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西华之战（1/1）

战后，汉军高层齐聚一堂。

皇甫嵩率先发言道：

“此次作战，首功者当为申雄，他不仅使波才减兵两万，伤了万余人，更将波才牢牢拖在了阳翟城外，奠定了此役之胜”

朱儁接着道：

“申雄将城内剩余粮食、钱财全都拿出来共享，以此激励有功士卒，这才是大汉将领应有之作为，首功为申雄，尔等可有异议？”

孙坚：“元德之功，坚无异议。”

曹操：“元德高义，曹某敬服！”

帐内其余将领也纷纷表示支持。

本来他们还有些嫉妒申雄的功劳，但是见到申雄如此“廉洁奉公”，除了赏赐部下之外，竟是将所有钱财、粮食交于大军，他们都被申雄的豪爽和道德所折服。

谁知申雄摇头笑道：

“此功非我一人所有，我麾下士卒皆有出力，若有赏赐，当共担之。”

由是，帐内众将对于申雄愈发敬佩了。

……

自消灭波才之后，朱儁、皇甫嵩带领汉军主力在阳翟休整，分派孙坚、曹操等人收复颍川其余诸县。

因为申雄只是代理校尉，他的部下最多只能有五千人，所以申雄只好裁撤了一些伤兵，又吸纳了部分历经过守城之战的士卒，然后将其余颍川士卒和青壮全部遣散。

而这些有过一定战事经验的颍川人，经过申雄的建议，又被皇甫嵩、朱儁吸纳入军，以补充汉军因伤亡而出现的空缺。

……

十余日后。

颍川黄巾全被曹操等人剿灭，而汉军主力经过休整也有所恢复。

朝廷派来小黄门宣读封赏，加爵皇甫嵩为都乡侯，转正申雄为破贼都尉，并赏赐了曹操等人许多财物。

反倒是朱儁，因为初战失利，以功抵罪，无有封赏，连带着孙坚也没有赏赐。

还好有申雄之前拿出的财货，皇甫嵩提议军队私下里向他们进行补偿，才不至于让他们太过失望。

封赏过后，皇甫嵩、朱儁率领近五万汉军开始南下镇压汝南、陈国黄巾。

……

六月初，大军进入汝南郡，又一路清除黄巾，直至西华县内。

此时西华城内，黄巾渠帅彭脱正志得意满，并没有将皇甫嵩等人放在眼中，他认为波才军只是败于一场大火，而非汉军有多么强大，汉军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于是，彭脱召集了汝南、陈国黄巾共十五万人，想要趁着汉军远来疲惫，尚未得到休息，趁机与之决战，从而一举覆灭汉军。

……

西华以北十里处。

五万汉军正在搭建营寨，计划着休息一夜后再进攻西华。

“报，有大量黄巾出了西华城北，正向着我军而来”

皇甫嵩眉头一皱，问道：

“黄巾有多少人？主帅是谁？”

斥候有些为难地说道：

“黄巾军阵型混乱，小人估计人数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而主帅大轂上是一个’彭’字”

皇甫嵩让斥候继续监视黄巾动向，又让亲卫去通知朱儁以及其余将领。

……

一座简陋的营帐内。

“黄巾渠帅彭脱如今正率领着十余万人向我军攻来，尔等都说一说我军该如何应对”

皇甫嵩和朱儁站在中间，木案上就是一幅汝南地形草图，而诸将则列于木案两侧，眼睛全都盯着地图。

佐军司马孙坚当先说道：

“我军精锐，兵甲坚韧，又有五千骑兵，完全可以稍作休息，吃顿干粮，再与之一战，足可胜之。”

皇甫嵩点了点头，道：

“此言有理，不过损失太大，其他人可有想法？”

曹操道：“西华地形平坦，很难设伏，而黄巾士气正盛，我军不妨坚守营寨，逐渐消磨黄巾锐气，然后寻机破敌。”

朱儁眉头一皱，道：

“我军主动防守，肯定会助长了黄巾气焰，因此决不能死守营寨。”

这时申雄说道：

“我军虽然疲惫，但营中骑兵体力还算充沛，不妨出营作为一支奇兵，与守营士卒相互配合。”

司马张超却质疑道：

“我们大营周围地形平坦，骑兵一旦出营，就会被黄巾军所发现，如此岂不是主动暴露了骑兵的存在？而骑兵待在营中，反击时就可打彭脱一个措手不及。”

帐内众将都对张超之言比较认可，毕竟这五千骑兵作为营中唯一的生力军，既可参与大营防守，也可组织起来进攻，留在营中用处很大，也能减轻他们不少压力。

申雄沉思片刻，又道：

“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我军精锐，仅是步卒就可守好营寨，而骑兵在外，则可对彭脱军产生巨大的威胁。

比如，五千骑兵可先隐藏在五里之外，待黄巾攻营疲惫之时突然前来支援，则我军士气定然上涨，黄巾士气定然降低，攻守之势异也，我军可趁机大破黄巾。”

此言一出，众将皆面带羞愧，而皇甫嵩、朱儁则对申雄更加欣赏了。

仅在格局上，众将便远不如申雄，毕竟他们先前只是想着击退黄巾，就连孙坚和曹操都是如此，但申雄却想着反守为攻，大败黄巾，这不得不说是艺高人胆大啊。

就在他们敬佩申雄之时，后者又突发奇想地说道：

“或者，我军骑兵可以在彭脱攻我大营之时，倍道袭取西华，断掉彭脱后路，然后驱使逃兵扰乱彭脱军心，而彭脱必然心慌，急着撤退。

这时我军步骑前后夹击，或可趁机覆灭这股黄巾，进而平定汝南、陈国两地。”

众将心里又是一惊，不得不佩服申雄的军事天赋。

皇甫嵩心里乐开了花，但嘴上又故意说道：

“若是彭脱不愿撤军，硬要与我军决一死战呢？”

申雄稍一思虑，说道：

“或许我军还可以设立一股疑兵，即分出五千步卒后撤三里，待彭脱军心不稳之时，再一人手持两支火把，扮作一万援军，杀向彭脱大军一侧，则必使黄巾溃败。”

待他说完，帐内众将已经彻底服了，他们从没想到，打仗竟然可以这么玩儿，一手骑兵偷家，一手疑兵吓人，这彭脱岂不是要被玩死了。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曹操已经请战道：

“两位中郎，操请率领骑兵袭取西华”

孙坚等人心中暗骂一声，也赶紧道：

“我等也愿请战黄巾”

皇甫嵩和朱儁互相点了点头，后者看向众人下令道：

“此战，曹操、孙坚带领五千骑兵袭取西华”

“申雄带领部下五千人后撤三里扮作疑兵”

“其余人等留守大营，力抗黄巾”

“骑兵反攻之时，需派人通知申雄所部”

“我军在北，骑兵在南，疑兵在东，围三阙一，使黄巾西溃”

“我等顺势向西掩杀，剿灭黄巾”

众将抱拳应道：

“我等听命，势必剿灭黄巾”

……

傍晚。

彭脱率领黄巾大军来到汉军营寨之外。

此时，汉军大营周围已经扎好了木栏、拒马，营内也到处都是木桩、木篱，虽然欠缺土墙壕沟，但防御力也是不弱了。

汉军士卒借着防御工事，搭放盾牌，架上长矛，弓箭手立于其后，刀盾兵藏于一侧，整个大营简直武装成了一只刺猬。

彭脱皱着眉头看了许久，心中有些担忧，但他又不可能朝令夕改，戏耍手下这十几万人，从而动摇军心。

他只好硬着头皮下令：

“两万人攻打汉营左侧，两万人攻打汉营右侧，两万人攻打汉营背面，主力大军正面进攻，给我杀穿汉军”

令旗一动，黄巾大军立时分成四股，向着汉军大营围攻而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十五万黄巾气势震天，给了彭脱巨大的信心，也让营内汉军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

皇甫嵩见势不妙，立即让人齐声高喝：

“汉军威武，大汉威武”

汉军士气猛然一涨，又恢复了严阵以待的姿态。

“杀官兵啊”

黄巾军大吼着，举起各种兵器冲击汉营。

虽然他们密密麻麻的一片，气势慑人，可汉军已经经历过了同颍川黄巾的苦战，心理素质格外坚韧，根本不为所动。

“放箭”

待其来到近前，朱儁一声令下，数千架弓弩连番射击，箭雨一阵又一阵地落下。

“啊——”“啊——”

因为缺少甲胄，黄巾士兵惨叫连连。

也有些黄巾躲过箭雨，刚一靠近汉营，就被训练有素的长矛兵直接刺死。

有些黄巾侥幸躲过了长矛，可还没高兴两秒，又被后方窜上来的刀盾兵给砍杀了。

没过一会儿，黄巾军就伤亡了近五千人，士气大跌。

彭脱怒意盎然，大声道：

“黄巾力士何在？”

“我等在此”

数千精锐甲士齐齐响应。

彭脱指着汉军大营道：

“现在是你们为了黄天盛世而奉献自己的时候了，给我杀进汉军大营”

“为了黄天盛世，我等何惜一死”

数千力士高声大喝，然后悲壮地冲向了守卫森严的汉军大营。

汉军士卒照常拉弓射箭、举矛刺击，可没想到黄巾力士根本就不怕死，不惧牺牲，片刻间就冲到了营前，直接与他们近战了起来。

可这些黄巾力士乃是从这十几万人之中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吃好的、穿好的，作战时也最为悍勇、最为不要命，一时竟压得汉军士卒有些喘不过气来。

黄巾小卒们也因此士气大振，愈发疯狂地进攻着汉军大营。

朱儁见此，连忙让人上前支援，并赶紧结成第二道防线。

果不其然，黄巾力士仅用了一刻钟时间，就将汉军营门给打开了。

可朱儁也已经布置好了第二道、第三道防线，等待着黄巾精锐来攻。

黄巾力士什么也没想，就直接朝着朱儁面前冲了过去。

又是一阵箭雨，一阵长矛，一阵刀兵，黄巾力士倒下了近千人，再次攻陷了汉军防线。

当他们进攻第三道防线时，朱儁又赶紧布置好了第四道、第五道防线。

黄巾力士们接连冲破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防线，终于在朱儁布置的第六道防线前全部倒下了。

黄巾士气骤然降低，手脚也开始疲软了下来，愣是再没突破过一道汉军防线。

战事再次变得焦灼了起来，黄巾军只能靠着人数消耗汉军体力，而汉军也暂时无法击退黄巾。

僵持许久后，汉军体力有所不支，慢慢地被黄巾军压缩了空间，慢慢地被黄巾军逼到了大营中间，慢慢地没了退路。

可这反而激起了汉军的团结之情、死战之心，因为他们全都明白，如果此战不胜，那他们真的会全军覆没，真的会被黄巾贼杀得一个不留。

这时皇甫嵩带人大声喝道：

“汉军威武，汉军不屈”

然后所有汉军士卒齐声呼喝：

“汉军威武，汉军不屈”

汉军上下一心，对着黄巾军展开了猛力反击，打得黄巾军节节败退。

没过多久，四方黄巾就从大营中间退了出来，退回了大营边缘。

而汉军分散之后，士气也有所下降，再次和黄巾焦灼地战在了一起。

彭脱先前还眉飞色舞，但转眼间就眉头紧锁，不知汉军是吃了什么神药不成，也不知麾下黄巾怎么就好像没力气了，总不会是饿了吧。

黄巾军武器差，可体力好些；汉军体力差，却兵坚甲利，两方各有优势。

一时间，黄巾军和汉军打得难分难解，双方都颇为无奈。

……

西华城南。

一伙“黄巾”正慌慌张张地逃至城下。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汝南太守派兵追来了”

城头黄巾将领听到这话，往远处一看，发现果真有数十汉骑追来。

“快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谁知城门才刚刚打开，这伙“黄巾”就叛变了，他们扯下头巾，举起环首刀就往黄巾守卒的身上砍去。

“这些人不是黄巾，他们和官兵是一伙的”

可惜西华只是一座县城，城门也只是木头做的，没有护城河，也没有千斤闸。

在这伙官兵控制了城门之后，先是数十汉骑入城，然后又有近五千骑兵入城。

“杀啊”

没过一会儿，西华城就被曹操、孙坚拿下了。

这条计谋之所以能够成功，还得亏了曹操带来的羽林骑，这些羽林郎来自全国各地，其中恰好就有几人来自汝南，他们的汝南口音才是守城将领所未产生怀疑的原因。

在占领西华之后，孙坚令祖茂率领一千人负责驻守西华，然后就和曹操带领余下的骑兵驱赶着溃卒逃往城北方向。

……

夜色渐浓。

一匹快马飞奔至汉军营寨以北三里处。

“我乃骑都尉曹操麾下羽林郎，受骑都尉所派，特来告知破贼都尉’时机已至，可以发兵’”

申雄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回去复命，转头便下令道：

“准备火把，我等即刻出发”

所有人都听令点燃了两支火把，腰间系着环首刀，或者将长矛、盾牌放在马车之上，然后浩浩荡荡地朝着汉军大营东面走去。

……

汉军大营之外。

“渠帅，西华，西华没了”

彭脱一把抓住了西华城守将的衣领，大骂道：

“你是干什么吃的，西华城怎么就没了？”

守将忐忑说道：

“渠帅，不是末将无能，而是官兵扮作了我们兄弟，诈开了城门，俺知道时已经晚了”

彭脱猛地一推，将他推倒在地，又急问道：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件事？”

这时他的副将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渠帅，西华逃来的士卒有近两百人，现在军中大部分士卒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

彭脱感觉脑袋都有些晕了，他正想着该如何挽救，忽地听到后方传来了一声尖叫：

“有汉军骑兵偷袭”

彭脱等人往后一看，数千汉骑正在黄巾大军后方肆掠，无人可制。

“汉军杀出大营了”

彭脱调头又看，果真有两万余汉军出营了，且正朝着他的方向杀来。

“有一万汉军援军来了”

彭脱又是转头，顺着小卒的指尖看去，他们东面正有近一万支火把朝着他们靠近。

“打不赢了，快跑啊，快跑啊”

一阵乱叫声传入了彭脱的耳中，彭脱脑子一急，还没骂出口，竟晕了过去。

“渠帅，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啊”

他的副将及时扶住了他，然后使劲地晃着他的身体，慌张地拍着他的侧脸。

彭脱刚刚清醒，就又听到了一阵大叫声：

“渠帅死了，渠帅死了”

彭脱气得两眼喷火，赶紧站起来大声吼道：

“老子还没死呢”

可架不住人多谣言多，“渠帅死了”这四个大字已经传遍了整个黄巾大军。

黄巾军全都慌了，都没人提醒，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开始逃跑了。

有的黄巾刚跑到东面，发现有官兵包围而来；跑到南面，发现有汉军骑兵踏阵；最后跑到了西面，欣喜地发现没有官兵，然后就逃啊逃啊，使出了吃奶的劲在跑。

汉军三面追击，追上一个黄巾就砍死一个，吓得黄巾军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就为了能够跑的快一些。

彭脱看着一个个黄巾小卒跑到了他的前面，嘴上大骂着道：

“都是些不长眼的，快让你家渠帅先过去”

彭脱有些气急败坏，抽刀砍死了好些个黄巾小兵，可还是阻止不了其他黄巾逃跑的信念。

“狗贼彭脱，往哪里跑”

彭脱慌乱地往后一看，一柄古锭大刀直接和他脖子来了个亲密接吻。

彭脱的身体还在马上，可他的头颅却飞上了天空，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明明白天的时候他还是响当当的黄巾渠帅啊。

孙坚大笑一声，一把抓住了彭脱的头颅上的发髻，提着头颅大声喝道：

“斩彭脱者，吴郡孙坚也！”

部分黄巾兵往后一看，心中更慌了，加速朝着西边逃去。

“渠帅死了”“渠帅真死了”

所有黄巾都再无一丝抵抗之心，只想着往前逃跑，多跑一步就能多活一秒。

汉军虽然疲惫，但一个人头就是一个军功，这放在之前还要拼死拼活的，到了现在那是砍了就有，于是他们紧紧追了上去，就算是腿抽筋了都要上去砍下两个啊。

一直到了半夜，汉军步卒实在跑不动了，只有汉军骑兵还在继续追击。

曹操、孙坚等人追到了天亮，才带着斩获慢慢地返回了汉军大营。

除了少数黄巾趁着夜色躲了起来，绝大部分黄巾都被汉军一战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