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两面宿傩的手指(1/1)
16岁的五条悟就足以将人吓得巴不得离他八丈远,而29岁的五条悟就更加能吓得人恨不得当场死去。
尤其是29岁,咒术师巅峰里的巅峰战力还套着个16岁的壳子。
从万千杀戮里走出来、身后亲朋尽数离去,现在的五条悟完全意义上印证了“五条悟只有在独自一人才是最强”这句话,也成功在涩谷把那个造成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碾成碎末。
超出平均海拔几十公分的身高,也无法让少年稍显稚嫩的脸庞一瞬间棱角分明起来,顶着一张未经世事的漂亮脸蛋,但从身上压下的却是重如千斤的死亡气息。
对暴虐杀意控制得很好的五条悟刻意针对这个吓得屁滚尿流的高层,万米深海般的压力被压缩成一束,破开血肉沉甸甸压在中年男人心头。
这些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在他被封印期间下达对五条派通缉令的家伙,就应该好好给他埋进土里啊!
暴涨的怒火如同火上浇油,让咒力沸腾节节高升,微末之厘外,幽幽散开的苍蓝咒力彼此吸引旋转,来回往复,竟是漩涡的形状。
术式——“苍”
少年现在仿佛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恶鬼,中年男人当场被五条悟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眼看事态再不制止就要失控了,夏油杰和布耶尔双双出手,一人握住少年一只冷白手腕。
“悟,不要冲动。”已经透过底的黑发挚友无所谓眼前这个懦弱之人是否生死,但他不能让五条悟落下个“目无高层、杀死高层”的名头。
他可以杀,但五条悟不行。
而布耶尔则是纯粹的想要五条悟冷静下来。
“先让他再快活一阵吧,目前紧要的是帐。”翠色双眼冷冷映出地上不晓人事的中年男人,高高在上的目光让周围人清楚的意识到布耶尔根本没有将所谓的高层危险放在眼里。
两个两股战战但穿着家仆服饰的男人一脸惶恐得将这个被推出来当出头鸟的高层拖到旁边。
风衣一角被掠过的风扬起,隐约能看到少女纤细姣好的身形。
围拢在帐边的咒术师们纷纷退避,要么低眉要么擦拭咒具,都尽量避免了与那双冷淡的绿眼睛对视。
柔软的指腹贴在帐表面,宛如触碰到果冻,但是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突破。
布耶尔将手指换成一只咒具,轻巧的咒具如入无人之境般穿透帐,连握着尾端的手都没有感到任何阻力,只是在皮肤再次接触到帐时停下了。
衣袖滑落,露出黑色腕带,布耶尔思索片刻,伸出手假意摸索,看似在试探帐的咒力限度,实则尝试魔女的力量是否进入。
答案是否。
“是‘咒术师不得入内’的帐。”辅助监督低声说。
不止。
并不是咒术师的她和黑暗魔女的使魔也无法进入,这个帐是“只有普通人和死物才能进入”的帐。
看来晓美焰已经与某个野心勃勃的诅咒师合作了。
晓美焰的需求她基本能猜出来,只是那个不知名的诅咒师,对方无异于与自杀的行为让她不大能理解。
少女是域外的魔神,曾在力量衰弱的情况下都杀死了那么多大妖和本土神明,那个诅咒师究竟要求什么,才会选择与虎谋皮?
况且从黑暗魔女的讲述中看,晓美焰分明是个鹿目圆的毒唯,拒绝代餐的那种,只认人格不认神格,最后还把人家撕成了两半。
拥有如此强大实力的晓美焰又为什么会和一个在她眼里弱小如蚍蜉的诅咒师合作?
最可能且唯一的理由就只有鹿目圆,由此可见——诅咒师的目的也是鹿目圆,并且那个诅咒师很大程度上能帮助晓美焰留住人格的鹿目圆。
想到人格的鹿目圆,布耶尔拉过一个人,对方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脸色在看见少女后霎时转为恭敬。
“你去高专,让夜娥校长到咒术协会那里去,他知道该怎么做,然后把家入硝子带到这个地址。”
布耶尔在手机上打出一段话。
等对方离开视野,她才拧着眉,眼底透出思索的神色。
诅咒师的目的是鹿目圆,但人格的鹿目圆就她现在所了解的事实来看,只是一个有些怯弱的少女,她不觉得这样的鹿目圆有什么可图的地方。
既然对方肯为了鹿目圆而冒着生命危险和晓美焰合作,所图谋的绝不简单。
所以——
——是圆环之理吧。
布耶尔以为自己猜出诅咒师的目的后会很惊讶,实际却正好相反,她的心里毫无波动,大脑也非常冷静。
知道圆环之理会降临的晓美焰绝不会允许,她费尽心血才藏起来的人格就这么重新融入神格之中,而诅咒师也绝不会让自己的目的落空。
两人势必会在某个环节决裂,面对强大的魔,诅咒师必须要具备强大的力量从魔的杀伐下脱身,至少要一个帮手来拖住晓美焰。
夏油杰和五条悟聚在一起,两人站在帐前,时不时交头接耳,面色凝重又讶异。
因为信号被扰乱,穿黑西装的辅助监督们无法使用无线电耳麦,只能奔来跑去,靠着笔纸记录发现,然后让人坐车送去各个地点。
“你们去高专,会有人去抢夺两面宿傩的手指。”布耶尔对赶来的自由咒术师们叮嘱:“务必不要让任何人和咒灵拿走两面宿傩的手指。”
顿了顿,布耶尔继续道:“危机时刻首先以自己为重。”
两面宿傩,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因为太过强大,无法被彻底杀死,只能将其身体斩杀后再将十根手指分别封印。
这位与晓美焰同处过一个时代的强者,无异于抵抗魔最好的人选。
布耶尔冲五条悟和夏油杰招手。
“现在我们去前田公交车站。”
前田,就是‘幽灵公交’的登车地点。
***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来到帐边。
知晓自己的挚友在他死后遭受了多么大打击和悲痛的夏油杰,此时像任人摆布的玩偶,乖乖被五条悟拉着往各个地方跑。
不管如何,悟都太辛苦了。
白发少年的眼神沉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帐面上按了又按,帐面出现的凹陷很快就平复了,夏油杰听到了前者放缓的呼吸。
他忍不住问:“有什么问题吗?”
“和上一世不一样了。“无言片刻,五条悟小声说:“上一世的帐咒术师能自由出入。”
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变化代表着新的未知,代表他不能以上一世的经历来当做判断依据。
夏油杰宽慰他:“是苓小姐和我们重生的蝴蝶效应也说不定。”
五条悟心不在焉地点头:“或许吧。”
夏油杰乘胜追击,他知道这一世的悟对五条苓的信任。
“而且悟也要相信苓小姐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抿了抿干燥的唇瓣,五条悟感到自己的心脏鼓动着,在耳边发出匀速而缓慢的沉闷回响。
是的。
苓很强。
这一刻,夏油杰的话打开了记忆的大门,他的脑中闪过的是在他六岁时,五条苓的到来。
他们曾一起坐在古老的木质回廊观看夜空,也一同前往凶险的地方祓除诅咒。然而更多的却是少女身着华服,端坐在咒术协会屏风后,话语强势,不容置疑的攫取权力,却无人敢反抗的风姿。
五条苓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种最强。
心里的石头仿佛被一只轻柔的手托着放回地面,五条悟柔和了眉眼。
“就算苓能处理好,我们也不能拖后腿啊!”
白发少年恢复成大大咧咧的样子,搂着夏油杰的脖子,举起一个加油的手势。
苍蓝双眼如同天际线无限向外蔓延,天空的广阔无垠与云层的细腻柔软相结合,构成一幅无可比拟的震撼图画。
夏油杰看着藏在对方眼中的那片天空,一笑,正要说什么,就见五条悟拉下脸,张开嘴露出森森白牙。
“成熟的大人从不撒谎,要是杰好跑的话,我说话算话。”
“悟现在还不算成熟的大人。”夏油杰杵了一下五条悟的腰腹,后者脸一皱,痛苦的收回手,捂着肚子蹲下去了。
***
东京高专。
黑暗中,寂寥月光在形状奇特的刀具上折射出一丝清冽冷光。
“结界被破开后,那些充当混淆视线的门会消失,真正的门会出现。”名为壶漏的火山头咒灵握着一把匕首,灯笼大的独眼因为狂热而浮现出一丝血丝。
他对身边青白肤色,眼眶里长了两根树枝的咒灵道:“到时候会有咒术师出来查看,我去迎战,而你,花御,你趁机潜入高专的忌库,偷出两面宿傩的手指。”
高专的手指,加上他们这些年来收集的手指,足够他们唤醒两面宿傩,并且让两面宿傩恢复大部分力量。
哪怕没有找出所有手指,但是按照鹿目圆这个诅咒师所说,六眼和咒灵操使尚未完全成长,唯一能与醒来的宿傩一战的便只有天与咒缚——伏黑甚尔,和五条家家主——五条苓。
一个是没有半丝咒力的普通人,一个是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人类女人,而这两个人中,五条苓比伏黑甚尔棘手程度高了不知道几个层级。
想到鹿目圆这些年里像只臭水沟里的老师一样躲避五条苓的耳目,连作战计划都将对方列为一号大敌,壶漏想不到这两个人有什么本事能被鹿目圆防备,尤其是五条苓。
“不过是个连术式都没有的女人罢了。”
不过现在五条苓应该带着人赶往涩谷了,为了不妨碍鹿目圆的计划,等夺走两面宿傩的手指后,他就先去回一回那个天与咒缚。壶漏轻蔑的想。
“#¥%#@^&”
“......”
壶漏忍了忍,终于是在大业无限接近成功的喜悦下忍住了大吼的欲望。
“花御,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快点进去。”
名为天逆劺的咒具轻而易举破开天元的结界,看不着也摸不到的空气以刀口为中心,排开阵阵波澜。
“咔嚓”
玻璃皲裂声响起,结界赫然被打开一道两米高的裂口。
萤火般的白光顺着裂口边缘,结界被强行撕裂而参差不齐的缺口向四周扩散。
在裂痕遍布整个笼罩高专上空的结界时,与结界完全崩坏同时发生的是响彻云霄的报警声。
“花御,快!”
壶漏一把把天逆劺塞进花御的手中,而自己则是飞身一跃,瞬息之间便来到高专的操场上,前方正是闻讯赶来的薨星宫守卫。
自人类对火山的恐惧中诞生的咒灵狰狞一笑,硕大的独眼环视四周,特级的力量混合暴虐的气息将他脚下的地面震裂。
咒力潜藏在崩裂飞溅的石块中,凭借超音速在咒术师们还未从底盘不稳中反应过来时一击必中他们的脑袋。
超高温将空气扭曲,在岩浆火星四散中,壶漏与接连不断的咒术师们相交手。
而另一边,花御在真正存放手指的门前撞上了守株待兔的夜娥正道。
面色微黑的魁梧男人正对着手机讲话。
“苓小姐叫我去咒术协会?好的,我明白了,请转告苓小姐,高专这里有我守着,安心处理涩谷的帐。”
一级咒术师,夜娥正道。
花御略微后退。
计划暴露了?不过没关系,如果无法杀掉对方,就拖住对方等壶漏过来。
咒骸,预备
各色各样,或高或矮的咒骸从夜娥正道身后的黑暗中迈出来。
战斗,一触即发。
***
这一觉睡得不好,半醒半梦间像浮在一片水天相接的海面,沉不下去也挣脱不出,吸入鼻腔的空气似乎比海水都要凉上几分,闯进耳朵的也只有水面微漾的清透,除她之外再无任何生命被她感知,好像一个人被抛在了时空的夹缝中。
硝子撑着头从床上坐起来,门外还在笃笃笃响着急促的敲门声。
“家入小姐!有突发事件!”
陌生男子的呼声穿过木板在房间里回荡。
又有人要被治疗了?
她下意识看了床头的卡通闹钟,才三点,看来今晚是没法睡觉了。
穿着拖鞋去开门,劳累一天,身体的疲倦让她恨不得连睡十二个小时,结果做了个诡异的梦,现在连精神都疲惫了。
硝子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站在里门口两米远,“需要治疗的话去高专医务室等我。”
不认识的人怎么这么突兀得到宿舍门口敲门。
目前并无攻击力的医师警惕地没雨第一时间开门。
门外停顿一秒,显然也对自己行为的不当迟疑了,但高专突然响起的警报让他激灵一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陌生男人大声说道:“涩谷出现了半径400m的帐,现在五条家主和悟少爷,还有夏油先生已经先赶过去了。五条家主叫人来带你过去,但是路程较远,加上无法进入高专,对方就给我打了电话。”
“家入小姐,你的电话无法接通。”
涩谷?帐?
这么好像有点熟悉?家入硝子晃了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