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叫（1/1）

月升星移太平世，日宿晨昏老定休。

月光皎洁，白亮的庙门口敞开，一个又一个捧着柴火带着消息的护卫走进庙内。

人影来来去去，都没有打扰到刘管家手上的动作，从手下人那里取来三炷香细细分开鞠在身前，眼睛虚成一道缝，白首微仰，神情庄重中带有一丝肃穆。

三根檀香材质虽然十分简陋普通，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讲究，小心的分开檀香之间的勾连，双手左前右后，缓慢但稳定的换了几种手势后稳稳的插进了贡台前的瓦罐上。

用来上香的罐子上面积了一层不算太厚的灰尘，断香残炷看上去也有了些年岁。

“八方游神，九天神圣，祁福祷寿，相宜相安。”

“神安无祸，魂安无噵，渺渺地祉，承恩承德。”

“护佑四方，震慑百里，神道圣德，福绵源长……”

刘管家神情肃穆保持姿势不动，不断念着一段祷神祭文一副端庄的样子，似乎在向本地城隍土地进行祈求。

赵云珊好奇的看着刘管家的模样，左边瞅瞅右边看看，哪怕一路上见多了刘管家的这个模样，再次看到还是让她感到一阵新奇。

“呼——”

片刻后，仪式结束。刘管家将香插进香台又将手指抽回，口中低声呢喃，不凑近了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索幸赵云珊离得不远，能听到他说着诸如“打扰……老爷…………，借过……，宝地”什么的，还有请求城隍老爷庇护，保佑不遭受鬼患之类的。

香的烟雾缕缕寥寥的上升，断了一臂的神像似乎有反应，又似乎没有，只是那双原本就黯淡无光的石头眼珠更加无神了几分。

没见到神像的反应，刘管家也不遗憾，这种祈神祷福本身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缝——

火花一触而动，火焰中的精灵活泼跳动，齐心协力撺起了一团火苗，火苗愈演愈烈，“嘭！”的一声燃了起来。

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带来了耀眼的光明，温暖而不灼热，和煦蓬勃向上中孕育着希望。

柴火被点燃后，侍卫们也都聚了过来取暖，视野更清晰之际，三三两两的也有人交流了起来。

刘管家左右看了看，走了过来小眼微张问向侍卫长刘二。

“怎么样？”

还没有说完的话刘二心领神会，刘管家想要问的是“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吗？这附近有没有那种东西活动过的痕迹？”

蹲坐着的刘二立马想要起身，被刘管家挥挥手示意不用如此后，便直接坐着开口回道。

“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这庙附近没有脏东西，可以过夜。”

这话的意思也是指他们探查过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人骨和浓郁的阴气、怪异的环境之类的东西。

刘管家点点头，“那就好。”

刘管家的话音刚落，几个闲聊的侍卫中就有人的疑问声响起——

“唉？王二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刘管家跟刘二猛的一惊，一道闪亮的光芒从他们脑后一闪而逝，二人齐齐震动，快速扭头看向说话那人。

一句话几乎同时在众人心底响起。

他不会出事了吧！？

漆黑的夜幕在黄澄澄的月亮下编织着一层又一层的薄纱，笼罩着一片又一片追逐的黑云。

潦草的涂鸦在天空中信手游动，任由过膝的草浪一波衔着一波的涌过。

噗——

一顶方方正正的侍卫帽被人扔下，一个相貌平平毫不出众，唯有一头红发深沉略显独特的侍卫一手握刀一边往外院墙角靠去。

几块石头散乱的分布在远处，看上去这里不像是会有人来的地方。

在草浪中，此人略显满意点了点头开口了。

“嗯……”

“不错的地方，就「死」在这儿吧。”

一阵微弱的筋骨响动之后，侍卫「王二」右手扭曲到脑后，四肢拐成一个怪异的形状，几乎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人盒，又像一个不那么规整的大球落到了原地。

陈兴，齐州游荡武人。

以「武师 王二」之名在平阴被刘管家补充入侍卫/护院队。

香雾袅袅渺渺，一会儿成圈成圆，一会儿花然散开，萦绕在神像周围。

哗——

刘管家不再看着贡香，转过身来下了决定。

“不能再等了，还是出去找一下吧。”

左手拍在案台上，语气坚定，“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叔……，您和小姐留下，我带人去找。”

一声叔父被刘二硬生生按下，刘二转身指挥手下，“你们分出一半人来保护小姐，其他人跟我走。”

“是。”

护院侍卫队很快确定人选，分配好后正要出发之际，刘管家又拉住刘二再三叮嘱小心并嘱咐了几句后，松开了手掌让他带人离开了。

一双眼睛搁着栅栏不知道何时睁开了，毫无波动的用余光瞥着侍卫们的走动。

一双双高靴迈过寺庙的门槛，很快来到了尽头。

“你在看什么？”

一声老迈却清越浓重的声音猛然在眼睛的主人耳边炸响，惊的他一个激灵。呆愣的瞪圆了双眼，随即小小的一团身子一缩，畏畏缩缩的闭了起来。

没有感受到什么伤害的到来，一只珠子又试探性的打开了骤然关上的大门，悄悄往外瞅了一下。

一墩黄色长衫带着些许黑底云纹的瘦长柱子立在面前，抬眼便能看到一块清澈见底的翡翠玉佩随意的挂在蓝布束腰上。

十善一只脚微曲，右手看似无意实则警惕的搭到了膝盖上，蹲坐了起来。

“我有话要问你。”

哪怕只有小小的一道缝，十善依然从刘管家的眼里读出了一种威慑的感觉。

“你想问什么？”

然而十善见状心底反而松了一口气，蹲起来的脚又放了下去，坐成一个让自己更舒适的姿势。

“是什么人把你关在这儿的？”

“又是为什么把你们关在这里？”

刘管家身子低了下来，蹲着的高度也仅仅只是比十善低了一点点，白发在清正冠下排列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

没有第一时间满足对方的好奇，十善将妹妹十堰往自己身边拢了拢，一阵沉默。

似乎在思考怎样回答对方的问题。

十善眉眼低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淡定下来，“山里闹鬼，我们村死了几个猎户。隔壁村的神婆说是因为长清的鬼大王被驱赶到这附近了，如果不想被灭村，就得抓阄选生祀请鬼大王换一个地方作祟。”

小小的身子说完这句话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眸子里的光华暗淡沉寂了下来。

“当地有鬼物作祟，你们为什么不请衙门来处理？”

一道红色丽影又怒又恨的一步迈出，有些不满的喝问道。

“请过。但衙门派来的武师全死了，来回几次后，衙门就不肯再派人过来了。”

十善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波动。

“那……”

赵云珊为之一滞，嘴唇紧咬变得黑紫，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啊——！”

刘管家正要接着问询些什么，一道惊恐撕裂的哭喊大吼声从门外响起，惊动尘嚣。

“不好，出事了！”

众人连忙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哪怕眼前其实是一堵寺庙的门墙老窗。

众人手忙脚乱的往门口挤去，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

角落处的十善小嘴微抿，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滴冷汗从脸颊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