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喜结良缘，师生同贺（1/1）

一九九〇年八月十五日星期三，陈安小学的全体师生刚过完哈尼“苦扎扎”，孩子们还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之中，又迎来一个欢乐的日子。这一天，龙志兴和陈美仙在陈安小学的校园里举行了独具一格、别开生面、既节俭又不失隆重的婚礼。这个婚礼的设计、创意者自然就是郑光祖。参加婚礼的除了见证了龙志兴和陈美仙俩的恋爱史的陈安小学的六位老师、陈美仙家人及亲戚、李继福支书、徐村长外，还有陈安小学的全体学生。

一对相亲相爱的年轻人今天就要结婚了，但是，今天人们看到的不是哈尼人传统的“哭嫁”，而是一场欢乐的、别具一格的汉族去“婚礼”，郑光祖把汉族人的婚礼习俗搬到了哈尼山寨陈安村。

新人的新床是陈木匠和郑光祖共同免费为他们做的。

吃过中午饭，陈安小学的六个教师来不及休息一下，就七手八脚地忙了起来。李志亮和龙志兴互换了房间，因李志亮原来住的房间要稍微大那么一点，可放得下一张双人床，而龙志兴原来住的房间，要是摆进一张双人床，连门都开不了了。

龙志兴、陈美仙的婚床摆放好以后，郑光祖又开始忙着为两位新人写字写对联。他拿出几张鲜红的纸，把纸拆开，先写了一个大“双喜”字让人贴在新人的蚊帐内。床上的红被褥与这个大“双喜”，相互映衬，显得非常和谐。郑光祖又写了一副对联贴在新人的房门上，上联是“在天愿做比翼鸟”下联为“在地愿为连理枝”横批是“百年好合”，门芯还是一大红“双喜”字。就这样，“婚房”布置完毕。

崭新的婚床，红红的被褥，红红的对联，红红的“双喜”，新房虽简单，但显得非常的喜庆。

“新房”布置好后，陈清秀、陈美英又开始给新娘子化妆打扮了。陈清秀、陈美英首先给陈美仙梳好头，编好辫子，然后给陈美仙穿婚装。陈美仙的婚装是她阿妈花了好多年为她准备的。这嫁妆是由衣服，帽子和裤子三部分组成。衣服分内衣和领褂，内衣的领上和袖子上钉满了银泡，领褂上也钉满了银首饰，帽子上同样镶满了银饰。陈美仙红润的脸庞配上这银光闪闪的衣饰，十分的和谐、协调，尽出哈尼新娘子的美丽风韵。

陈清秀、陈美英两姊妹给新郎、新娘和新娘父母配戴上了自制的胸花，也给自己和郑光祖戴上了胸花。郑光祖是今天的婚礼策划人和婚礼主持人，也是新人的伴郎。新人的伴娘自然是陈清秀、陈美英两姊妹。

新娘陈美仙从陈美英手中拿过镜子，对着自己，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笑了。她突然问郑光祖：“郑老师，你什么时候让清秀也穿婚装？”

郑光祖说：“你就不要再叫我‘郑老师’了，你就叫我光祖吧，我也想让她穿了，等她穿上婚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到时我还得管你叫姐呢，志兴也成了我的姐夫了。”说得大家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婚礼现场布置得像个表演场，分台上台下。台上左右两边各有两张桌子，中间空着，左边坐着陈美仙父母及她家亲戚；右边坐的是李支书、徐村长和陈安小学的老师们。台下是40张“饭桌”，但“饭桌”上摆的不是饭菜，而是一些糖果和装糖水茶的碗，糖果有水果糖，有饼干，有瓜子，有花生果。不言而喻，糖水茶象征着爱情和婚姻的甜蜜，花生和瓜子则象征将来多子多福。台下的“客人”没有一个大人，都是陈安小学的学生。

下午四点半，龙志兴、陈美仙的婚礼在陈安小学的操场上正式举行。郑光祖走上台，很是庄重地向台上和左右两边各行了一个礼，又向台前行了一个礼，然后大声地开始发挥他的口才：“‘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各位亲人，各位长辈，各位朋友，各位台前的弟弟妹妹们，大家下午好！初秋的今天，是一个吉祥美好的日子，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我们有一对幸福的新人在今天终于走入了婚姻的殿堂。那么，这对幸福的新人是谁呢？现在，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来恭请这对新人闪亮登场。”

在掌声中，龙志兴和陈美仙手牵着手，微笑着走上了台。他们先向台上左右两边各鞠了一个躬，再转过身，向台下也鞠了一个躬。

郑光祖大声地对台下的学生说：“各位同学，今天我们都见证了一个新家庭的诞生，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个新家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大家看清楚了没有？这对新家庭的主人，也就是这对手牵着手，走上台来的幸福的新人，他们是谁？”

“龙老师和陈美仙姐姐——”

“对对对！他们就是我们的龙志兴老师和陈美仙姐姐，今天，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么，他们到底有多幸福呢？各位同学，你们想知道吗？”

“想——”

“好！我们现在还是用掌声请两位新人告诉大家。”

又是一阵掌声，掌声停止，龙志兴面对着台前高声说道：“同学们，郑校长说的没错，今天，我和我的新娘，你们的陈美仙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们幸福到什么程度呢？我们幸福到想飞上天空最高处，大声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结婚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幸福呢？因为有大家的祝福，有台上各位亲人长辈们的祝福，有各位老师们的祝福，有你们各位同学的祝福。大家说，有这么多的人在祝福我们，我们能不幸福吗？”

龙志兴说完，郑光祖又接着对大家说：“同学们，有一句话这样说‘树有根，水有源，吃水不忘挖井人。’这句话是说，我们要时刻牢记给我们创造幸福的人，感谢给我们创造幸福的人。那么，今天的新郎新娘最要牢记和感谢、感恩的人应该是谁？”

“陈阿爸、陈阿妈——”同学们回答。

“对，是陈阿爸和陈阿妈，现在，我们请陈阿爸、陈阿妈走上前，站到新郎新娘的对面来。”

陈阿爸和陈阿妈走上前来。

“现在，同学们仔细观察一下，陈阿爸、陈阿妈，他们的头发，他们的额头有什么变化？”郑光祖问学生们。

“头发花白，额头上有了皱纹。”

“对，陈阿爸、陈阿妈的两鬓已经斑白，额头上也已经有了皱纹，这是什么原因呢？”

“为儿女们操劳，操劳过度。”

“对，父母亲们为了儿女们的幸福成长，他们操碎了心。做人，是要有感恩之心的，现在，为了让新郎新娘有一个表达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谢的机会，我们请新郎新娘向陈阿爸陈阿妈三鞠躬。”

新郎新娘面对面站立在陈阿爸阿妈面前，作好了鞠躬的准备。

“一鞠躬，感谢父母育我身，从此有我在人间。”

“再鞠躬，感谢父母养我身，让我快乐每一天。”

“三鞠躬，从此我已成家业，报答父母养育恩。”

新郎新娘跟随着郑光祖的口令行了三鞠躬。

“下面是见证两位新人孝敬父母的时刻，请两位伴娘端上糖水茶。”

陈清秀、陈美英端上两碗糖水茶，递给新郎新娘。

“现在，让我们共同来见证两位新人的孝心，请新郎新娘向你们的父母敬糖水茶，祝两位父母，永远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寿比南山！”

两位新人向陈阿爸、陈阿妈敬了糖水茶。

“新人为什么要向父母敬茶？这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种尊敬和爱戴方式。现在请新郎新娘向他们的父母说一句心里话，来表达他们对父母的感激之情，声音要大一点，洪亮一点，让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

新郎龙志兴：“阿爸阿妈，谢谢您们！谢谢您们把您们的宝贝女儿放心地交给了我，我一定会用我的心呵护她，让她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以此来回报您们对我的恩情。”

新娘陈美仙：“阿爸阿妈，谢谢您们！谢谢您们把女儿养大成人，让我找到了一个爱我疼我的丈夫。阿爸阿妈，请您们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和我的丈夫相厮相守，恩恩爱爱地度过一生，不枉您们养育女儿一场。”

陈阿爸、陈阿妈两人的眼里流出了幸福的泪水，台下的好多学生也被新郎新娘的话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说得好！说得好！”郑光祖一边叫好，一边带头鼓起了掌，在场的人也随着鼓起了掌。

“下面请陈阿爸，陈阿妈各说一句祝福新人的话，以勉励两位新人。”

陈阿爸：“祝我的女儿女婿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快乐幸福终生！”

陈阿妈：“希望我的女儿女婿为我们早日生下孙儿孙女。”

台上台下一片掌声。

“同学们，尊老爱幼、感恩父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陈阿爸、陈阿妈和两位新人是尊老爱幼、互敬互爱的典范，我们要以他们为榜样，做到处处尊老爱幼、互敬互爱。大家都听到了，我们今天的新郎新娘都说他们会彼此相爱一辈子，他们的相爱是不是真诚的呢？现在，我们请他们做一个动作，来证明和表达对对方的喜爱。”

听到郑光祖的讲话，先是龙志兴在陈美仙的脸上“唧”地亲了一下，接着，陈美仙也在龙志兴的脸上“唧”地亲了一下。

台上台下又一阵掌声。

“同学们，龙老师亲了陈美仙姐姐的脸，陈美仙姐姐也亲了龙老师的脸。大家说一说，他们为什么可以相互亲对方的脸？”

“因为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对对对，同学们说得对。但是，我觉得陈美仙姐姐非常美丽可爱，要是我也想亲一下她的脸，你们说我能不能亲呢？”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和陈美仙姐姐不是夫妻关系。”

“对！大家说得非常对，夫妻之间相互亲脸，那是夫妻双方表达对对方喜爱的一种方式，只有结了婚的夫妻才能做。如果你去亲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那你就是在犯法，大家懂了吗？”

“懂了！”

“现在，请两位伴娘把所有茶碗倒满糖水茶，让我们共同干一杯，以此来祝福新郎新娘。”

陈清秀和陈美英给大家都倒满了糖水茶。

“好！现在请大家举起手中的碗一起来干一杯，祝贺新郎新娘喜结良缘，并祝福他们恩恩爱爱，幸福一生。”

“祝新郎新娘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干——”众人齐贺，声音响彻云霄，大家碗里的糖水茶也一仰而尽。

“大家说说，这糖水茶是什么味道。”

“甜的，还有一小点苦涩。”

“对，这糖水茶是甜的，但也带有一小点苦涩，这和婚姻一样，婚姻是甜蜜的，但也会遇到一些小问题，不可能十全十美。婚姻、生活就是这样，苦中有乐，有乐有苦，但乐是主要的，对吗？”

“对——”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弟弟妹妹，我们不仅要祝福他们幸福，而且还希望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做到‘深深的话，浅浅的说，长长的路，慢慢的走’，生活越来越有滋味。我们祝愿两位幸福的新人，生生世世，世世生生，永远相敬相爱。不仅是我们祝福他们，他们也要相互祝福，永远相亲相爱，现在我们请他们以喝交杯酒的方式表达对对方的祝福，当然这里的酒是以糖茶水来代替。现在请两位伴娘倒上‘酒’。”

陈清秀和陈美英倒上两碗“酒”递给新郎新娘。

郑光祖：“准备！”

龙志兴、陈美仙手臂交叉抬着酒碗作好了准备。

郑光祖：“预备——开始。”

新郎新娘开始慢慢喝酒，郑光祖随之祝福：“三生有幸遇见你，一生一世只爱你。喝了这杯酒，今生今世长相守；喝了这杯酒，永生永世手牵手；喝了这杯酒，来生还要一起走。”

……

郑光祖硬生生把一场婚礼整成了一堂道德伦理教育课，不仅让新人感觉有意味，孩子们也感觉有很大的意义，而且还一点不失婚礼的欢乐气氛，让陈安小学的老师们都对其佩服有加。

“同学们，来吧，现在你们可以用你们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龙老师和陈美仙姐姐的祝福了，谁先来？”郑光祖对台下的学生们说。

有几个五、六年级的女生手里各拿着一束木芙蓉走上台，双手捧着送给新郎新娘：“祝贺龙老师、陈美仙姐姐新婚快乐！”

女生送完鲜花，徐万明、徐勇两兄弟各拿着一条铜钱串跳上台，向台上台下各敬了少先队队礼后，说：“我们兄弟俩表演一套铜钱舞，祝贺龙老师、陈姐姐新婚快乐。”说完，两兄弟表演起了他们最拿手的铜钱舞。

铜钱舞是流传在哈尼族民间的一种流行舞蹈，与舞狮子和乐作舞齐名，是哈尼族在重大节日或喜庆的日子里最喜欢跳的舞蹈。跳铜钱舞时，舞者每人手持一条铜钱棍条，铜钱棍条用竹条穿上古铜钱做成。铜钱舞比乐作舞难度大得多，乐作舞趋于大众化，而铜钱舞与舞狮一样，舞者应具备柔软的身体，动作要轻盈，一般人跳不好，可以说，铜钱舞和舞狮一样，是舞蹈与杂技的结合体。

徐万明，徐勇两兄弟相互对舞，舞姿翩翩，动作轻盈。时而像两只在空中飞翔的大雁，时而像两只对舞的仙鹤，时而又像两只搏斗的雄狮；兄弟俩时而扭动身体，时而又相对旋转；时而踮起脚尖，时而又蹲下身体。随着手脚的舞动，他们手里的铜钱条会发出“唰——唰——”的声音。不用音乐，不用伴奏，铜钱发出的“唰唰”声就让人感觉有很强的节奏感。

徐万明、徐勇兄弟俩的高难度表演和滑稽的动作既相得益彰，又相映成趣，深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看着他们俩的表演，台上台下时而发出一阵阵“哈哈”大笑，时而又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在为徐万明兄弟俩的精彩表演喝彩。

徐万明、徐勇兄弟俩的铜钱舞刚一表演完，人群中有人唱起了《甜蜜蜜》，众人也跟着唱了起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

在梦里，梦里，梦里我见过你。

……”

刚唱完《甜蜜蜜》，又有人唱起了《婚誓》，众人又跟着唱了起来：

“阿哥阿妹的情意长，好像那流水日夜响。

流水也会有时尽，阿哥永远在我身旁。

阿哥阿妹的情意深，好像那芭蕉一条心。

阿哥好比芭蕉叶，阿妹就是芭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