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惊醒后回身一望（1/1）

帮第一个骷髅架子找回了头，这是个很好的开始，白骨铠甲跟在陈阳身后，为他驱赶飞舞的头颅们。

你帮我，我帮你，这一套在冥世也可以行的通，哪里都有需要帮助的生命，也有对人友善的居民。

之后很快的，陈阳又找到了第二个头颅，但它拼凑起来的骨架很高大威猛，也很好用，但它不想换回那身破破烂烂，用胶水勉强粘好的老旧骨架。

陈阳挠头想了想，五指一张，山神令护罩困住它，葫芦一吐阴力弹，把它头打掉，骨架给拆了，陈阳身上又背了副拼凑起来的骨头架子。

换回原来身体的骷髅头眼中闪光，那熟悉的感觉让它想起了很多事，就觉得自己好像恢复了完整。

如果真要说的话，大概是死去许久，灵智蒙昧的意识睡醒，一个古老的灵魂死而复生。

它拿着一根骨头棒保护自己复苏的过往，长久的习惯又让它对那副高大威猛的骨架恋恋不舍，于是也跟在白骨铠甲身后，看着陈阳背上那一摞白骨，亦步亦趋，同时挥棒驱赶眼前的飞舞的骷髅头。

就这样找到骨头架子的头颅，又得到新的骨头架子，却只能拆散，拼回去以后得到零散的不完整骨架。

但陈阳身后的骷髅越来越多，它们有些是灵智蒙昧，和自己原生骨架接驳，惊醒后的迷茫，有些是对自己被抢走拆散的畸形骨架念念不忘，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理由，或许也没有理由，本来就只是随便游荡。

等到背上再没有一副完整的骨架，而是一堆畸形和散乱的零件，陈阳身后的骷髅也有了十一个。

把那些畸形拆散，满地零件，陈阳开始用专业傀儡师的眼光去判断，哪块骨头和哪块骨头属于原有的主人。

这很难，因为磨损太严重，很可能拼起来的骨头架子，关节早成了畸形的形状，已经不能和原本的骨头拼在一起了。

陈阳背着这一包零碎来到山神庙前，兑换材料，熬制骨胶，修补矫正这些畸形部位，让旧骨头重新焕发生机。

这次工作量要更大些，不过无所谓，这就是他要做的事，现在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要紧了。

修修补补，又拼好了十一副无头骷髅，有些还短手缺脚，他用白骨树的树枝做了傀儡手掌和脚暂时顶替，等遇到原来的零件再给他们换回去。

葫芦在喷吐阴力，熬炼一锅新的骨胶，陈阳用树枝做了几个小些的骷髅架子，连同那十一副无头骷髅背在身后，走出了阴气之墙。

十一个完整骷髅在驱赶飞舞的数百蓝火骷髅头，它们对身躯完整的执念，连死亡也无法消灭。

陈阳仔细看看它们，而后对着其中一个小骷髅头招手，将背后为它准备的白骨树干木头身子安在头颅下面。

对早夭的儿童，虽然在他的理论中，看起来不重要，力量微不足道，已经夭折来到冥世，恐怕也没什么经验阅历，帮不到他什么，连心愿和目标都懵懵懂懂，没有执念。

不如阳世的幼童那样，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但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也无人在意，却最愿意回报，乃至帮助别人。

至少陈阳是相信的，他们很纯粹，如果不纯粹，那更好，说明他们心智很成熟，也有执念和自己的心愿，那就意味着更有力量。

光不会因为灰尘渺小，就不去照亮它。

身后多了几个走路滑稽，很不适应木头架子的小骷髅，飞舞的蓝火骷髅头中，有两个是背后骷髅架子的原主。

物归原主，飞舞的骷髅头少了两个，多了两个完整的骷髅架子，一个木头手，一个木头脚，跟在陈阳身后笨拙的为他驱赶攻击。

绕着岛四处找头，路上遇到几处碎骨散乱的地方，想来是曾经的混战战场。

陈阳耐心的将碎骨收集起来，他在收集死者们破碎的过往，目光所及之处，无一遗漏。

小骷髅们对这件事很热情，迈着滑稽的步伐，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无人问津的碎骨屑，虽然这骨屑根本拼不回去，找不出它们该属于谁。

需要修复的骨架越来越多，身后完整的骷髅也越来越多，陈阳有些忙不过来，他找了几个愿意帮忙的骷髅，熬制骨胶，砍伐白骨树，制作木手木脚当作替代品。

渐渐的他只需要分辨，哪块骨头该和哪块骨头拼在一起，而从那些磨损中，他似乎能看到时光，指导铠甲骷髅如何修正畸形，让小骷髅们离熬骨胶的锅远些，拉过骷髅架子们砍好的木材分割打磨。

一具具无头的骸骨被拼凑起来，用木头补上残缺的肢体，看起来很寒酸，却也很纯粹。

飞舞的蓝火骷髅头在阴气之墙外，期待拼好的骨架中有一副属于自己，一些看似完整，却有些不协调的骷髅在静立在一边，它们或许也会选择拥抱过往，重新成为纯粹的自己。

灰色的雾墙上开了一道门，陈阳从中走出，身后白骨铠甲赶着一辆牛车，牛车上堆着无头骸骨，有些修补和拼凑的痕迹，还有些不是原装的，换成了木头肢体。

陈阳仔细的分辨着，在一片静默中，抬手指着某具骸骨，和某个头颅，像是在做连线题，这关系到灵智蒙昧，等同死去的骷髅，能否寻回过往，焕发新生。

有十二个头颅找回了自己原装的身体，有三个骷髅选择了换回自己的过往，三具不配套的骸骨被拆开，或者是补完到肢体残缺，用木头代替的骷髅身上，或者是和之前的零件拼成更完整的一副躯壳。

陈阳带着车上剩余的骸骨出发了，他还要去为它们找到原装的头颅，牛车压过沙滩，土石，杂草，陈阳飘过树林，河流，山包，身后跟着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完整的骷髅。

车上又拉回了许多碎骨，需要粘合，拼接，寻找，归位，这是一件很枯燥，也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当天上有漩涡翻涌，哭嚎哀恸声传到冥世，血月下的骷髅们奏乐起舞，嬉戏玩耍时，陈阳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赶着牛车去到漩涡之下，这里的骷髅们骑着牲口，赶着车船竞速，迅速超过他而后咔吧咔吧的大笑，气氛很是热闹。

陈阳只是抬头看着漩涡，想着阳世过去了几天，而后四处打量寻找原装头颅，这是一个好机会，难得骷髅们都会聚在一起，可以找一找车上剩下的几具骸骨之头。

四处砍树做木头身体的骷髅们也都来了，阴气之墙内熬制骨胶的骷髅们也都来了，步伐滑稽的小骷髅，眼冒蓝火的骷髅亡灵们都来了。

这是一场盛会，他们同样在欢呼，却又像是在哀悼，他们的哀伤和漩涡中的哀恸，连接起来，生者与死者，是不是能感知到彼此的哀伤呢？

能吧，离别苦，离别双方大约是同样的。

陈阳回头看，站在身后的他们，数百骷髅，除了欢乐，他们还记起了什么是悲伤。

哈，虽然听起来挺坏的，不像什么好人做的事情，不过，总算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