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很凶吗（1/1）

二人一同倒在了海岸边的沙石之中，海浪在身旁拍打着，他们也已经没了力气。

将要闭眼之际，她见到了一群小小的黑影飞过，心想自己或许躲过了砅川覆灭，也躲不过这一次了，恐怕真的就要留在这里了。

闭上眼睛，她便陷入了黑暗之中，周身寒凉，耳边的水流声也逐渐消失。

云间海。

世人所称那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乃是开天辟地以来的仙族地界。

日光将至，天上的云海像织不完的织锦那样绵延，仿佛是人间仙境。

白衣如雪，轻纱随风而动，脚下生风，背影挺拔。

白祁一路随着初阳来到一处府邸，周围鸟语花香，竟没有半分受到寒冬的影响。只见他踏入院子，眼里无神，有些垂头丧气。

“呦！你倒是有空驾临我这陋室。”一男子玩笑地说道。

白祁随着话音来处，仰头望向那屋檐顶，一白衣男子立于风中，发丝随之飘摇，他却依旧煽动着手中纸扇，不知究竟是为了扇风而扇还是为了意境所扇。

“你倒是挺闲情雅致的。”白祁无奈地坐落于院中的石椅上。

那屋檐上的男子一笑，一展身姿便轻于鸿毛似的随风飘落，落于石桌前。他合起扇子，一晃手腕，桌上的茶壶随即倒了杯茶，他再将杯子递到白祁跟前，自己也跟着坐下，边倒茶边问道：“怎么？又有何事难住了云间海的白祁仙君啊？”

此人正是白祁唯一的挚友，名为息颜，也是一位众人敬仰的仙君。

“兄尊似是知道了柟栀一事，可就连我此时也都不知她在何处，只见到了她与魔族之人一同前往过砅川。”白祁握住茶杯，指尖无意缓慢地敲着杯壁。

息颜眼里露着笑意，望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穿了一切，一展扇子，巧言道：“将人留在本君的梨花州都未能看得住，你说你还能有何用？”

“本君一探到了魔气便早早地提醒了你，既都已到了砅川，人又抢不回来，倒是弄伤了自己，你说你有何用？若真被被你兄君所查到些什么，跑来我这愁眉苦脸，又有何用？”他接着叨咕。

白祁听他一席话，本就苦恼，听完更甚，便抬眼看向他，眼里满是求助的意思。

“本君可先说好啊！你就算今日在此撒泼打滚都无用！”他调侃道。

许是说话说累了，饮了口茶，又继续道来：“那剑的痕迹有减弱迹象，恐怕已不在砅川，你要前去至暮河一趟了吧，估计还能顺路遇到你那位小女君。但别怪本君没提醒你，砅川之事，你已无可挽回，季柟栀一事，你也小心些，不用多久恐怕便藏不住了，你需提前想好应策，本君能帮的也不多。”

十六年前的那场天劫，白祁将季柟栀救下后便是带到了梨花州，与息颜一同商议，该如何安置她一事，时至今日，此事恐怕快要藏不住了。

白祁饮下那杯茶，垂眸道：“知道了。”

“你明知她从小在砅川长大，为何不利用她带路？”息颜不明，直接问道。

“你是知道的，我只想把她藏起来，对于外面这一切，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不想让她掺和进来。”白祁垂眸，指腹轻轻敲打着杯壁，眼中有了悔意。

息颜见他一脸惆怅，想起当初看着他将那襁褓中的女婴带到自己的面前，满是同情的眼神中却夹着一丝坚定，他收敛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沉下脸后，认真地问了一句：“当初救她，后悔吗？”

“不后悔。”

原来，他眼中的那一丝悔意，是后悔没能在砅川一事后保护好她，并非是对当初的选择而后悔。

白祁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随后起身，道别后离开了那座府邸。

此时的至暮河，天边升起一道道日光。

照得河面水光透彻，河水也渐渐地变浅，河岸边的集市却杳无人烟，就连传言中最为繁华的暮城也都一片寂静，死气沉沉。

至暮河在下流的分支处养育了一片黑树林，名为浮夜，不知何时变得无人敢靠近，就连魔族见之也都绕道而行。

醒来的季柟栀走出房间，却发现自己竟在一处深山老林之中，周围的树木大多都是一样，棵棵粗大，枝叶茂盛，却因过于壮大而导致了只能仰头才能见枝叶。

她的房间在林中较高的地方，一眼而下，竟只有这一处有人生活的痕迹，其余的方位皆望不到头，只有无穷无尽的树木。

往下走去，另一处屋内，有谈话声传出。

“你叫什么名字？”

“天刑。”

“天…天刑？！”

“…”

她立于门口，见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一头银发，脖子上还留着黑色的条纹，正沏茶。而站在他身前的正是那剑的剑灵，看他回头的样子也是刚进屋。

那男子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见季柟栀醒来，缓和了一下情绪，邀她坐下，并给他倒了杯茶，笑着问道：“你呢？叫什么？”

“百里南枝。”季柟栀欠了欠身，坐下拿起杯子抿了口茶。

“所以少尊主是找的你带路？难得见他留个活口。”那男子直言，倒是丝毫不会拐弯抹角。

“那你叫什么名字？”天刑剑灵问道。

“我？我叫蜚古，在这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只要我在这浮夜林一天，就有你们一口饭吃。”男子说着拍了拍胸膛。

天刑挑眉，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季柟栀乖乖地坐在一旁，好奇地望着二人，随即小声问道：“不知你话里的意思，为何说北衾不留活口？”

蜚古立即一疑惑，又带着几分惊恐的望着她，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北衾？你…你不知少尊主的身份？”

“她乃砅川百里世家的小女君，一介凡人，恐怕连这天地间的三界都未曾明白，哪还知道什么少尊主。”天刑在一旁跷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蜚古从林子里摘的果子。

“这这这…少尊主乃魔神之子支离，上至云间海，下到至暮河，无人不晓啊～我们一般都这么唤他，从未见有人敢直接叫他北衾，毕竟叫过的如今可都万劫不复了。”蜚古压了压声音，生怕被外头的少尊主听到。

季柟栀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这个人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原来地位还挺高。

“他很凶吗？杀人不眨眼？嗜血魔头？”季柟栀眼里满是好奇。

“当然！简直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六亲不认！”蜚古神情严肃，估计掏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不过我觉得啊～他对你很是特别，你没有修为，又敢直唤他的名字，若是他人，早就脑袋落地，尸骨无存了，哪还能留此疗伤？”

“你可别听他的。”北衾此时走进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很显然，休息过后的他气色好了许多，擦伤的地方也有恢复的痕迹，不再是血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