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疗伤(1/1)
“这是什么?”齐紫睡得迷迷糊糊,手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软又不软,硬又不硬,奇怪的触感,齐紫用力掐了一把,依旧分辨不出是何物。
齐紫睁开双眼,玄校的脸庞映入眼帘。齐紫的手正放在玄校的腰际。
太阳洒在玄校的脸上,玄校睡得恬静,听见动静,玄校睁开双眸,四目相对。
四目交映,一瞬间,玄校化作白狐,躺在齐紫身侧。
齐紫腾身坐起,“你为何在我的床上?”
“这是我的床。”白狐声音极其虚弱。
齐紫左看右看,她坐在床上,身上盖着昨夜扯在地上的被裘,“臭狐狸,你昨夜做了什么?”
白狐垂下眼眸,费力的张口,“地上凉,我把你抱到了床上。”
“你……臭不要脸。”齐紫真想打他一巴掌,看到白狐虚弱的模样,手悬在空中下不去手。
“看在你这么虚弱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齐紫收回手,捏紧袖子擦去白狐嘴边的血迹。
齐紫记得昨日有个小厮在,扯开嗓子大喊,“京元,京元。”
京元闻声而来,却不推开门,站在门外,“姑娘有什么吩咐?”
齐紫下床推开门,京元急忙低头,不看屋内。
齐紫问:“厨房在哪里?”
京元道:“厨房?姑娘需要吃什么,跟我说便是。”
齐紫说:“麻烦你做点粥送过来。”
京元抬头往屋内看了一眼,被褥高高隆起,问:“粥是要给老爷吗?”
“他…生病了,喝点粥会好些。”
京元小声提醒,“老爷…他不爱喝粥。”
“不爱喝也得喝。家里有黑糯米、桂圆、红枣、山药、红糖吗?”
“平日家里就我一人,家里厨房还未开火,这些食材家里都没有。”
“我跟你一起去买。”齐紫来狳都几日,还不熟悉狳都,与其在房里守着臭狐狸,还不如跟京元去买食材,到处走走看看。
狳都算不得繁荣,很普通的古城,好在食材齐全,除了一些必备的食材,齐紫额外为自己买了一袋胡萝卜。
“抓…狐狸…有狐狸…狐狸偷东西。”裁缝铺的老板跑出铺子,冲着屋顶大喊。
周围的商贩抬头一看,一只白狐衔着一个包裹在屋顶、房檐奔跑。商贩们拿着棍棒、扫帚追赶白狐。
齐紫看向白狐,“死狐狸跑出来干什么?”
齐紫丢掉手里的胡萝卜,跟在商贩后面。京元跟在后面大喊,“等等我…”
白狐受伤,跑不了多远,就被商贩们堵在巷子里。冲在前面的商贩挥舞着棍棒打向白狐,齐紫冲向白狐,蹲下身体护着白狐。
京元眼疾手快,抓住商贩手里的棍棒。
米铺老板认出京元,一脸疑惑,问:“京元,你这是做什么?”
京元脑子转得飞快,“这只狐狸是我家老爷养的宠物,前几天刚带回来,野性未消,还请大家见谅。”
商贩们窃窃私语,“原来是涂山府的……”
“就算是涂山府的,狐狸为不祥之物,出现在狳都恐会给我们带来灾祸……”
………
京元解开荷包,拿出里面的金叶子分给商贩,“各位老板多虑了,狐狸乃是吉物,城外的狐仙庙日夜护佑着狳都,它怎么可能给大家带来灾祸?”
有钱能使鬼推磨,商贩们接下金叶子笑逐颜开,裁缝铺老板改口道:“城外狐仙庙香火不断,今日狐仙显灵,着白狐下世,拿点碎布毛发是我之幸。”
油铺老板责怪裁缝铺老板,“都怪你,少见多怪,让我们跑一趟。”
京元说:“给各位添麻烦了,涂山家的酒楼免费畅饮三日,以慰大家今日之劳。”
米铺老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走,喝酒去……”一声吆喝,商贩们跟在米铺老板身后往酒楼走去。
齐紫抱起白狐说:“臭狐狸,你可得跟京元好好道谢。”
“紫姑娘,你抬举我了。”方才一起出门,京元与齐紫交流了几句,知道了她的名字。“紫姑娘,老爷身体虚弱,我们带他回去吧。”
齐紫满目惊愕,“你知道他是谁?”
京元道:“此地不宜说话,我们回去再说。”
“臭狐狸,你偷这个干什么?”齐紫捡起白狐偷来的包裹,包裹比巴掌大一点,里面软软的,不知道放了什么,“京元,这个你拿去还给裁缝铺。”
京元看见白狐的眼神,不敢去接齐紫递过来的包裹,“紫姑娘,老爷去偷…去拿这个自有他的用意,你就留着吧。”
“好。”齐紫捡起包裹跟在京元身后。
回了府,齐紫把白狐放在床上,去厨房为他熬粥。
“京元,为何府里不多找些下人?”齐紫从房间走到厨房,一个下人也没遇见,诺大的府邸显得格外冷清。
京元道:“老爷不喜欢热闹,府内就我一个下人。”
“一主一仆,住在这么一座大宅子里,不觉得冷清吗?”
“老爷鲜少在府里,大部分日子就只有我住在这里。”
京元过的日子是齐紫在现代梦寐以求的,住在富人的豪宅里帮他看家,富人在外拼搏为她支付工资。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有工资,这种日子想想都快活。
“紫姑娘,你在想什么?”京元见齐紫低头憨笑,好奇问道。
“没什么。”齐紫回过神来,“你为何唤他老爷?”臭狐狸幻成人形,最多二十五、六岁,也不至于喊老爷吧。
京元道:“这事说来话长,十年前我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我在街边乞讨了几日,没有讨到任何食物。口也喊干了,腿也跪麻了,无人为我停留。冬夜寒冷,大雪飘零,我衣着单薄,倒在街边,残留一丝气息,老爷路过,施我一杯葡萄酒,救我一命。”
“醒来后,我日日守在街边,期望能遇到老爷。从冬日等到夏日,老爷也没出现,一日,我被其他乞丐抢去了食物,还被打了一顿,躺在街边犹如死尸,不能动弹。那日我又看到了白发红衣的身影,我抓住他的脚,用尽全力跪在地上,跪谢冬日一酒之恩,让我多活了几个月。老爷心善,怜悯我,不仅给我食物,还给我治好了伤。”
“老爷见我可怜,买了现在的宅子,名义上是让我看守宅邸,其实是让我居住。当时的狳都还不像今日这般,匪草为寇,掠盗四起,老爷一身华衣,召来祸患,他们斗不过老爷,便诬告老爷是妖邪。”
齐紫搅动汤匙,“你相信他是妖邪吗?”
京元边清洗碗筷边说:“我当乞丐十二载,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人也好,妖也罢,我只知道他是冬日里施我一杯葡萄酒的恩人。”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何你叫他老爷?”
京元脸上的梨涡浅笑,“我当乞丐时,日日夜夜喊着老爷、夫人、小姐、公子,喊习惯了,改不了口。好在老爷也没因此责怪我,还把涂山家在狳都的商铺交给我管。”
齐紫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涂山家?臭狐狸姓什么?”
京元道:“老爷姓涂山,名玄校,是狳都最有钱的商贾,狳都府的官吏都要给老爷几分薄面。”
齐紫想起昨夜偶遇的女子所说的话,问:“臭狐狸他是不是很有钱?”
“老爷的商铺不止遍布狳都,整个九州都有老爷的商铺,老爷的金子可以堆成好几座山。只是有些可惜,老爷挣这么多钱,也不买宅子,也不买女眷,只爱吃葡萄,喝葡萄酒。”说到后面京元的语气显得有些可惜。“紫姑娘还是第一位来府里的女眷。”
齐紫可不觉得荣幸,她可是被迫来这里的。
粥熬好之后,齐紫端紧房里,桌子上的酒壶掉在地上,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酒香,白狐蜷缩在床上,两颊绯红。
齐紫厉声问道:“臭狐狸,你喝酒了?”
白狐抬眸看了齐紫一眼,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齐紫愤愤骂道:“臭狐狸,你这人怎么这么作呢,受了重伤,跑出去也就算了,还偷喝酒,你这是在给阎王爷送业绩。”
白狐不理睬齐紫,齐紫无可奈何,在他身边坐下,一眼瞥见白狐偷来的包裹,“你是狗吗?怎么把别人的家的东西往家里带。”
白狐刀了齐紫一眼,看着齐紫打开包裹。
包裹里是一双做好的手套,白白的毛发十分柔软,手套旁边还散着一些狐狸毛。“原来你是去偷这个了。”齐紫看到手套心弦有一丝拨动,前几日拖裁缝铺做一双手套,当时被通缉,不敢回去拿,没想到他还记得。
齐紫试带了一下,手套并不合适,手套有点大,想必是裁缝铺知道她被通缉后,又舍不得把狐毛上交,按照其他人的尺寸做了一双,只不过这样也好,冬天再套一双,刚刚好。
齐紫蹲在地上,双肘撑在床榻上,双掌撑着两腮,“臭狐狸,你真奇怪,你是狳都的富豪,你想要这个,你托京元去拿就可以,为什么还要自己跑一趟,差点儿被抓住。”
白狐好像睡着了,没有听到齐紫说的话。
包裹里还剩下一些狐毛,齐紫拔下头上的发簪靠在床边,用簪子一针一针将毛发戳成团,参考白狐的睡姿做一个白狐毛毡。
做毛毡可是个耐心活,齐紫花了好几个时辰才把狐毛戳成团,天色暗下来,齐紫才做完狐狸尾巴。
“把头装上去就可以了。”齐紫抓起一撮狐毛裹在毛毡身上,把头和身体衔接上。又花飞了一些功夫,才把眼睛鼻子嘴巴做好。
一只栩栩如生的白狐毛毡躺在齐紫手里,“还差点什么?”毛毡虽神似,但和臭狐狸比起来还是有点不太像,到底是哪里不对?
齐紫扭头看向白狐,刚好撞上玄校的目光,玄校眉目含情,勾人心魂,齐紫耳根红的像在滴血,拿着簪子的手不由得握紧,簪子戳在手心里……
“啊……”齐紫轻呼一声,掌心戳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毛毡狐尾染成红色。齐紫慌忙拿下毛毡。
玄校抓住齐紫的手,低头吮吸齐紫的伤口。
“你…你做什么?”齐紫手心发痒,双眼充满恐惧,抽出右手,害怕地看着玄校。
玄校嘴角带着鲜血,眸子泛红,“我帮你疗伤。”
“我不需要…”齐紫想起之前的威胁,不敢把手交给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把手藏在身后,血液滴答滴答掉在地上。
玄校觉得此番场景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经历过相同的事。
玄校扭头看向桌上的饭碗,“你做了什么?”
齐紫一愣,反应过来,“黑米粥。”
“我不吃粥,你自己吃吧。”玄校下床掠过齐紫,望屋外走去。
齐紫看着右手手心,血还在往外面涌,齐紫扯下衣角,忍疼按在手心上。“不吃就不吃,我自己吃。”齐紫走到桌前坐下勺起粥送到自己嘴里,“臭狐狸不识好歹,连句谢谢都没有。”
玄校站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努力回想方才的情景,任凭他努力回想,丝毫想不起来与方才有关的记忆。玄校不甘心,明明感觉那么真切,为何回想不起来?
“噗~~”玄校受到反噬过于厉害,现在陷入忧思,身体不堪重负,一口血喷涌而出。玄校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目光追随天上的圆月。
“什么声音?”齐紫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抬头看向外面,臭狐狸的银丝被风扬起,红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臭狐狸。”齐紫丢掉汤匙奔向屋外,“臭狐狸,你怎么了?”
玄校面容苍白,鲜血从嘴角蔓延开来。眼睛凝视天空,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
齐紫轻拍玄校的脸颊,“臭狐狸,你若是活着你就眨眨眼睛。”
玄校眼珠转动,看着齐紫的面庞,突然抓住齐紫的手,啃咬她的手腕。
疼痛传入神经,齐紫惊呼,“臭狐狸…你干什么?”
玄校紧紧抓住齐紫的手,用尖牙用力啃咬,试图回想起方才的记忆。
“你干什么?”齐紫疼得眼泪哗哗直掉,废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出来。齐紫的右手手腕血肉模糊,鲜血横流,齐紫惊慌失措,跑到屋内,关上门,躲在墙角用裙子摁住伤口。裙子被鲜血浸透,鲜血还在不停的往下滴落。
门吱吖一声打开,玄校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