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无言也深（1/1）
祝无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阵暖流顺着他后背侵入，顷刻安抚了他的灵脉。
仅仅半个月不见，少年好像长高了一点。与此同时，谢临风放开了他，转而扶着他坐在桌旁：“师尊怎么连头发都不束？”
祝无言眼底都是惊愕。
谢临风刚才用的是魔气，不是灵力。
谢临风已经解了他束得松松垮垮的发带，五指为梳，开始为他束发。
殿主身边通常有专门服侍生活杂务的弟子，然而云间殿一来没什么人，就谢临风一个弟子，二来祝无言也不太习惯让别人服侍他穿衣束发。这还是谢临风头一次为他束发。
两人都没有说话，若是忽略心中各怀的心思，场面看起来倒当真一副师慈徒孝的模样。
不多时，一个利落的高马尾束好了。谢临风刚松开手，手腕就被祝无言反抓住，微弱的灵流进入，谢临风没有反抗，任凭祝无言将他探查个遍。
祝无言缓缓放开他：“看来这半个月，你另有奇遇。”
果然，修魔才是谢临风该走的道路。
就这么去蓝海走了一趟，隔了半个月，他一身伤还没养好，然而谢临风（看起来）不但活蹦乱跳，甚至还完全驾驭了堕魔罪印，一探查完感觉实力已经快赶上他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悻悻然放下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谢临风道：“辜负了师尊的期待，是弟子的错。”
祝无言道：“说不上辜负不辜负的，修魔是你自己的选择，为师总不会阻拦你。”
谢临风坐在了他对面：“如果师尊是因为天道，才这样对我说话。大可不必。”
祝无言垂下的指节动了动：“你这话又是何意。”
谢临风眸底一片漆黑，揉杂了太多情绪，他看不懂，这也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神情。谢临风道：“师尊，我都已经知道了。”
他终于确定了那个事实。他的师尊，和他上辈子遇到的那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堕魔罪印解封时，他的记忆陷入混乱，只有上辈子的记忆，把师尊认成那个人渣，在蓝海把师尊伤得那么重……
等他终于勉强压制住堕魔罪印时，他的师尊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人渣。
“本殿与他当然不是同一个人。”
“天道法则之下，他不能杀你，你现在也不能杀他。”
“他在哪？不是你亲手碎了他一片神魂吗？”
天道……
难道他上辈子被百般虐待，是天道。
他上辈子杀了祝无言，因而重生，是天道？
难道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天道？
他不怕这些，反而有些想嗤笑。如果天道不让他痛快，那他就算是违背天道百八十次，一次次重生，一次次经受重复的苦难，他也要杀了那个人渣。可是他这一次，遇到了他的师尊。
他忽然就有些害怕了。
不能杀他……因而对他百般爱护，极尽所能为他压制堕魔罪印，师尊做的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天道？
都是……假的吗？
如果没有天道法则，你是不是也会对我露出厌恶，恨不得杀之后快。
两辈子了，还以为终于得遇渊光，原来只是因为罩上了一层名为天道的假面。
撕开这假面，他仍然身处黑暗。
谢临风道：“我会回魔界。师尊大可放心，我不会杀你，你也不必再说些违心话了。”
就算都是假的，那也是他曾经眷恋过的温暖。
祝无言：“你要去魔界？”
谢临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道：“去魔界之前，我会为师尊疗好伤。看到师尊还在，我就……”
“你是打算叛出师门吗，谢临风。”祝无言的声音冷了下去，“你要回魔界，这声师尊也就不必喊了！”
谢临风沉默了。
须臾，他道：“……好。”
“好，你还敢说好，好什么好！”祝无言一记毫不留情的弹指弹在他额间，“修了魔道，修为大涨了，仗着你师父我现在身体不行，翅膀硬了大逆不道了是不是！”
谢临风错愕地睁大眼睛。
祝无言确实是气得狠了，一拍桌面，响亮非常：“你知道什么？谁跟你说的？迷信什么天道？你若是真想叛出师门，不必拿这些借口，给我扣帽子，也不必给我疗伤。你现在出去，我就当没在踏月宫见过你，你我师徒缘分也从此断了！”
谢临风道：“师尊，你别难过……”
祝无言：“不是说好吗，还喊什么师尊，什么难过？”
谢临风伸手欲碰他眼角，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祝无言也没躲开。伸到一半，发现不妥，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师尊，你别哭了。”
祝无言：“手痛而已，痛还不许我掉几滴眼泪？”
他一把扯过手帕，转过身背对谢临风。谢临风立刻过来：“师尊我错了！我以为……以为你其实不想要我这样的弟子，只是因为天道才……我真的错了，我不走，师尊，我先为你疗伤好不好？”
祝无言把手帕移开，竟是咳出了几丝血迹。
他看了谢临风一眼：“你以为你以为，怎么每次都这么喜欢乱想呢？”
谢临风整个人都似僵立住了，祝无言叹了一口气，揉揉他头发：“不走了？”
谢临风点头。
祝无言：“你记住，就算没有所谓天道，为师也不会厌弃你的。早就说过了，不会就是不会。”
谢临风依然点头。
祝无言：“那这件事就算翻篇，都不要提了。你先出去。”
谢临风神色紧张起来，祝无言倒是很淡定：“为师先换身衣服。”
等谢临风出去了。祝无言一改刚才的柔弱，拎出系统：【卧槽！谢临风都知道了什么？！原主都对他说了什么？？？！】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的言下之意听起来也太恐怖了，简直就像是洞悉了他所有的系统和任务，还好这孩子单纯没多想，不对，应该说是想了，但想偏了。祝无言对系统死亡凝视：【我说，你们业务能力是不是不行？让一个书中角色知道这么多真的是合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