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蚁人和死亡（1/1）

程豫慈看见顾庆云和石谦毅，就着岩石的遮挡盲区，一边后退一边双双把手放在腰间的激光枪上，他见此情景也紧张地把手搭在腰间的手枪上。

三人这时候听见了远处蚁人咕哝说话的声音，由于程豫慈离得最远，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顾庆云和石谦毅好像听清了，两人尽量无声向后挪步的同时用眼神示意程豫慈后退。

程豫慈赶紧点头，用手指把住滑滑的长满青苔的岩石，一点一点挪动脚步向后退。

“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了。”程豫慈听见耳边通讯器石谦毅轻声细语的的声音，像是怕惊动什么一样。

紧接着，就像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那边石谦毅刚说完话里的最后一个字，程豫慈耳边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穿破耳膜，直击大脑。

恍惚间，程豫慈露一点目光看向已经知道具体位置的蚁人那边，视野有限，他只看到了只个手举起了类似电子脉冲器的东西。

再加上耳边通讯器发出尖锐的故障鸣叫，他的头部感到了剧烈的疼痛，像无数个小锤子敲打在他的脑仁上。

当程豫慈下意识并且迅速地摘掉玻璃头罩后，这种感觉才稍微减轻一点，但是头仍然很痛。

程豫慈无端的产生一种幻想——这种头痛再持续一会儿，或许他就会死在这里。

石谦毅和顾庆云，这边的情况也并不乐观，相比较于程豫慈来说，他们离蚁人更近，换句话来说，也就离那个脉冲武器更近。

石谦毅脑袋现在要炸了一样，神志都不清楚了，手哆哆嗦嗦都摸不到摘下玻璃头罩开关，就算这样，另一只手还要扶着已经跪倒在地上的顾庆云，避免顾庆云滚下去。

他们现在像是被投到热锅中一样，电磁脉冲煎熬着他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一秒钟的时间就像过一个世纪一样那么艰难。

程豫慈牙关咬紧强忍着不发出一点音，石谦毅已经把牙龈咬出了血。

他又听见蚁人咕哝说话的声音，但是声音已经很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力受损了。

但是程豫慈能感觉到电磁脉冲的攻击力量在减小。

快走吧，快走吧，这里没有一个人。程豫慈在心里默默祈祷，手放在胸口，感受到心脏在胸腔内不规律地跳动。

听见了蚁人远去的脚步发出的声音逐渐微弱后，程豫慈跪坐在地上，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

眼前阵阵发黑，心脏仍在紊乱的跳动，也没有说话的力气。

看向石谦毅，他也状况并不好，一手拿着玻璃头罩，另一手架住顾庆云，瘫坐在地上。

程豫慈努力打起精神来，一点一点爬过去，手脚不听使唤的现在，做到爬行的动作都很艰难。

好不容易挨到顾庆云身边，程豫慈稳住他的肩，摘下顾庆云的玻璃头罩。

“喂，醒醒，快醒醒。”程豫慈拍拍顾庆云的脸。

顾庆云没有反应，像死了一样，鲜血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来。

石谦毅在一旁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冲进他的大脑，神志顿时恢复几分清明，伏在顾庆云胸口处听心脏跳动。

等他再从顾庆云胸口上直起背的时候已经面如死灰。

“没有心跳了。”他说。

程豫慈听石谦毅说完这句话后原本紊乱跳动的心脏像是慢了半拍一样。

“快！做心肺复苏！”石谦毅立刻做出最快的反应，就着岩石后面一小块平坦的地面，将顾庆云身体放正。

他跪在地上，将两手掌叠起，上面的手指插入下面手的手指间隙中，手掌根放在顾庆云胸腔中心位置进行循环按压，大约30来次后；将顾庆云的头往后仰，接着进行人工呼吸，做了两次后，又重复之前那个步骤，循环往复。

程豫慈也没闲着，打开玻璃头罩的通信器，尝试接入区外面的何辛哲的通讯。

他将三个人的通讯器每一个都试了一遍，没一个能用的，全都被蚁人的电磁脉冲器破坏了。

他们的对外联系被人切断了。

尽管已经明确知道了这一点，但是程豫慈仍然抱着一丝希望试了一遍又一遍。

通信器里，那些尖锐刺耳又不规律的响声携带着挫败和绝望盘踞在他的脑海里。

看向石谦毅，他还对顾庆云做着心肺复苏。

“有5分钟了么？”程豫慈看着他木讷的开口问。

“快了，我有在数数。”石谦毅满头大汗来不及擦，流下的汗水滴在顾庆云身上。

像是在置身于噩梦中一样，程豫慈看见顾庆云的面色变得紫绀，嘴唇变得灰白。

复苏无效。

石谦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动作变得机械，最后完全停止。

顾庆云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醒来了。

明明几个小时以前他还在同他们一起吃东西，还一边吐槽那些干粮不就水吃有多干。

程豫慈脸上痒，他用手将那份痒意抹去。

而石谦毅显得强硬，仅仅是怔愣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常态。

他保持跪坐在地上的姿势，将顾庆云腰间的医疗包，干粮包和手枪全都取下。

他将顾青云的干粮分为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递给了程豫慈。

程豫慈没有接。

“接着，没有体力接下来的路都没法走。”石谦毅站起来说，一副整装待发的姿态面向程豫慈。

程豫慈没有说话。

“接着。”石谦毅重复道。

程豫慈还是没有接。

石谦毅跨过顾庆云的尸体，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将干粮塞进程豫慈的手里。

“走。”

“我们要把它扔在这里吗？”这不是疑问，是难以置信的语气。

“对。”石谦毅定定地看着程豫慈。

如果背着一个尸体走，体力消耗极大不说，还极有可能完成不了任务，甚至中途再次遇上蚁人，连躲避成功的几率都会极大降低。

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们没有感性的资格。

若不是万般无奈下，谁愿意铁石心肠？

程豫慈内心在挣扎，看着顾庆云已然僵硬的身体，用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我们走吧。”程豫慈听见自己说，灵魂像是被剥离肉体。

他抬眼去看，只有一眼望不到终点的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