步走出来,看到严步升被五花大绑,还有一个黑衣穿戴的衙役跟在一旁,又惊又喜,一下瘫软在地上,喊了声,我的儿啊,便昏了过去。丫鬟一看,顿时大惊,手里端着的一个茶碗掉在地上摔成粉碎,看着严步升,哭着喊,少爷啊,你走了,老爷就倒下没有醒过来,你这一回来,大奶奶又不醒了,你看这可咋办啊。
严步升看看门新,急成哭腔:
“梅公子啊,求求你给我松绑吧,我得先救我娘啊…”
门新也被进门以后看到的阵势整的有些悲切,他早已忘记是和严步升有了交易以后送他回来的,听到丫鬟一说这家里严步升抓走的时候他爹就倒下了,这严步升回来了,他娘又眼睁睁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门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想把严步升松开救他爹娘要紧。门新让张三黑给严步升松绑,张三黑低声提醒门新,大人,说好的是严步升他爹先给你银子再给他松绑的。门新扬起手,想给张三黑一巴掌,但忍住了,说:先救人要紧。张三黑还是低声提醒,大人,严步升现在是知县大人要抓的犯人,倒在地上的是他爹,不是你爹,你可想好了。张三黑这句话彻底惹恼了门新,这次扬起手来没有含糊,一巴掌打在张三黑的脸上,大声骂道:
“你个畜生养的,出了事我来负责。赶快松绑。”
张三黑都没有因为门新这一巴掌恼怒,只是白了门新一眼,三下五除二给严步升松了绑。
严步升先是朝着门新拱手拜了下,回头对丫鬟说,你先照顾我娘,我去屋里先看看我爹。又回头看看门新,说:
“梅公子,家里乱成一锅粥,我这也顾不上你了。你先去大堂屋里喝茶歇息,我忙完以后就回来看你。”
门新冲他摆摆手,嘴里说着:快去吧,快去吧。我在大堂屋里等你就是了。门新说完和张三黑转身去了大堂客厅,自己倒了碗水咕咚咚喝下去,又对张三黑说,你自己渴了自己倒。张三黑没有动,依然看着门新,又提醒:
“大人,要不小的跟着去看看这个严步升,小的感觉他说话不靠谱。别答应大人的事情不算数了。”
门新感觉这个张三黑是想和自己平分严步升说的那些银两,自己和严步升说话间就这个张三黑离得近,说不准知道他和严步升之间谈话的过程,所以在着急要跟着去看严步升。
这种小人,可恶。门新心里骂道,本来想拿到银两后分给这个张三黑十两银子作为辛苦费,现在看,一两也不能给他。门新想了一下,不能让张三黑再接近严步升,我先过去跟着严步升,等严步升把他爹娘的事情处理完,自己拿上银两就按照严步升说的马上离开这个县城,远走高飞。手里有了银子,哪里都是家。
门新想到“家”的时候一下又想起石香雪。这个女子现在在哪里呢?自己走的时候是带她走还是把她留在这里,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再不往来呢?顾不了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先把眼前这个张三黑稳住。想到这里,门新看看张三黑,说:
“三黑,你提醒的也对。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过去看看。”
张三黑:
“要不还是小的跟着大人一块去吧,有啥事,我也能帮你。”
门新眼前又闪过张三黑跟着自己就是要分银两的想法,他有些不耐烦的说:
“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听明白了?”
“知道了。”
门新出了堂屋客厅并没有去严步升他爹那屋。他觉得严步升这时候救他爹是最重要的,自己一个官人身份再出现在严步升他爹面前只能增加严步升他爹的病情,与其过去添乱,不如自己找个地方待一会,清静一下。等严步升处理完他爹的事情自然会过来找他兑现他说的银两。
石香雪被石头哥带到了出去县城南大街不远处一个看瓜园的瓜棚里。开始的时候,石头哥没有拿绳子绑她,到了下午天快黑的时候,石头哥说要去云儿那里看看,他要的十两银子魏好古严步升两人兑现了没有。石香雪说,石头哥,我和你一块去吧。石头哥断然说道,不行,那个严步升见到你不知道又耍什么花招。我拿到银子后就带他们过来找你,把你交给他们,他们如何处置你,我就不管了。石香雪一听,一下跪在石头哥面前,哭着说:
“石头哥,你好人就做到底吧。我和你一起去云儿那里,如果你拿不到那十两银子,你就和我去县衙找门大人。实话给你说,我和门大人已经私下定下终生了。你带我去找他,我让他把那十两银子给你,不行吗?”
石头哥一愣:
“你是官人的娘子?那我就更不能把你交给官人了。到时候,他们看我抓了你,还不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抓起来,说不准我的小命都保不住了呢。”
石香雪:
“不会的,石头哥,我认识的门大人和其他官府的人不一样,他就是一个书生,人很善良的。”
石头哥笑了:
“善良?你信,反正我是不信。不和你啰嗦了,你先委屈一会,我去云儿那里看看就回来。”
石头哥说完一把抓过来石香雪把两手绑在一起,又把绳子拴在瓜棚一根地桩上,临走时的时候,又对石香雪说,你不要喊人啊,你不喊人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我去一个时辰左右就回来。
石香雪看着石头哥走远的身影,心里一直在喊,梅公子,你在哪里啊,看见我不在客栈了,你不找我吗?那个魏公子一直想知道你是谁,为了你,我什么也没说。我说过,为了你,可以把我的命搭上,我说了,也这样做了。现在你不知道来找我吗?
石头哥疾步快走,很快到了得月楼。见到云儿姑娘时,云儿一愣:
“你还过来要拿你的十两银子?”
“对啊,他们没有过来吗?”
云儿又一愣:
“你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我带着雪儿在城外,哪能知道?”
“怪不得呢。你那十两银子怕是拿不到了。魏公子被抓到县衙去了。”
石头哥一惊:
“谁那么胆大,敢抓魏家公子?”
云儿一脸不屑:
“新来的知县大人直接在县衙大堂就把魏公子给抓了。我是见过那个知县大人的,没想到那么瘦削的人,有这么大的胆量。还有,你赶快把雪儿放了吧。”
“为何?”
云儿看着石头哥:
“那个来找雪儿的梅公子应该是官府派来打探严步升事情的。好了,我只能给你说这么多了。他们魏家和严家最近的倒霉事情太多了,说多了,我怕招惹上是非。”
又说:
“你还是把雪儿放了,让她回来就行。这里有我给她担着呢。”
云儿没等石头哥说话就转身走了。
石头哥没有想到,他带着雪儿离开县城这一天多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关键是答应给他银子的魏好古还让县衙给抓起来了。抓起来魏好古也不可怕,大不了那十两银子不要了,本来这十两银子就是因为要去抓这个雪儿姑娘才有的,现在把雪儿姑娘抓到了,给银子的人却被抓进去了。抓进去也不要紧,现在手里这个雪儿认识的那个梅公子又是官府的人,雪儿在他来的时候这么说的,刚才云儿也是这么说的。因为这个雪儿才有了十两银子的机会,现在银子没了,这个雪儿又成了官府的女人。这要是把雪儿放出去,雪儿见了官府的人一说,官府的那个梅公子会饶过他?
石头哥越想越后怕,得罪魏公子赌馆的人大不了少条胳膊腿的事情,得罪官府的人是要命的事。石头哥从得月楼后院出来,走在南大街上,老是感觉有官府的人在后面跟着他。石头哥为了给自己壮胆,走到一家小酒馆处,让里面的小二温了二两酒,又要了一盘茴香豆吃着,酒喝完以后还剩下两颗茴香豆,他放在口袋里,心想,雪儿还没吃饭呢?酒醉的感觉慢慢上来,他再回头看,已经没有了官府的人在后面跟着他的感觉。
石头哥见到雪儿的时候月亮已经在东边升起很高了。瓜棚里有月光进来,照在雪儿的脸上,使得雪儿的脸有了一种朦胧的月光美。石头哥拿出两颗茴香豆,说:雪儿,你吃了吧,吃了好上路。
雪儿眼睛一下睁着好大,声音有些惊恐:
“石头哥,你这是干啥?你让我雪儿干啥都行,可你不要杀了我。”
石头哥的酒意越来越大,他眼前晃动的不是雪儿,而是一个个官府的衙役,一个个拿着刀在他眼前晃动。
石头哥的话有些结巴了:
“我不杀你,你就杀我,不是你杀我,是你认识的那个官府的什么梅公子要杀我。”
石香雪已经吓得大哭起来:
“不可能啊,石大哥,我说过,梅公子就是一个书生,他很容易相信人的。是个好人。”
石头哥:
“谁信啊?云儿都给我说那个梅公子要杀我。现在一些都乱了,魏公子被县衙抓起来了,原来谁敢抓魏家的人啊?新来的知县大人就敢抓。云儿说你那个梅公子就很厉害。魏家的人他都敢抓,现在,我抓了你,他们知道以后还不把我杀了?”
石香雪有些绝望了。她本以为给石头哥说出梅公子的真相,这个石头哥会像他一样相信梅公子,谁知,说了以后却起到相反作用。石头哥去云儿那里不但没有拿到十两银子,知道了魏公子被抓就更加害怕他抓了自己,特别是云儿又和他说了什么梅公子很厉害的话语,这就更让石头哥害怕。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雪儿再争取一次机会,她看看石头哥,说:
“石大哥,你和我去那个严家一趟,我保证能在严步升那里拿到银子。如果拿不到,你怎样我随你便,如何?”
石头哥阴险地笑了下,月光下,他那张三角脸有些让雪儿感到恐怖。酒后的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眼前晃动着全是官府的衙役,他的眼睛因为喝酒变得通红,月光下像是一双狼的眼睛。雪儿也被石头哥的红眼睛吓坏了,她极力想挣脱着站起来,嘴里喊着救命啊。这一声叫喊一下刺激了石头哥,他迅速伸出两只手,死死掐住雪儿的脖子,雪儿的腿来回挣扎了几下,头一歪,瞪着眼睛死去了。
石头哥松了口气,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倒像是把一个想杀他的人被他杀掉解救自己一样。他扭头看着雪儿,月光下雪儿的肌肤宛如白玉,他伸过手去慢慢摸着雪儿的胳膊,是那样的润滑。他自己老婆的皮肤黑而粗糙,摸上去像是榆树皮的感觉。同样的女人,肌肤的感觉差距咋就这样大呢?
石头哥沿着雪儿的胳膊又慢慢向上摸去,终于,一种酒后更猛烈的燥热在体内涌动,他已经忘记了眼前的雪儿是死了的雪儿,眼睛好像有仇恨没有发泄出来一样瞪着他。石头哥用手几下就扯去了雪儿的衣裳…当石头哥身体疲惫以后想把身体从雪儿那里挪开的时候,却怎样也分不开了,他这时才睁开眼睛看了眼雪儿,发现雪儿的眼睛愤怒地看着他,雪光下的雪儿的头发好像飞起来一样,这已经不是原来他认识的雪儿。
啊!有鬼啊!
石头哥继续想把身体从雪儿那里挪开,但还是纹丝不动。石头哥好像感觉一个黑洞有着巨大的吸力把他吸了进去,他再一次惊恐的大喊:
有-鬼-啊!
趴在雪儿身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