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活菩萨，活阎王（1/1）
“小师姐，你继续带我认穴位图吧，我有点儿记不清了。”
顾长安眼力见儿十足，直接拽着苏无忧往旁边走。
很快，两个小孩就又围着那张穴位图，嘀嘀咕咕，继续练手。
“王爷请坐。”
苏沐瑶转身走到桌前，拎起茶壶，倒了两杯温茶。
她将其中一杯推到顾寒舟那边，又自顾自坐下，端起另外一杯，轻呷了一口。
顾寒舟随口问道：“神医住得可还习惯？”
苏沐瑶微微笑道：“王爷安排得十分妥当，逍遥感激不尽。”
“神医不必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若有需要尽管直说。”
说着，顾寒舟也坐了下来。
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苏沐瑶，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沐瑶被那深邃而浓烈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直接问道：“王爷这么晚了过来找我，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跟我聊天吧？”
“我找到了你要用的一味药材，特地给你拿了过来。”
顾寒舟也不再绕弯子。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木盒，轻轻打开。
盒子内，明黄色的衬布上放着两根黑不溜秋的小东西。
那玩意儿约莫两寸长一指宽，看起丑萌丑萌的，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黑雪参？”。
苏沐瑶猛地站起身来，她接过顾寒舟手中的盒子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黑雪参，品相还不错。
黑雪参这味药材也是十分罕见，她找了两年多，都没再找到，如今顾寒舟直接拿了两根出来。
啧啧啧，不愧是摄政王，手中资源简直令人羡慕又嫉妒。
有了这两根黑雪参，常安的病情又能缓和很多了。不过……
苏沐瑶笑着将手中的盒子合上，说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两根黑雪参用在王爷的身上更为合适。”
“嗯？”顾寒舟抬眼，不解地看着苏沐瑶：“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黑雪参的药性太烈，常安承受不住？”
“是王爷的病情更加严重，不能再拖了。”
“我的病治不治都无所谓，反正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顾寒舟语气平淡，面带笑意，仿佛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常安还小，他身上有着无限可能与希望。”
苏沐瑶说：“常安只需要用一根黑雪参。”
“那就……”
顾寒舟抬眼，瞥向一旁的苏无忧。
小姑娘正在跟顾常安讲解着什么，温柔细致，乖巧又可爱。
顾寒舟心中十分触动，也有些酸涩。
先前太医就曾说过，常安身上的寒毒是受他影响。
而苏无忧跟常安一样，都是他的孩子。
那么苏无忧，是不是也在被寒毒折磨呢？
苏沐瑶专门回到京城，绝对是有所图谋的。但她不缺钱财，也不爱身份地位。她一直收集各种珍贵药材……
并且，苏沐瑶还随身携带着能缓解寒毒的药。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
恐怕苏无忧也身中寒毒，只是因为苏沐瑶一直医治着，所以才不严重，也不明显。
“王爷在想什么？”苏沐瑶打破了顾寒舟的沉思。
她劝道：“您体内的寒毒虽然严重，但总不至于就放弃治疗吧？好歹要给常安做个榜样啊。”
顾寒舟淡然道：“我三岁时，宫中的老太医就说过，寒毒之症恐怕活不过三十岁。如今我离三十岁也没几年了，何必折腾？倒不如把这药材留给有需要的人。”
“那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吧。”苏沐瑶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她笑着提议道：“有些药物我不敢贸然用在常安身上，正好你身中寒毒，不如，你帮常安试试药？”
让堂堂摄政王帮忙试药，怕是只有她苏沐瑶才敢说这个话了。
顾寒舟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沐瑶：“外界皆说你是活菩萨，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像活阎王呢？”
苏沐瑶挑眉一笑：“怎么，你觉得我会害你？堂堂摄政王还打不过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呵，特殊情况下还真是打不过。比如五年前，他可是吃亏了的。
这位身怀绝技医毒双绝的……弱女子。
不过，无论如何，她说得挺像回事儿。
用他给常安试药，真的是最可靠的办法了。
“那就烦请神医看着安排，多多费心。我还是想多活两天。”
这话像极了开玩笑，又像极了心底深处的请求。
苏沐瑶却是认了真的。
什么试药，不过是她随口胡诌的说法。
其实，她就是想帮顾寒舟治好寒毒。
或许是因为“医者仁心”，她见不得顾寒舟硬撑着捱过寒毒发作还故作轻松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想偿还她对顾寒舟的那一点歉意，毕竟五年前她利用过他；又或许是不想让常安失去父亲而伤心难过；再或者，她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医术……
反正，有无数个理由驱使着她要帮顾寒舟解开寒毒。
“若是有一天常安的病好了，你还会留在京城吗？”沉默须臾，顾寒舟看似随意地问道。
苏沐瑶想了想，说：“不确定，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确实，世事难料。”
顾寒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走了，常安。”
顾常安放下手中的银针，小跑着过来，直接扑进苏沐瑶的怀里：“我想跟逍遥娘亲一起睡。”
“就你这脏兮兮的样子，你娘亲嫌弃你还来不及呢。”
顾寒舟上前，弯下腰，一把就将顾常安抱了起来。
“娘亲才不会嫌弃我呢！就你最嫌弃我了！我要挨着娘亲睡！”
顾常安挣扎着，却无法挣脱顾寒舟的怀抱。
于是，他只能嘴里嚷嚷几句，任由顾寒舟将他抱回紫竹园。
//
夜晚，顾寒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
今日去宫中拿黑雪参，回府途中遇到了国师玄烨。
闲聊之中，他无意间提起了苏沐瑶。
国师告诫他一切顺其自然，不要着急，也不要躲避。
他完全不懂国师到底什么意思。
可是……
顺其自然吗？怎么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过了好久，顾寒舟长叹了口气。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这一晚，顾寒舟梦见了五年前那个新婚之夜。
他梦见苏沐瑶将他四肢捆绑，朝他一步步走来；
梦见苏沐瑶坏笑着摘下面具，面具之下，那张脸和如今的神医逍遥一模一样，妖艳动人；
他梦见苏沐瑶站在断崖边，微笑着朝他招手，然后一跃而下。
他梦见苏沐瑶一手牵着苏无忧，一手牵着顾常安，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