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为吏（1/1）

下山近两年，申雄完成了冠礼、婚礼，提升了武艺、名声，在魏郡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他出身于豪强之家的事实，他的勇名可以传遍民间，但他的文名却得不到世人的认可。

甚至于连普通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武夫，就更别说那些权贵世家了。

何为世家？

即门第高贵并且世代相延续的人家。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学习儒学的，要么传承久远，要么祖上随大儒学习过，手上都有着一套“正版”儒学教材。

要说世家有什么硬性标准，也是有的：

如果是小世家，那祖上一定当过县令以上官职，后代也是基本能当到县尉、县丞等，也就是最底层的“官”，而非小吏；

如果是中等世家，那祖上一定当过太守以上官职，后代也是基本能当到郡丞、长史、县令、都尉等官职，所谓“家世千石”；

如果是大世家，那祖上一定出过“三公九卿”，后代也是基本能当到都尉、太守、国相、校尉等官职，即“家世两千石”。

而申氏，祖上要么是县吏，要么是郡吏，也就申父当到了县尉，所以申家如今连个小世家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顶级豪强”。

那豪强之家的起步是什么？

如果没有跟随名师大儒学习，就只能从低级小吏做起。

而小吏也是有等级的：

在县中，曹掾为吏长，曹史次之，书佐再次之；

在郡中，书佐跑腿，曹史执笔，曹掾主事，上面还有祭酒、督邮、主簿、功曹；

在州中，刺史府内，从低到高，有书佐、某某从事、部郡国从事、治中从事、别驾从事（是小官不是吏，但权责很重）。

但小吏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必须要有人辞退，或者有人办事不利，这样常人才能补位。

……

一天早上，申父叫人唤来申雄。

进了书房，申雄日常行礼，问道：

“阿翁，今日有什么事吗？”

申父点了点头，然后郑重道：

“雄儿，你是时候进入县府了！”

申雄一愣，然后疑惑道：

“此刻县府里面并没有多余的位置啊。”

申父转向一侧，负手昂然道：

“别忘了我们是武安申氏！”

可申雄是真的不知，故而道：

“还请阿翁明言。”

申父也知他多年不在家里，于是解释：

“如今县中的兵曹掾乃是你堂叔父申磊，贼曹掾乃是我申家宾客张齐，功曹掾乃是你舅舅李勇。

而主簿、主记、辞曹掾、仓曹掾都是赵家、田家之人，他们也都和我申家交好。

你已逝的祖母便是赵家女，你已逝的曾祖母是田家女，故而我们都算得上是亲戚。”

这么一说，申雄算是明白了一个大概。

这时申父继续说道：

“这几十年来，县中的各曹职位都掌控在了赵家、田家、李家、申家的手中，这也是我们并称为’武安四大豪族’的根本原因。

而张齐已经年过四十了，如果他主动辞退，那空出来的贼曹掾就当由你来继任。”

申雄点了点头，又道：

“可是县令呢？”

申父笑了笑，道：

“县令多年来也和我们申家关系不错，而我们申家的名声一向较好。

贼曹空出来之后，县令自然会写信邀请你去上任，分管县中缉贼之事。”

申雄思虑了一会儿，又担心道：

“阿翁，我本就无法举孝廉，在县中根本无法升迁，时间长了就很难出头了。”

申父点头又摇头道：

“现在郡府也无空缺职位，你可以先在县中积累经验，等到时机合适，再由县令向郡府举荐，到时自然便升迁了。”

申雄想想也是，他在山上学武多年，在郡中确实没怎么结交朋友，也没什么门道去打听情况，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出武安为好。

……

几日后。

县府内。

“贤侄，今后贼曹便交给你了。”

县令陈怀一边笑着对申雄说道，一边又将一枚刻有“贼曹”二字的铜印交到了他的手中。

申雄躬身接过铜印，肃穆道：

“雄必不负县公所托”

陈怀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贤侄乃是人杰，我岂会不信。”

申雄倒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接不住话了，便道：

“县公，请允申雄下去整理贼曹。”

陈怀笑着点头道：

“贤侄热衷公事，尽管下去放手施为。”

“唯”

申雄拱了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

到了贼曹外，申雄才发现似乎有人在等着他。

申雄继续走了两步，待看清了那人的面庞后，躬身抱拳道：

“张叔，雄此番多谢张叔了。”

这位“张叔”不是别人，正是给他“让位”的张齐。

张齐急忙上前扶起申雄，说道：

“元德不用多礼，申家对我有大恩，这是我应该为申家做的。”

申雄见他目光真诚，转而问道：

“不知张叔等我何事？”

张齐笑着说道：

“元德初来贼曹，还不认识曹中属吏，我留下来便是给你介绍介绍的。”

闻言，申雄再次躬身道：

“多谢张叔”

张齐笑了笑没有说话，直接将他带入了贼曹中，然后开始了介绍。

“诸位，这里就是新任的贼曹掾”

“我等见过曹掾”

“元德，他们是贼曹史王兴、周语”

“申雄见过两位同僚”

“元德，他们三人都是贼曹书佐”

“申雄见过三位同僚”

一番认识了之后，张齐又将申雄带到了贼曹的后院。

后院中是二十个正在进行摔跤的曹卫，他们看上去还是挺有精神的。

张齐上前拍了拍手，让曹卫们全都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他。

这时张齐大声介绍道：

“这位就是新任的贼曹掾，尔等的上吏，申家申郎”

“我等见过申郎”

申雄笑着点了点头，对着他们抱拳道：

“申雄见过诸位”

张齐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让曹卫们继续操练，又对着申雄小声说道：

“元德，这些曹卫其实都是申家的佣客，他们的家人也都还在申家，平日里的吃食甚至比县卒还要好上许多，这样你理解了吧。”

申雄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他们为何面色健康，有着多余的力气训练了。

要知道的是，县尉孙济手下的县卒可都看上去比较瘦削，一月也才训练一两次。

可以这么说，县中的兵卒里就属贼曹的这二十人最为精锐了，但他们也就和申家的普通护卫差别不大。

张济给申雄讲述了一些要点，让申雄对贼曹的情况有所了解之后，他就离开了县府。

而申雄也开始翻阅曹中的过往案卷、文书，询问两个曹史一些办案程序，又询问三个书佐一些具体的办案经过。

一天下来，申雄严谨负责的态度将曹史、书佐几人都给折服了。

……

自当上了贼曹掾之后，申雄就一日在城内巡察，一日到乡间巡视。

他强健的体魄，沉重的兵器，给人以极大的威慑力，让地痞流氓们逃之不及。

偶尔有小贼偷窃，都不用申雄亲自出手，他手下的曹卫便上前将其团团围住，曹史搜集证人证物，书佐记录事件经过，然后送往县衙。

整个贼曹在申雄的领导下显得极为负责和高效，县中治安为之一清，民众多有夸赞。

可能是吓坏了其他小贼，他们都变得老实了起来，生怕被贼曹之人发现。

因为县中无事，申雄就又闲了下来，继续打磨自己的武艺，练习骑射游泳，研读兵法书籍，或者陪伴父母妻子，或者训练年轻的护卫。

倒是有许多的游侠听闻了申雄的名声，特意远来拜访或者与他结交。

申雄心中有些触动，于是特意修建了一座“侠舍”，专门用于款待那些远来而没有住所的侠客。

对于一些品德高尚而贫乏的游侠，申雄不仅会给他们送上干净的衣服，还会资助他们一些钱财。

无论是“侠舍”，还是衣服、钱财，都让游侠们感觉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尊重与理解，他们对此十分感动，对申雄也更加崇拜了。

为了感谢申雄的情谊，游侠们开始竭力地宣扬申雄的名声，甚至送给了他一个“河北枪王”的美称。

而这是申雄所没料到的，他没想到游侠们居然如此重情重义，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这个名号出来之后，一些民间高手坐不住了，接连前往武安与申雄一战，他们有的是不服申雄的名声，有的是想要踩着申雄成名，有的则是单纯的想与他比武。

而对于这些人，申雄全都接战了，他是恨不得来的高手越多越好，恨不得这些高手越强越好，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的武艺得到磨砺，进而更上一层楼。

因为这个事情，武安汇集的游侠越来越多，但本地的治安却没有出现问题，因为游侠们都十分敬重申雄，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随着一个个高手落败下来，申雄的“河北枪王”之名愈发响亮了，甚至都传到了关中、南阳、泰山等地。

而申雄的枪术，也借着大量高水平的比武经历，完美地契合了他的力量，再搭配上申雄那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冷静，演变出了非常具有他个人特色的“申家枪法”。

没错，就是自创枪法，申雄也称它为“暴雪破魂枪”，即枪法与枪同名。

此枪法主攻势，以攻代守，守必还攻，兼具暴雪之势、破魂之威，又集力量、智慧、勇气为一体。

枪法施展之时，静如旋鹰，动如奔虎，一枪既出，则雄鹰展翅，猛虎下山，令敌人防不胜防，守不胜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