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利刃出鞘（1/1）

甚至连朱瞻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位该死的堂弟，竟然真的敢跟群臣对着干！

要知道文臣是统治的根基，只有跟他们打好关系，统治才能顺畅，这该死的堂弟竟然反其道而行，实在是让人不思其解。

但同样的，他竟也有些佩服这堂弟的勇气，反正他是不敢的。

朱棣看到孙儿将这些朝臣怼的哑口无言，心中也非常高兴。

“孙儿，随我一同进去看看你大伯。”

趁着这些人哑口无言心神震颤，朱棣直接吩咐道，等到众人回想起来要拦阻的时候，朱棣和朱瞻壑，已经走到房内了。

朱高炽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还算是均匀，而在他身旁，坐着一个女子，趴在床上也睡着了，而此人，正是太子妃张氏。

朱棣轻咳一声，那太子妃就从睡梦之中醒来，待到转身看见朱棣的身影，急忙走上前，施施然行了个礼。

等她再度抬头的时候，朱瞻壑可以清晰的看见，大婶的眼眶都已经红肿了，显然太子突然感染风寒，给了他极大的打击。

“太子如何了？”朱棣沉声问道。

“回陛下，到现在都还没苏醒，宫里的太医来看过了，也有些束手无策，只是开了些安神的方子，妾身已经伺候太子服下了。”

朱棣看着眼前的太子，心中有些犹疑。

莫非……太子并非装病，而是真的感染了风寒，已经重病不起了？

如果真的如此严重，那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他起心动念才不久，刚打算为那个念头付出行动，太子就已经病倒了，这倒是为事情减少了不少阻力，当真是上天也在为瞻壑开路一般。

但朱棣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眼前的，是他的儿子。

尽管他并不如何喜欢，尽管他肥胖、臃肿、身体还有残疾，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缓缓走上前，紧紧的握着朱高炽的手，看着眼前的太子，目光中流露出许多的柔情。

太子妃张氏已经在一旁呜咽起来，朱瞻基在一旁扶着母亲，以免她伤心过度，晕倒过去。

朱棣顿了很久，转过头，在朱瞻基身上停留了很久，终于是长叹一声。

“你们两个先出去，朕与瞻壑陪陪太子。”

太子妃张氏哭的更伤心了，很显然，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所以理所当然的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不愿意离开。

朱瞻基也同样如此，但是连父亲都昏迷不醒，又有谁能质疑皇爷爷的决定？

“皇爷爷，孙儿想在这陪着父亲。”朱瞻基不愿放弃。

朱棣看着眼前的朱瞻基，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如今的局面，他的心中，应当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吧？

可是皇位只有一个，总有人春风得意，也总有人会心生黯然。

为了大明，太孙朱瞻基，只能黯然。

“出去！如今朕说话都不管用了吗？！”朱棣沉声说道。

朱瞻基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皇爷爷，心中充满了苦楚。

他好像……真的失去了所有希望。

他失魂落魄的朝着门外走去，饶有深意的看着朱瞻壑一眼。

太子妃张氏也是哭着离开，显然也是对自己的前途命运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朱棣坐在朱高炽的床前，静静的望着，许久之后才低声说道：“老大啊，其实俺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

“但不管是真是假，你能不能听到，有些话，我都要说给你听。”

朱高炽没有任何的反应。

“其实你当太子这些年，干的不错，你讲仁义，但在关键时刻，也能够狠下心肠，所以朕知道，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守成之君。”

“但是不够啊，你身体不好，俺甚至担心你会先老爹一步离去，就算没有，以你的身体，又能支撑几年？到时候瞻基并没有成长到一个极为可靠的地步，大明的江山，又当如何？”

“儒家教出来的皇帝，只能当守成之君，而瞻基年幼，甚至会被文臣摆布，俺是皇帝，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

朱瞻壑在一旁静静听着，想着或许不久之后，他朱瞻壑就有可能成为太孙，一时之间还有一些恍惚。

没有人回答朱棣，朱棣依旧在自顾自的说。

“所以你要是真走了，俺就要改变方向了，太孙当不得皇帝，俺会给他一个好的去处，等俺也走了，就让老二当皇帝。”

“老二也当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让给瞻壑，瞻壑最近的表现，实在是让俺非常满意，无论是在任何方面，他都超越了瞻基，只是你不知晓罢了。”

依旧没有人回答，回答他的，只有外面呼啸的寒风。

“这些话，如果你能听见，你就好好想一想。”

“如果听不见，那也证明你真的病入膏肓了，也不必带着糊涂离开人世。”

朱棣说完，转头说道：“瞻壑，走吧。”

朱瞻壑其实就站在那，什么也没做，他明白皇爷爷让他留在这的目的。

一是做给外面的大人们看，让他们明白皇爷爷的意志，已经坚定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二就是告诉他朱瞻壑，朕就选中你了，以后有啥就别藏着掖着，不要跟他耍什么小心眼。

两人走出房门。

朱瞻壑突然心有所感，转头朝屋内望去，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便回过什么，继续朝着门外走去。

而在屋内，那原本昏迷不醒的朱高炽，却突然双目垂泪。

两人刚走出来，就看到外面乌压压跪着一群大臣，将整个房屋都围的死死的。

明明没有刀，但朱瞻壑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肃杀之意。

他从这些群臣的严重，看到了无与伦比的坚定，他明白，今天的事情只要稍微处理不好，这很多大臣，就会用鲜血来逼迫陛下回心转意。

太子太孙的天然政治正确性，赋予了他们极为强大力量，是他们手中的一柄利剑。

而此刻，这把利剑，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