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联邦大会（1/1）
安科镇。
这里本不过是拉法蒂亚大陆西北角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
但是，随着科尔斯—墨尔独立联邦共和国的建立，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自从科尔斯家族族长奥斯蒙·科尔斯和墨尔家族族长华德·墨尔联手为了反抗拉法蒂亚第二帝国的统治而建立如今的独立国家以来，首都问题就一再被反复提起。
虽然相比较而言，科尔斯家族的实力强于墨尔家族，但后者也并非善类，而且因为科尔斯家族的强势，大部分被拉拢的中小贵族都倾向于墨尔家族，导致奥斯蒙和华德都无法顶着对方巨大压力，将自己的领地设置为联邦都城。
最终，经过反复扯皮，位于联邦境内唯一大工业区，而且贵族力量相对薄弱的安科镇就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实际都城。
不过因为其松散的政治体制以及宣扬的绝对自由宗旨，联邦共和国内各贵族自行其政，根本不把中央放在眼里。
同样，科尔斯和墨尔家族也不过将共和国作为反抗拉法蒂亚第二帝国，保障他们自身统治地位的工具，因此安科镇虽然被定为实际都城，但基本上没有得到作为首都应有的建设。
只有在每三年一度的联邦大会上，各地贵族和政治派系才会在这里齐聚一堂，共商国事。
呃，共商国是这个词用的可能太委婉太温和了，因为.......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这样搞和轮克塔有什么区别？！”
“去你的！我才想要知道你要干什么？凭什么要将我们的土地和权力都交给你？”
“应该赋予流民更多的权利，让他们能在这里安居！”
“你们这些贱种还好意思这么说？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们赶出去！”
“我们要对轮克塔宣战，从他们那里夺取我们想要的土地！”
“你脑子没事吧？和轮克塔开战？就凭我们的军队？”
嗯，安科镇内的会堂里，就是这幅局面。
根据《科尔斯—墨尔独立联邦共和国宪法》（简称《联邦宪法》）规定，联邦政府三年大选一次，来自联邦各个地区的贵族、党派，甚至一些抱团的闲散人员都可以进入这里，最终以投票的形式选举新的政府人员和会长。
毕竟是打着“绝对自由”的大旗，就算私底下再怎么瞧不起，但至少明面上的功夫要做足。
因此，可以看到，在座的不少人士都是奴隶和流民，甚至还有不少克拉斯主义者，他们抱着对自己信仰和理念的热情来到这里。
也就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指着贵族的鼻子对骂。
当然了，事后是否会被清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会关心他们，所有人都将旺盛的精力投入到政客们的明争暗斗中，失败者无人在意，自生自灭是少见，被反对者物理消灭才是常态。
至于科尔斯和墨尔家族，虽然联邦是由他们之手创建，但他们对联邦事务并不关心，只要联邦不危害他们自己的利益，随便这些人怎么吵，反正任凭会堂里的人怎么闹，他们的地位都稳若泰山。
在他们眼中，没有他人，只有彼此。
因而，虽然两大家族并不会直接参与辩论，但他们会用其他方式明争暗斗，支持自己想要的党派上台执政。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大家都吵累了，大会也差不多要到投票选举会长和政府的时候。
投票 权力属于所有参加大会的成员，而且每人一票，权力均等；而根据《联邦宪法》规定，只有得票率至少超过30%的党派或组织才能组建政府，在吸取以前大会上因派系太多，各自为政，票型严重分散，导致无法合法选出政府，只能由科尔斯和墨尔家族指派的经验后，现在的各党派都懂得开始拉拢其他组织形成政治联盟，或者对其作出承诺和让步，要求其在大会上支持自己。
虽然该吵还是要吵，但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票型总是会很诚实。
而且大会吵架的后期，各方势力的站队也已经再清晰不过。
目前大会主要呈现出两大势力相争的局面。
第一派是菲尔·罗地亚为首的联邦共和党，代表各地中小贵族的利益，主张建立和拉法蒂亚第二帝国一样的贵族共和政府，并带有和轮克塔方向谈判以谋求更多利益甚至归顺的倾向，得到大部分参会贵族和部分顺从流民的支持，俨然是大会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第二派则是由前克拉斯主义者何塞·索雷尔和前恐怖分子阿道夫·海因里希组建的国民联盟，他们宣称整个拉法蒂亚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家人，都是兄弟姐妹，大家必须团结起来，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入侵拉法蒂亚大陆的杰尔潘狼人。这种偏激化的思想被他们称为“民族主义”。
这样的思想观念符合流民和流亡小贵族渴望对东方杰尔潘帝国复仇和拉法蒂亚复兴的愿望，所以得到了绝大多数流民和奴隶的支持，因为那坑爹的人头票计算方式，所以国民联盟的势力俨然要压联邦共和党一头。
从某种程度上，投票的结果如何，早在投票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
“我们将会向大家证明，民族主义才是拯救拉法蒂亚大陆人民的秘方，只有在我们的领导下，我们才能一同完成我们神圣的使命。”
甚至于，大家还在投票的时候，阿道夫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跳上桌子如此宣告。
“.......好，开始计票。”
科尔斯家族派遣的计票官瞧了何塞一眼，默不作声地和一众工作人员开始计票。
“.....”
何塞注意到那家伙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禁皱了皱眉头，握紧双拳。
阿道夫则像是毫无察觉，昂首挺胸，像是在等待国王赐下荣誉的勇士。
不一会儿，投票结果就被统计出来。
“......经过计算，联邦共和党：国民联盟的票数比为57:53。”
“我就知道......哎？”
刚要欢呼的双臂僵在半空中，阿道夫脸上刚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
自己听到了什么？票数比57:53？国民联盟败选？
与之相对的，联邦共和党那边则是在弹冠相庆。他们都没想到能这般容易地成功。
“所以，我在此宣布，接下来科尔斯—墨尔独立联邦共和国的会长就是......”
“等一下，我有异议。”
何塞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脸色已经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
“何塞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
计票官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这当然没有逃出何塞的眼睛。
“我想要重新统计票数。”
“！！！”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包括还在庆祝的联邦共和党那边，也是呆呆地看着他。
计票官也是面色不善，和何塞四目相对。
只是，不等他开口说话，联邦共和党那边就有人跳出来教训道：
“喂，你在说什么傻话？为什么重新统计？输不起就别来这里！”
“就是！就是！”
何塞冷冷地扫了那些聒噪的贵族一眼，将注意力聚焦在计票官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相信我们的票数会少于联邦共和党，我希望重新统计，亦或者公开唱票。”
“ .....”
这番操作，不仅仅是敌对阵营目瞪口呆，连他的同伴阿道夫都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就是没有成功选上吗，为什么一定要统计票数？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一脸尴尬的计票官身上。
“咳咳，何塞先生，大会没有这个规矩，大家的时间都非常紧张，希望你不要胡闹。”
“我胡闹？既然是公平选举，为什么不能唱票？是你不敢唱票？还是说你们连伪造都懒得动？”
何塞语不惊人死不休，会堂内顿时乱作一团。
“肃静，肃静。”
计票官压了压手，等联邦共和党那边平静下来之后，不管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的国民联盟，径直看向何塞，语气冰冷。
“你没有质问我的权利，请回，不要让我再重复了。”
“......呵呵。”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面对计票官这番明摆着的威胁，何塞突然笑了。
“有人曾经说过，投票的人什么都做不到，计票的人决定一切.....我以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说的是一点都没错。”
“什么？！！”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要是阿道夫等人还不懂何塞的用意，都可以将脑袋摘出来丢去喂狗了。
几乎所有国民联盟的成员都齐刷刷地向计票官投以愤怒的视线。
“.....哼。”
拙劣的小把戏被揭穿，恼羞成怒的计票官阴沉着脸，招招手。
顿时，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会场，将手中的刀剑对准何塞等人。
“何塞先生，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
“你们这些混蛋.......”
勃然大怒的阿道夫刚要冲上去，就被何塞拦住。
“......哼，我明白了。”
说着，何塞轻松地笑了，面对那些手持利刃步步逼近的士兵，从容转身离开。
他的后面，跟着追随他的国民联盟成员。
在离开会堂的瞬间，何塞站住脚步，回过头。
“.....诺博尔历3913年9月2日——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说完，他飘然离去。
至于阿道夫，则也是冷哼一声，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开。
“......”
计票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用力做出一个劈砍动作。
于是，士兵们一拥而上。
......
“曾经我不明白为什么科尔斯和墨尔家族会选择这样的国家治理形式，绝对的自由带来的只能是绝对的压迫，联邦共和国境内屡屡发生的非法事件就是最好的佐证。”
“后来我理解了，对他们两大家族而言，联邦共和国只是一个对抗中央的幌子，它怎么样都可以，财政和军队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不怕政府出现乱子；就算有像是国民同盟那样在他们看来的的组织得到广泛拥护，仍然可以通过篡改选票或者直接杀人灭口等方式解决问题，只要他们自己的封地不出问题，其他的都可以接受。”
“混乱不堪的精英民主政治带给底层人民的只有深刻的灾难，大家亦步亦趋地跟着政客的脚步，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像是耕牛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今天支持这个，明天反对那个。”
“何塞同志竞选的失败，从某种意义上拆穿了联邦共和国的遮羞布。人们意识到，政府不过是两大家族的玩具，宣扬的绝对自由不过是一个笑话。在这一定上，他很成功。”
——阿万兹 《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