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贵哥（1/1）

陈三文问刘华翠要了枪柜的钥匙，准备上山去打几只野货。

“三哥，爸妈说过不准你往山上跑。”

陈小妹翘着嘴角，手上抓着陈三文的衣角。

妹妹生气的模样让陈三文心里很甜蜜。他思念妹妹的脑海里都是妹妹欢笑的样子，没想到妹妹生气也是这么可爱，就冲能见到妹妹生气的模样，陈三文的重生就值了。

挣脱妹妹的手陈三文说道：“做你的乖乖女好了，不上山哪有好东西招呼大家。我和你小嫂商量过了，以后你跟我们住，别一天到晚的这不行哪不可以的，讨人烦。”

旁边的刘华翠拉开嘟着嘴的陈小妹说道：“让你哥哥去吧，这里做新房就要搞点东西请客，隔夜冷灶不吉利。”

时间还早，只是进山算上走山路的时间就很仓促了。陈三文不想往深山里钻，他来到自己的根据地，一个烂泥水塘，准备用守株待兔的办法碰碰运气。

早年陈三文就参加过民兵训练，枪械武备这些东西他很熟悉。进入五月份山里的动物开始围绕水源地活动，以前陈三文就常用这种办法在水塘榕树上守个通宵。

他学着以前的样子把手榴弹头朝下插进塘边的烂泥里，拧开保险盖把线头绑在带来的绳子上，找来几根Y形的枯树枝把包里的报纸贴在树枝上。

准备好后把树枝插在水塘显眼的几个位置上，这是南山村约定俗成的规矩，表示这地方下了陷阱让人远离。

爬上熟悉的老榕树，陈三文趴在树杈上搓了两根手卷烟，他找到以前自己敬树神的小洞，把一根烟点着插进树洞里。

“老伙计，我今天刚回来，先给你敬根香烟。”

恭敬的双手合十，趴在树杈上的陈三文对着老树拜了拜，然后自己也点上香烟，悠闲地等待着猎物。山风吹过，插在树洞里的香烟明暗相间地闪烁着，像是听懂了陈三文的话。

手榴弹是炸野猪的，枪就要精细点用来打麂子野鸡什么的。手榴弹沉闷的炸响后，烂泥像是天上降下的雨，飞得到处都是，趴在树杈上的陈三文溅了满身。

“够劲，好久没这样玩过了。”陈三文笑嘻嘻地从树干上爬了下来。

塘边倒着大大小小的十来只野猪，这是母猪带着十来只半大的小猪，陈三文用手榴弹给它们安排的整整齐齐。陈三文熟练的打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三棱刺刀，扎进母猪的后脑，挣扎着的野猪不动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搬动着野猪的陈三文身后传来大哥陈一文的声音。陈三文往身后看去，大哥和二哥都来了，他们是来找陈三文的。

“老三，你可真够野的，前几天还有公安来知青点收手榴弹。”

陈二文说完开始帮三弟抬倒在烂泥地的野猪。

三兄弟爬上大榕树的树杈，等着下批猎物的到来。两位哥哥的到来表明大家已经知道刘华翠不回城，岳父母现在应该在知青点发飙，这个时候三兄弟谁也不想呆在那里。

“小妹以后跟我过，你们是哥哥可得帮我。”陈三文说道。

“爸妈脸上挂不住，我们家答应过别人，你这样忽然说不回城了，有点不讲信用。”陈二文说完看了看大哥。

这时候水塘边来了只麂子，大哥没有理会兄弟们的谈话，举起手上的枪就射，枪响之后喝水的猎物一头栽倒在泥水里。

“大哥还是这么厉害，直接打中了脑袋，皮子都没伤到。”陈二文夸起了大哥。

“你应该夸老三和三弟媳，他们刚结婚就要开始养四妹。”大哥停了停继续说道：

“知青回城政策这么长时间，黑五类八零年之前都回城了，刘华翠这时候还呆在乡下，说到底就是刘家人想把顶替工作的机会给别的子女。”

陈一文说完跳下了榕树，走向自己打的猎物。

哥哥终于把陈三文的话说出了口，这位大哥话少，想事却是一贯的清晰。

刘华翠的哥哥刘华爱是老知青，现在人在新疆。所谓的老知青就是领工资下乡插队的那批人。

知青开始返城这批人也想回城，但他们跟六五年以后那几批下乡知青情况不同，想回城就必须有工作单位接收，他们严格来说不是返城，只是调动工作。

“还有手榴弹吗？”大哥问陈三文。

陈三文点了点头。

“全给老二让他去炸点鱼。老三你把其他的东西拿去公社食堂找陈伙夫，他是我们堂亲，你把这些东西换点钱来给家里用。”

话说完大哥挑了只嫩点的野猪放旁边，接着又抽出匕首把麂子的皮剥下来扔给陈三文，他自已砍下两条麂子腿带走。

陈三文和二哥把东西搬回自己家，现在家里老小全去了知青点，两兄弟找了个板车，他们把所有东西拉上往公社食堂走去。路过公社水库的时候把包里剩的手榴弹全扔了进去，两兄弟忙了好长一段时间把带的几个竹框装满。

肥头大耳的陈贵是陈三文的堂兄，在公社食堂管事，粮食紧张的时候也没饿着他，四十多岁的他腆着个大肚子。

“大家是兄弟我也就实话实说，收这些东西我就是冲着便宜有赚头来的，野猪肉和鱼全算六毛一斤，麂子算两块。”

“行，我们没意见。”陈三文说道。

板车上的东西过完秤算好钱，二哥拿了个布袋子在竹框里捡了几条大的鱼带走。

“别这么小家子气多拿几条。”陈贵捡了几条大草鱼往布袋里装着，又从物料库里拿了几斤豆腐和两瓶五加皮酒塞给自家堂兄弟。

“送你的结婚礼物，酒这次乡里进了几十瓶，准备庆祝公社改乡政府。”

接过陈贵的酒，陈三文在他的大肚皮上拍了拍。

“谢谢贵哥。”

“走吧，现在治安越来越不好，你们两兄弟趁天没黑快点回家。”

看着手上的九十几块钱，陈三文抱了抱这位大堂哥，他记得这位哥哥后来喝出了肝硬化，离开人世的时候这个大肚子也没消下去。

“贵哥，少喝点酒。”

陈三文说完眼角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