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病了(1/1)
“程冶,你在哪儿呢?”
一大清早,李难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程冶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睡眼惺忪,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握着手机,虚虚地靠在耳侧,因着这个动作,被子向下画了一截,露出光滑紧实的肩颈。
他听见李难言的声音,哑着嗓子说道:“北方。”
“又是北方!你——”
李难言被他的敷衍气得刚想炸毛,话音突然一卡,紧接着传来他的嘶吼:
“卧槽!程冶你声音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死动静?你你你……你是不是在做少儿不宜的事?老子以为你去流浪了,好心把车借给你,可你竟然去泡妞…”
他突然想起程冶逛GAY吧的事,嘴皮子上下一碰换了个说法,谴责道:
“竟然去泡boy!你太不是人了,赶紧把车还给我!”
程冶被他吵的头疼,赏了他一个字:“滚。”
李难言又是一通吱哇乱叫。
程冶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说道:“等之后吧,我乐意了再告诉你我在哪儿。”
完事后,他挂了电话,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程冶忽然惊醒。
他全身都是汗,身上烫的像个火炉,肌肉也酸痛的不行,感觉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眼睛酸胀、眼泪流个不停,视线都变模糊了。
发烧了。
程冶想起来了,他昨天白日就有些低烧,当时没怎么在意,想着挺一挺就过去了,但或许是因为昨晚吹了冷风,加重了病情,所以这次没挺过去。
真难受啊。
他呼出一口热气,撑起身子给前台播去电话,要了退烧药和水。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程冶挣扎着爬起来,脑袋晕的厉害,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药的时候,差点儿给人行了个跪拜大礼。
“咳咳……”
嗓子干的像撒哈拉大沙漠,咳嗽两下,嘴里就漫上一股子铁锈味。
他抠了两片退烧药咽下去,又给自己灌了一瓶水,生怕自己一会儿睡着了被烧成人干。
发烧,不仅出汗,还会害冷。
肢体不由自主的僵直、抖动,像是电流穿过身体,带来令人作呕的颤栗。
程冶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拼命控制住颤抖的身体,空调的温度也调高。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对自己这样说。
——
“哎呀,缝了五针,这很可能留疤啊。”
医生拿下纱布,看着周粥额角的伤口,皱眉说道。
周郁看了一眼淡定的周粥,说道:“她不太在意脸上有没有疤。”
医生一边擦药一边无语地看着他:“女孩子哪有不在意的?更何况这疤在脸上,等她再长大一些,有了美丑观念后,这道疤很可能引发容貌焦虑、造成心理问题的,你可得在意。”
周郁点点头:“知道了。”
医生换完药,叮嘱道:“别碰水,忌辛辣、忌腥,好好养着,疤痕不会太明显。”
“谢谢医生。”
周郁领着周粥往医院外面走。
从门诊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程冶。
他带着口罩,上下一身黑色运动服,捂的严严实实,很低调,却依然有种鹤立鸡群的独特感,让人很容易注意到。
他来医院干什么?
周郁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宠物医院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太好,似乎生病了。
现在看来,是病情加重了。
否则,程冶应该不会来医院,因为他长的就不像积极就医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见程冶开始低头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像能把肺咳出来。
周郁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没事吧?”
程冶抬起头,表情并不意外,想来早就看见自己了。
他摇摇头,说话时鼻音重的吓了周郁一跳:“没事。”
话落,他又开始咳嗽起来,一手扶着柱子,弯着腰身体摇摇欲坠。
周郁实在看不过眼,伸手扶了他一下。
手指接触到他手腕的瞬间,感觉好像被烫了一下,皮肤热的惊人。
周郁蹙眉问道:“你这是烧到多少度?”
程冶摇摇头。
“不知道?”周郁很是无语:“你是生活残障吗?发烧不知道要量体温?”
程冶瞪他一眼,可惜由于眼珠覆着一层水膜,杀伤力大减,片刻后他说道:
“量了,不会看。”
周郁:“……”
他叹了口气,把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架着他朝医院里走去:“算了,先带你去打点滴,体温太高,烧成肺炎就麻烦了。”
程冶身上没力气,任由他带着自己走。
程少爷自然没忘记那天两人吵架的事。
虽然他现在看周郁挺不顺眼的,但他这人一向爱惜自己,较劲和维护面子只会让他难受更长时间,所以不如接受周郁的帮助,让他带着自己走医院流程。
毕竟,少爷从没自己就医过。
周郁先带着程冶去挂号,又去取单子、看诊、开药……一套流程下来,才去了发热门诊输液。
医生拿着体温计一看,忍不住皱眉:“快39度,烧这么高怎么才来医院?”
程冶无精打采地低着头,不想说话。
医生见他蔫蔫儿的,又把矛头指向周郁:“你是他朋友吧?”
周郁想说不是,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只能无奈点头。
医生问道:“他烧了多久了?”
周郁说:“不知道,大概一天吧。”
医生叹气:“现在的小年轻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讳疾忌医,病了就知道扛着,总说忙啊忙啊,身体都垮了还忙……”
周郁:“……”
他眼尖的瞥见程冶的肩膀在抖,以为他是肌肉痉挛,就连忙打断了医生的话:
“那我们去输液了。”
周郁推着程冶往外走。
今天门诊人挺多的,没有空床位,他们只能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输液。
护士技术精湛,一针命中,她整顿好东西,临走时叮嘱道:“你朋友体温比较高,你在这儿随时看着点,要是体温一直降不下来,记得去找医生。”
周郁本来已经站起来要走,听完她的话又坐了下来。
程冶注意到他的动作,转头看着他说道:“你忙可以先走。”
周郁笑了笑:“也没那么忙,几袋点滴而已,耽误不了什么。”
程冶没再说话,上衣地拉链拉到最顶端,人向后靠着,脊背微微弯曲,半张脸埋进衣领里,昏沉地闭目养神。
半晌,他突然开口:“你是为了那天在店里发生的事情道歉?”
“嗯?”
周郁原本的思绪被打断,反应过来又轻轻“嗯”了一声。
程冶听到他的回答,“哦”了一下。
周郁用余光扫过程冶,他觉得这人似乎很直白,比如那天的争吵,放在很多人身上,他们都会选择忍耐忽视,或者干脆的骂他一句“有病”,然后甩脸走人。
因为他们只是陌生人,等接走小猫,他们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所以,争论什么的,只是浪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