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状元打马御街前(1/1)
程不器微微点头,常怀月所说也确实在理,但并非什么难事。
“这个不难,你先去跟各家通个气,直言你背后靠的是威王府的程不器,应当就无人敢拒绝了。”
这句话的含义不少,一则是让常怀月大可以借着威王府的名义大胆行事,二则算是给了她们保障,以后的花语阁有程不器暗中做靠山,就是皇帝也不敢随意处置,更不用说附近几个喜欢闹事的地痞流氓了。
而且这句话也向常怀月展现出了程不器的性子,强硬而且不留缓和余地,做起事来更是开门见山,不介意威王府的名头被她们借用。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常怀月心中惊喜无限,只差笑出声来,忙满面红光地连连点头应下了此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程不器就开始向两人吩咐一些具体的事宜,而在此时楼下的街道开始吵闹起来。
为了房间舒爽透气,晓梦将房间靠街道的窗子开着,此时嘈杂的声音传入房内,程不器略微皱眉。
晓梦自然知晓这是程不器有些嫌吵,立时起身走至窗边,但关窗的手搭在窗框上却停滞不动,一时望着楼下街道上的人群失了神。
常怀月觉得晓梦有些失礼,提醒般咳嗽几声才将晓梦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忙关上窗子之后回到了原位坐定。
但此时的晓梦已是表情木然情绪十分低落,面带一丝黯然神伤的神态,一言不发地坐着低头沉默,好似丢魂落魄一般不再说话。
程不器察觉到了晓梦的情绪变化,正欲开口询问是否身体不适,抬眼间竟瞧见她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只是看见了街上吵闹的人群,回头已是伤心落泪,晓梦的情绪变化越发让程不器好奇。
“你这是怎么了,在贵客面前如此失仪。”
生怕程不器心里反感厌恶,常怀月急忙开口打趣晓梦帮她解围,晓梦也恍然间想起还有程不器在身旁,忙对着程不器拜伏道:
“妾身一时失礼,望少将军恕罪。”
程不器淡淡一笑:
“无妨无妨,不知姑娘因何伤心至此。”
晓梦默然没有回答。
程不器望了常怀月一眼,示意她替晓梦开口解释。
但常怀月也不知晓梦因何情绪陡然低落,只能先看看街道上为何吵闹不宁,毕竟晓梦的情绪变化,全是关窗时看了街道上吵闹的人群变至此。
常怀月走至窗边,推窗大致看了一眼,瞧见的是锣鼓喧天的长龙,鲜衣怒马挂红花的状元郎。
今科殿试头名状元郎正由礼部官员领着游街。
状元游街是读书人追求的至高荣耀,走马御街前的风光无限,也是长安百姓最爱追逐的热闹与新鲜,每三年一科的状元游街,每一次都是热闹非凡。
常怀月向程不器解释了一句:
“街上今天热闹,是状元郎游街。”
回到原位坐定,常怀月只是略作思考,立时双目一亮看向晓梦,眼神似是已经懂得了她的伤心,见她并未否定只是默然低头不语,已经猜到了原因。
程不器将茶杯放下稍稍有些响动,提醒常怀月开口解释一下。
常怀月又望了晓梦一眼,见她也没有隐瞒否定的意思,只能是轻叹一声。
“倒让少将军见笑了。”
“晓梦她...刚刚也许是...看见了游街的状元郎,想起了往事所以伤心。”
“哦?那又是什么往事,竟让一个兴趣高昂的美丽姑娘,瞬间变得如此伤心?”
程不器偏头看向晓梦,想起了那一次让她帮着选题诗时的一些异样神情,与此时有些相似,也猜到了肯定与当下游街一事有关。
常怀月对晓梦的事只是了解一些大概,只能勉强帮着解释。
“不敢相瞒少将军,晓梦之前有...有一个...有一个相好的...情...书生朋友,算来也是今科参考。”
常怀月不知道程不器对晓梦是不是有那种心思,所以此时说话不敢太直白,口中提起的书生朋友,其实是晓梦相识多年的情郎。
程不器自然听得出言下之意,把玩青瓷茶杯的手法略微停顿片刻,心中也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不太开心,但也还不至于是那种酸溜溜的感觉,只是有些觉得悲伤,与几天前见到李婉秋为了个曹无彰不顾师傅告诫而倔强的感觉一样。
程不器重新将茶杯放在托盘中,这一次的手势重了些,发出的声响也立时将晓梦从思绪中拉回,见他俨然好似已有了两分怒火,忙道:
“少将军见笑了,晓梦这就为您抚琴,决不敢再想此事。”
程不器微微摇头,显然不是为此事发火,直视着晓梦道:
“我与姑娘相见不过三次,但已经是将你当做朋友交往,既然有伤心为难的事,何必对我隐藏?”
常怀月所知也仅是如此,其中详情并不了解,所以不敢贸然开口替晓梦解围,只是也被吓的对着程不器拜伏。
“少将军言重了,妾身出身低贱卑微,怎敢与您朋友相交。”
程不器继续面带笑容地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害怕。
“我程不器与其他人不同,不喜欢论贵贱与出身,依我看天下人皆是一般。”
“姑娘既然不愿开口,那我问一句,可是如常阿姨所言,你伤心的缘由是因为瞧见了打马御街前的状元游街队伍?”
晓梦默然点头承认。
“来人!”
常怀月还未反应过来,门外等着伺候的小二也没来得及反应,腰间跨着长剑一身黑衣的老九已经推门而入,对着程不器抱拳微躬但并未开口。
“拿这块令牌,将游街的状元郎和陪同的礼部官员带来见我!”
程不器解下腰间白玉镶金边的程字令牌丢给老九,对方立时应声离去。
看着突然现身的王府护卫,晓梦与常怀月俱是惊讶不已,但程不器用不着向她们解释,自己外出向来都是有护卫暗中跟随保护,只是敲了敲桌面示意晓梦继续筛茶。
但晓梦听见了程不器的话,他命人将游街的状元与礼部官员唤来相见,明显情绪起伏更大,开始显得有些心绪不宁,甚至变得不知所措。
常怀月瞧见晓梦失态,急忙前移几步亲自给程不器筛茶,而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程不器对她的容貌身段看的更加清晰起来。
若是放在寻常,为了刻意竖立好色荒淫的人设,程不器少不得会顺势将风韵难得的常怀月一把拉至怀中,本着‘有豆腐不吃王八蛋’的原则上下其手一番。
但此时有晓梦在一旁,程不器也用不着在此时故意做出这番无礼的举动,所以只是略微欣赏了一眼常怀月就转移了目光。
而本是热热闹闹的游街队伍,被突然现身的老九拦住了去路,很快吵闹拥挤的街道立时安静下来,一行人急匆匆跟着黑衣剑客往花语阁方向返回。
程不器等到晓梦情绪多少稳定了一些,继续开口追问道:
“刚刚常阿姨所说,姑娘有一位书生朋友,不知是何姓名?”
“回少将军的话,他叫...许文德。”
程不器在心中念叨几遍‘许文德’这个名字,花语阁上下已经立时吵闹起来,最后许多脚步声停在程不器所在的晓梦房外。
门外的众人一时间都屏气凝神,最后推出了一个领头的官员上前叩门。
“下官徐石清,斗胆请见威王世子殿下!”
程不器伸了个懒腰,特意用脚抵开了身前的桌案,给了晓梦一个眼神,示意她靠近自己一些坐在左手边。
晓梦此时不知道程不器究竟要做什么,但也不敢多说多问,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坐定,距离这位威王世子只有一臂距离。
“进来吧,少来几人,其余在外等候。”
名叫徐石清的礼部官员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五品官服的礼部官员,进到房内对着程不器恭敬行礼。
“徐石清是吧,你在礼部身居何职?”
“回世子殿下,下官任五品员外郎!”
程不器调整了下姿势,身子斜倚向晓梦方向,身形侧坐将双腿伸到了常怀月身前,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常怀月虽然多年来当了花语阁老板不再亲自招呼客人,但这种伺候人的手段还是知道,也明白程不器的用意,立时将他双腿抱在怀中开始揉按。
这并不算是多大的刻意调戏、辱没,以程不器的身份之尊贵,让一个三十岁的花语阁老板娘伺候捏腿也并不多么难堪,更不敢有人多嘴说什么。
“刚刚是你们领着队伍游街?”
“会世子殿下,正是下官几人。”
“所谓何事?”
“昨日御前殿试,陛下钦点了三甲,今日按例由礼部官员作陪,领新科状元游街!”
程不器微微点头。
“新科状元是谁啊,领进来我看看。”
程不器话音刚落,另一个礼部的小官员陪着身穿红色吉服的年轻人也走进了房间,对着程不器施礼拜见。
但礼部官员皆是跪拜在地,穿着吉服的新科状元郎却只是深躬推手,并未跪拜,颇有两分不畏权势一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