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王世子驾到,尔等速速退让(1/1)
被冥狼卫盯上的江湖人,至今无一人逃脱。
六国一统多年之后,冥狼卫的力量逐渐全面转向北燕、大宛以及海瀛三国,同时主司敌国情报侦察与敌对江湖势力的绞杀。
也正是在这一时间段,冥狼卫主力离开中原形成了真空期,朝廷放松了对各武林门派的监管镇压,余下的各江湖门派才有了喘息之机。
虎卫只闻其名,却无人真正见过,恰如幽灵一般神秘,故而与狼卫合称为幽虎冥狼。
至于铁鹰卫则是当朝皇帝李承安继位登基以后,为了监察朝臣,镇压管理大周江湖而增设的,其原型是开州铁鹰派,当代掌门梁青关主动投靠朝廷,领铁鹰卫总指挥使。
铁鹰卫设立以后的二十年间,大周皇室才又加强了对中原武林的镇压与掌控。
程不器入京已有两月,只与铁鹰卫的人有过两次交集,却从未见过狼卫的人,甚至都不曾听人提起过。
至于虎卫,听说比狼卫更加神秘,至今不曾有人见过虎卫出动的痕迹。
陆怀民喋喋不休,只三句话,程不器便听出他是吹牛皮,又恨不得踢他两脚,但马车内狭小逼仄,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虽入年尾,但天气反而好转起来,整日暖阳高照,在陆怀民的撺掇下,程不器被他拉着前往长安城东的汤峪山庄泡温泉。
程不器在多番安排之后,大大方方跟着陆怀民出城向东而来。
程不器不知道向来对柳茹玉畏惧如虎的陆怀民,这一次竟能说动柳茹玉放自己跟他出城,眼前这陆怀民的口才确实了得,恐怕又是找了什么泡温泉有助于伤口恢复的借口。
“怀民你是不是天天不寝?”
程不器看着他两个黑眼眶,想起了那篇苏先生的文章。
“什么寝不寝,你哥哥我这是昨夜被老头子训了一夜。”
陆怀民自打出城之后,便对道路两旁的事物没了兴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爹为何训你?”
程不器多少带点看热闹的心态。
程不器的父亲程烈与陆文桢同辈,自己自然与陆怀民的父亲陆伯峦是同辈,只是因为自己叫了柳茹玉一声姨,陆怀民硬要充辈分,天天与他兄弟相称,硬是要程不器当他小弟。
陆怀民扭捏几下,显得不好意思。
“一来是说你身上带着伤,不能随便带你四处鬼混,免得伤了你的身子;二来是不该乱花钱,尤其是花你的钱。”
“你是不知道,我爹那个老迂腐,虽然占着户部尚书的位子,但每年外地向京里六部的朝贡,他一分都不拿,就靠那几两俸禄,府里的开支都还是我爷爷拿俸禄贴补的,寻常给我的钱少的可怜。”
“我大哥现如今在外任职,有自己的俸禄拿,就我一个穷光蛋,在外与朋友喝个雅酒都拿不出请客的钱,你是不知道有多憋屈。”
程不器想起之前柳茹玉谈起过,自己虽然嫁入陆府八年,却从未与名义上的丈夫陆叔鸿见过面。
陆叔鸿大婚当日急症而亡,自己并未改嫁,一直独自寡居在柳亭别院,常年深居简出,娘家每月送来的钱,以及陆叔鸿的抚恤俸禄倒是一分不少。
陆怀民虽然少年时被柳茹玉管教过几次,对她十分惧怕,但嘴馋缺钱时还是敢厚着脸皮来找柳茹玉要钱,柳茹玉也从没让他空手回过。
因而陆怀民对柳茹玉惧怕是不假,但更多的是爱戴、感激、敬重,偶尔听见自己的母亲说柳茹玉的坏话,还硬着骨气顶嘴维护她。
程不器想起半月前的“长安城第一纨绔团”成立之时,自己给了他两千两银子,脸色一变:
“你小子钱花哪去了,两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在你手里连个屁都不崩一下?”
陆怀民假装不好意思地摸一摸后脑:
“这不拿去还债了,就这还不够。”
程不器眼神凌厉一瞪,陆怀民立时猜到他的意思,忙解释道:
“您老放心,绝不是赌债,就是几次吃饭欠的。”
程不器只是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并没有真要怪罪陆怀民的意思。
对于陆怀民的性格,他大致已有了一些了解。
以他陆府二公子的身份,长安城内莫说是寻常的青楼酒肆,就是普通的官家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但他竟然没有仗着丞相府的威风撒泼赖账,这属实难得。
汤峪山庄离长安城不过四十里地,程不器与陆怀民在马车上晃晃悠悠一个时辰,总算到了目的地。
陆怀民一下马车就连声抱怨,放着好好的六匹马力的威王府专座不乘,偏偏要挤这普通的二缸蹦子,同时也不忘给程不器引路,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
程不器给驾车的老七使了个眼色,在陆怀民的指引下,由几名接待的仆人向内院迎进。
汤峪山庄的温泉虽然名声显赫,但由于是皇家亲自管理,因而没有一个普通百姓能够进入,即或是官府中人,五品官职以下也拿不到进庄的资格。
但即使如此,因为当下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寒冷,长安城里多数达官显贵都愿意来这样一个温柔乡享受几日,加上已经是年末,有些讲究去衣净尘的也赶紧前来,整个汤峪山庄显得十分热闹,山庄门前更是挤满了人。
陆怀民早就找到汤峪山庄的副总管说明了情况,此时在前领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让开让开,威王府的程小王爷驾到,尔等还不速速避让!”
程不器只觉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双眼都转了过来,像是盯怪物一般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整个长安城早在两月之前就听说,北境威王府的世子程不器南下长安,接连两次遭遇袭击,几乎还从未在公众面前露面,此时能够得见真人,哪个不想看个究竟?
“哎哟喂,你打我干甚!”
程不器没好脸色地给了陆怀民头顶一个苦栗子,痛的他当即抱着头连连惨叫,但一看程不器杀气腾腾的双眼直瞪着自己,心中立时也觉得不妥,不再多言,忙领着程不器进到庄内。
“这就是威王府的那个小王爷,怎么大白天的还戴着个铁呼呼的面具?怕不是不敢见人?”
“不是说威王府的程不器,身有四龙四象之力,手能撕虎豹豺狼?怎么看着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程不器没有过多在意两旁的闲言碎语。
停好马车的老七也跟着程不器往内宅走去,临了朝着一个穿着京兆府官差制服,双臂抱着一柄长剑的白面年轻人看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赶上两步在程不器耳边低语了两句,程不器嘴角一歪冷冷一笑。
进到山庄最内部,算是超级VIP的贵宾室,程不器早已和外宅那一群普通的官家人分开。
程不器心中并不十分肯定,究竟是因为自己身份原因,还是依靠陆怀民是人三分熟的交际能力,能够进到如此豪华贵重的单间。
毕竟他刚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还混杂在三五人一池的中堂,正是前些天在太学院专程为自己送药的皇家二皇子李潘。
“这李潘倒真是有本事,竟然能算到在这儿等着我。”
程不器第一想法,就是李潘掌握了或者是猜到了自己的行踪,只要不是待在威王府,他必然能够找到方法或地点,与自己“恰巧”碰见。
但程不器目前并不反感,这说明这位二皇子有几分手段,也有一些野心,而且设身处地换位想一想,自己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他只是好奇,接下来这个李潘会做什么。
半个时辰的时间,程不器一直坐在冒着热气腾腾的温泉水中打坐,水中带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能够对自己的身体与伤口恢复起到良性作用。
就在程不器安然打坐的同时,屋外忽然乱了起来,一时间叫骂声、争吵声与兵器碰撞的打斗声一股脑地响起来,片刻之后便立时安静下来。
“退后,都退后!”
吱呀一声,程不器所在的房间门被推开,一身衣服还没穿戴整齐的陆怀民,被一个穿着京兆府官差制服的杀手,用剑架在脖子上,缓缓退进了房间。
程不器稍显惊诧,随即面色回归平淡,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一幕。
跟随而来围捕杀手的,竟不是负责山庄安全的京兆府衙役,而是一色背绣铁爪飞鹰青服加身的铁鹰卫。
挟持陆怀民的杀手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显然已经受了伤。
而被他长剑架住脖子的陆怀民虽然脸色有几分恐惧,但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一手轻轻捏着脖子上长剑的剑身,一只手不停地向前挥舞,示意追击的人不要贸然上前,并没有紧张地大喊大叫,稍显几分镇定。
程不器的房间已经是最后一间,退无可退,前路被堵生死难料,杀手与门外的铁鹰卫僵持了一炷香时间,身形甚至开始晃荡。
“你已退无可退,还不束手就擒,好歹能落个全尸!”
声音从屋外传来,从程不器的角度看不清说话人的身影,但明显是个女子的声音,中气十足而且清脆如黄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