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戚戚欲何念（1/1）

由于百里无痕的势力涨得太过于迅速，他的动态一直受到天界的关注，天界时不时地会派探子前往魔界。百里无痕准备入魔的消息传来，天庭又召开了一次紧急大会，天帝容楚只在人间受罚三生，早就回归天帝宝座，这次大会还是由他主持。百里无痕封魔后，他的对手也只能是神尊以上的级别，所以这次大会邀请出席的只有神尊或者上神，人数并不多。

探子噼里啪啦地叙述在魔界潜伏得到的消息，汇报里夹杂了一句‘他收服了很多百花界的花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凤仙花族的小凤仙和灵泽花仙’。

烨天听汇报的时候本来面无表情，听到灵泽花仙的时候心就是一跳，烨天不等探子继续叙说，直接打断问：“你刚说有谁？”

探子见问话的是烨天，脸上瞬间就露出异样的神色，变得紧张和尴尬起来。因为圣君和灵泽花仙分开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众仙神也知道灵泽花仙和百里无痕有求偶关系，所以在探子心中觉得灵泽花仙此次算是琵琶别抱，这对圣君来说打击应该不小。

探子很快垂下头回禀：“回禀圣君，是凤仙花族的小凤仙和灵泽花仙。”

烨天一阵心慌，他真的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不由再次确认问：“情况确定属实？”

探子肯定地回答：“千真万确。”

烨天观苍合芷夕也是震惊的神情，就感到眼前一黑，烨天根本不管此时还在议会中，即刻就起身离开了。

天帝容楚根本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还开口追问：“圣君？”

烨天完全不理会容楚的话语，头也不回地走了，翡离立马起身跟上，苍合和芷夕也几乎同时起身急忙地跟在两人的后面。

天帝容楚莫名其妙地呼喊：“圣君，神君？两位上神，你们去哪？”

四位神尊风驰电掣地来到招摇宫的时候，胜天正在修剪他的宝贝灵植，胜天见四人追风逐电又气势汹汹地架势，下意识地防御握拳，一剪刀剪坏他手中的宝贝灵植。

胜天刚要骂人，被烨天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肩膀，烨天半分礼仪都顾不上，气急败坏地问：“瑶瑶在你这吗？”

烨天的脸色让胜天立马把之前的话吞回去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事关乎夕瑶，所以胜天也一脸正色地答：“没有，怎么了？”

烨天的心就是一沉，心慌意乱地皱眉问：“她距上次离开多久了？”

胜天估摸着说：“一个来月？”

烨天的火气上涌，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给你胆了！你从不说谎，现在居然敢骗本君！”

烨天骂完扭头就走，他忧心忡忡地想尽快去魔界。

胜天感到情况不好，连忙追问：“她怎么了？”

烨天头也不回地答道：“她一个人去了参天教！”

听到夕瑶去了魔界，胜天立马也跟着了，烨天急冲冲地在前，四位天神紧跟其后一起入了魔界。本来几位天神也不知道怎么能快速找到百里无痕，可是百里无痕封魔引来了天地异象，这雷劫五位都经历过，一看就知道是封魔或者封神前的九九天雷，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烨天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让他心碎的一幕，夕瑶当时被百里雾枫重击了出去，烨天距离太远根本无力阻止，只能来得及出手击中百里雾枫。

烨天见到夕瑶被击中，心里就是一沉，他痛苦地大喊一声：“夕瑶！”

烨天把夕瑶接住并搂到怀里，这是烨天第一次看到夕瑶的状况如此严重，佳人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都是血，烨天顿感眼前一片漆黑，腿脚都开始发软。

此次前来的可是五位有名有号的天神，百里雾枫再傻也不会负隅顽抗，他捡了百里无痕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蝴蝶本体就想逃之夭夭。苍合和翡离联手阻拦百里雾枫，在场留下来的只有烨天、胜天和芷夕。

三人中胜天的医术登峰造极，所以肯定是由胜天救人，但是夕瑶的状况是明眼看就很不好，所以哪怕是泰山压顶也不变色的烨天，此时心慌得手都在抖，芷夕更是担心得眼泪直流。

胜天此时面色凝重，眉头越锁越紧，体内的神力大量地释放了出来，额头立马就是一层薄汗。

烨天是凤凰，他明察秋毫的眼睛能捕捉到极细微的面部表情，烨天只扫了胜天一眼，直觉就是不好，于是胆怯又痛苦地把眼睛闭上了。烨天是如此胆大之人，但是他真的不敢再看，此时就如掩耳盗铃，烨天不得不自欺欺人地觉得似乎是只要不看，结果就会变好。

烨天感到了巨大的恐惧，恐惧像风暴一样席卷而来，烨天甚至开始痛恨那自以为傲的直觉了，他不想面对直觉给他的答案，他真的不敢面对，他的心里在惶惶不安。

胜天还没发话，烨天的脸色就已经变得惨白了，烨天的手心全是汗，肩上似乎顶着比山峦还重的压力。烨天几乎绝望地盯着夕瑶的娇颜，如此如玉一般的容颜此时带着一片死气，夕瑶的脸色如来没如此暗淡无光。烨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喉咙里一直泛苦，心也一揪一揪地疼，哪怕他是上神此时也无法有任何作为。

烨天的直觉从没错过，因为烨天的眼睛能瞬间看破一切。烨天是战神，‘明察秋毫’这四个字伴随‘何为战’的领悟一起入了神， 只有如此敏锐的目光，才有可能在各种对决中做出正确的预判并找寻机会决胜千里，能成‘战神’者并不是只有‘战意’的领悟而已。

烨天是上神，上神与日月齐晖享天地供奉，平时都是别人向他祈祷向他祈求，然而此时烨天诚心地向苍天祈祷，让他的直觉错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就够了，他刚刚看到的不算，再给他一次希望。

然而战神的眼光是不会错的，胜天再睁眼的时候，眼里也有湿意，他面露痛苦和不舍，若有若无地摇了下头。

烨天的信念瞬间崩塌，他简直难以置信，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烨天痛苦万分，但习惯面对各种大事的思路并没有因此而堵塞，反而运转得飞快，他在不停地在想解决办法。烨天迅速从神识里取出了上次夕瑶给他的灵泽花，声音颤抖地说道：“这里有灵泽花，再试试。”

胜天眉头紧锁地看着夕瑶，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后劝阻：“你留着吧，再做什么也……无济于事……她仙力全无再加上仙元已碎，灵泽花……也保不了她……”胜天的脸部肌肉都在颤抖，到最后张了张嘴，却无语凝噎。

之前夕瑶在凤军军营医闹那次，云鹤星君就已经说过了，如果她查出仙元破碎，是连尝试都不会尝试搭救的，而且胜天也无法挽救仙元破碎之人。夕瑶对胜天很重要，胜天已经尽力了一次，此时知道是药石罔效，作为医者，胜天会更理智地奉劝烨天，毕竟灵泽花对烨天来说太重要了。

烨天此时怎么可能听得进这句话，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机会，烨天也要尝试。烨天不顾胜天阻拦，片刻都没犹豫，直接把灵泽花给了夕瑶。

灵泽花是夕瑶的一部分，是夕瑶当时耗了许多仙力和不少心血结的花，灵泽花瞬间入体，灵力全散，回归本体，夕瑶顷刻间就被补充了些灵力，脸色倒是真好了点，夕瑶的眉头微蹙，长长的睫羽也闪了一下。

烨天似乎看到了希望，焦急地呼唤：“瑶瑶！瑶瑶！醒醒！”

夕瑶有些恍惚地睁眼，眼前先是一片模糊，只见几个人影，再眨了眨眼睛才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夕瑶被烨天抱在怀里，她看到烨天的神情焦急无比，很想笑一下安慰烨天，可是却无半点力气，她全身都很疼，连嘴角都勾不起来。

烨天心如刀绞，抱着夕瑶的同时源源不断地大量使用神力给夕瑶治疗。

在烨天的神力帮助下，夕瑶倒是真的有点力气，夕瑶轻声呼唤：“烨天。”夕瑶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甜美娇俏，略带干哑还显无力。

烨天焦急地问：“瑶瑶！你现感觉可好些？”

夕瑶断断续续地用极小的声音说：“烨天，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闭关。”

烨天爱怜地抚摸着夕瑶的脸，细心地擦掉夕瑶嘴上的血迹，心痛地说：“瑶瑶，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夕瑶的医术如此厉害，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夕瑶看向烨天，鼻子就是一酸，她略带责备地说：“烨天，你……怎么把花……又拿出来了。”

“瑶瑶，没事的。你陪着我就好了，我不要花，我要你陪着我！”

夕瑶的眼泪滑落，她的手在颤抖着，她想抚摸烨天，但是根本举不起来。烨天看出了夕瑶的想法，一把抓住夕瑶的柔荑放到自己的脸上。夕瑶抚摸到烨天的脸后，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安慰烨天道：“烨天，我有话……和……你说。”

夕瑶的行为简直要逼疯烨天，他不想听这些话，这听起来像是最后的遗言。烨天立马拒绝道：“瑶瑶，我现在不想听，等你好了再告诉我。”

“烨天，你……好好听我说，浩宇千源石……我把它……毁了，它再也……伤不到任何人。百里无痕……渡劫失败，你也不用……再背负……这个责任。但是此次和我的计划……有点偏差，可能是……上天对我说谎的……惩罚，我本来真的……计划得……蛮好的，我没想到……会这样。”夕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很坚持地把话说完。

夕瑶这次的计划真的算谋划得很不错了，前面的所有事情都在她预料内，可谓一点偏差都没有。夕瑶最后的打算就是用香气诱百里无痕渡劫失败后，她利用琥珀月魂巾就可以轻易地逃跑。至于浩宇千源石，已经被夕瑶抹上七辉，就算此次无法破坏，日后想要破坏也并不难，毕竟七辉只要遇火一定会燃烧爆炸，这个神器迟早都会被废掉。夕瑶也没想到，她千算万算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烨天的心里痛苦极了，他真的不需要佳人做这些事，他只希望佳人一切安好地陪在自己身边。烨天痛苦地埋怨道：“瑶瑶，你为什么要擅自行动！？这些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你为何要做这些事？！”

“这也……不只是……你的责任，毕竟你是……为了换我……我总是给你……找麻烦，这个……麻烦……我也有份，我也想……解决。”夕瑶说到这里，气血一阵翻涌，一阵咳嗽后又吐了一口血。

烨天心碎地呼喊：“瑶瑶！”

烨天继续帮夕瑶续着仙力，过了很久夕瑶才有点力气。夕瑶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忍着身上的巨疼，开始交代事情。

夕瑶看向芷夕说：“师尊……别生徒儿的气……别哭了，”夕瑶看到芷夕一直在落泪，安慰道，“徒儿怕……是不能孝敬了您了……别伤心。”

夕瑶又看向胜天请求道：“尊上，我把……十方太清境给你，花卷……长乐还在里面。我……之前告诉尊上的种植方法，尊上……试试看……如果成了，到时烨天难受……尊上帮他……好不好？”

胜天的鼻子一酸，点头同意：“好，小花朵，本尊何时拒绝过你的要求，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夕瑶拿出百宝囊递给烨天交代：“烨天，这些东西珍贵……帮我……还了吧。”夕瑶用颤抖地手取下了头上的凤灵簪，夕瑶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滑落下来，因为夕瑶此时仙力全无，凤灵簪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夕瑶珍惜地看着凤灵簪，眼中露出不舍，泪从眼眶滑落，夕瑶把凤灵簪递到了烨天手中，深吸了一口气，用微弱的声音说：“只有凤灵簪……我不想还你，但我……带不走，所以还是……留给你。这可不是……还给你，只是……放你那，你也不能把它给……别人！”

烨天从不轻易落泪，此时眼眶也是全湿。烨天紧紧握着夕瑶的手和凤灵簪，慌乱地拒绝：“不，瑶瑶，这是送给你的，这是我们定情物。我说过我此生的伴侣只能是你，你不能把它还给我！我不会收回来，我帮你戴回去，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你答应会陪着我不离开我，你不是一向说话算话吗？”

夕瑶临死前听到烨天这话，心里一暖后居然还幸福得想笑，这样的笑意引来夕瑶一阵巨咳，咳中带血。

夕瑶真的很心疼烨天，她爱烨天爱到骨子里，她太了解烨天，知道烨天是说到做到的人。夕瑶不想自己离开后烨天守着这个诺言自己孤单到永远，上神的命与天地同寿，这样对烨天太过于残忍。如果自己不能陪他，那如果以后有人陪，夕瑶也是愿意的。

夕瑶看着烨天的眼神充满爱意，如果他们两人中有一人要对这段感情毁约，那还是由她来做吧，毕竟她就要离开了，她不想烨天背负着这种誓言。

夕瑶心想，反正她已经骗过烨天一次，那再骗一次又何妨？如果这个谎言能让烨天以后好过，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想到这里，夕瑶勉强挤出个微笑说：“烨天，我是……花仙，花仙不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你的那些话……做不得数的，你不用……守着这个承诺，你可以……找别人。你是……凤凰，没人……囚得住你的，三界你哪里……都能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夕瑶的话让烨天气极同时也引发心里一阵剧痛，烨天怒斥：“夕瑶你胆敢这样说！你胆敢对本君说这样的话，你就是仗着本君宠你！本君谁都不要，本君只要你！”烨天看到夕瑶的身体开始消失，心里悲痛欲绝，他慌乱无比手足无措地大喊：“瑶瑶，你不要离开我……夕瑶，你不要离开本君，求你了……”

烨天简直是要疯，看着夕瑶身体愈发地透明，烨天的眼泪开始滑落，他悲痛地祈求：“瑶瑶，别这样！瑶瑶，求你了！别走！”

夕瑶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看着烨天说：“烨天，你真的……很好看……你别这样，你笑给我看……”

烨天用力挤出了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瑶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走，别离开我，我会对你很好的，会继续宠你，比以前还宠……”

“烨……天，你要……好……好的，我真的……好爱……!”夕瑶最后的这一句话微弱得几乎听不清，连‘你’字都没听到，身影就已经开始消散了。

烨天感到怀中一轻就崩溃地呐喊：“不要，瑶瑶，你不能这样对我！瑶瑶——！不——！”

当夕瑶彻底羽化消散的时候，烨天胸中的气血翻涌，气血攻心后，一口鲜血也喷了出来。

烨天顿感眼前一黑，一阵眩晕后手臂似乎有人扶着，烨天此时眼中一片茫然，眼睛只盯着之前消散的空气，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了。

空中似乎还遗留着灵泽花的香味，而佳人却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