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梦（1/1）
楚韶禾做了个梦。
那是个噩梦。
在她有意识时，才发觉自己正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那不是熄了灯、没了光的暗，那是一片虚无的、恍若混沌的暗。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楚韶禾不怕黑，但她讨厌黑，这总是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东西。
有盏灯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发现自己手上突然凭空出现一盏煤油灯。
“所以，是梦吧。”否则，怎么会“心想事成”？
她单手拎起这盏灯，想要照亮附近的黑暗，可是不行。
这黑暗似是有了生命一般，被微弱的光亮激得后退，却又不肯离去，甚至还跃跃欲试地更进一步。
可楚韶禾怎会如它愿？
她将煤油灯提高，暖光在她周围围了一个圈，留下一小块安全区。
她的影子被高高的光无限拉长……最后深入黑暗中，被它无情吞没！
突然，楚韶禾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与此同时——灯火疯狂摇曳了起来！！
可这根本没有风，楚韶禾想。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靠近。
楚韶禾低骂一声，赶紧用手护住了灯火，防止它被吹灭。
可是没有用，随着体温的降低，灯火摇曳的越来越快！！！
——呼！
“……灯灭了。”
而灭之前，她看见了、站在她面前的……一张鬼脸。
楚韶禾从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她绝对没有看错。
那是一张惨白的，浮肿的，没有眼白的脸。
那张松弛的脸皮似乎蓄满了水，松垮地贴在人肉上面，像是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
——那是在河里浸泡了许久才被打捞起来的浮尸。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灯火已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黑暗的靠近！！！
肉眼可见的，那些黑暗猛然活跃了起来，就像是看不见的暗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舞动——庆祝着它的胜利！
万籁俱静，周围只剩下她一人的呼吸声，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黑暗的入侵。
它们在贪婪地啃食着她的身体，肆无惧惮地侵入，妄图占据她的躯壳。
楚韶禾稍一闭眼，再次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已沉入海底。
无数个看不见的大手，都在拖着她下沉。
那大抵是很深的海底，深到周围已经没有一丝光亮了，若不是她还在不断地下沉，她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海面，哪里是海底了。
黑夜总有吞没一切的欲望，孤独则是它最好的帮凶。
真静啊，她想。
一个人也没有，就算在这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暗夜寂静无声，不妨就此沉睡。
反正不会有一个人帮她，可是……
可是。
——可是，她不需要任何一个人的帮助！
楚韶禾猛的睁眼，乘着那些手还没注意，憋住一口气就往上游！
她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可能会死在这种地方？！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她的野心、她的抱负……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
她还没有设计出令母亲满意的、名扬天下的衣服！
——她怎么可能死？！
她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声音——没用的，你跑不出去了，束手就擒吧。
楚韶禾心中冷笑，这时候倒是现身了？
无论那声音念叨多久，她都不理一下，只是一个劲地往上游。
当她上游时被抓住、被往下拽，那就挣扎——然后继续上游。
她从不知道什么是放弃。
她不记得自己游了多久，她只是不断地向上、不断的向上……最后，这一动作已经成了她的肌肉记忆，那束光也已越来越近……近了，更近了！
——上岸了！！！
等到最后楚韶禾爬上岸，靠在岩石上喘气时，她才开口:
“聒噪。”她淡淡地评价。
“你——！”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
语毕，眼前的深海就在楚韶禾眼前逐渐缩小，像是被哪个调皮的坏孩子揉碎在一起，场景褪去，四周重归于黑暗。
“还真是坚持不懈。”
“今天——你别想活下来！！！”
“那就试试吧。”楚韶禾轻笑一声。
“毕竟……我可不是个束手就擒的性子。”
她又重新抬起下巴——她确是那个目中无人，却也不知退缩的大小姐。
她可是楚韶禾。
转念间，那熟悉的皮鞭又重新出现在手中，被她牢牢地握住。
她勾唇一笑，手中皮鞭疾速如风，闪电银蛇，以势不可挡之力向前劈去——劈去黑暗，劈出一条道路来！
然后，顺着那条光路义无反顾地向前奔去。
这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黑暗中，那人明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却还是忍不住问:
“什么话？”
“世上本没有路——”
楚韶禾笑了。
“被我劈多了，也就成了路。”
“你——！！！”
那人怒吼一声，黑暗也随之躁动起来，纷纷上前想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吞没，却又被一鞭劈开！
感受到他的气急败坏，楚韶禾笑的越发张扬起来，到最后——甚至变成了狂笑。
看着眼前路的尽头已经出现了一道白光组成光圈，她顿时明白她已经找到了“生门”。
“不好意思了。”
她带着调笑的语调说道。
“——向死而生，才是我的风格。”
最后，她踏入那道闪烁的光圈，完全消散在黑暗中。
楚韶禾是笑醒的。
她当然觉得很爽，可围在她周围的其他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怎么昏迷了还在笑——不会是染上什么疯病了吧！！！”
楚既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躺在床上的楚韶禾。
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楚司归也踉跄着推开门跑出去，不顾一切地大喊:
“——医生！医生呢？！！”
爱尔兰直接被她突然的大笑吓得腿软——一屁股往地上一坐！
而戚婉玉……她已经抱着楚韶禾的手痛哭了起来。
……似乎，躺床上的不是个人，是具凉透了的死尸。
总而言之，一切都可以用四个字概括——鸡飞狗跳。
楚韶禾一脸懵逼地醒来，五脸懵逼地对视着。
最后，她冷眼注视着还挂着个鼻涕泡的楚既成，傲慢地吐出一句:
“有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