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家庭矛盾（1/1）

叶军进入会议室后，把陈茉赶了出去，“小孩子来这干嘛，回家去。”陈茉扫视陈建功说：“那他为什么能留下，他是亲属，那我也是亲属。”陈建功着急警察的消息，因此有些怒意地吼着陈茉：“你听话你，这不是你能闹的地方，我以后再告诉你，你先出去。”闵婆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小林也来到陈茉身边劝说，带着她离开。

叶军站在门口，确认她们走了，才把门关上，跟陈建功闵婆婆交谈。不一会儿，当小林折返回来，进门之际，她就看见闵婆婆趴在桌子上大哭，而陈建功反复辨认着照片，默默落泪。

此次传唤闵安家属，就是因为初步判定女尸疑似闵安，先让家属辨认遗物，之后需要家属配合采集DNA。80年代，DNA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因此闵安没有DNA数据记录在库，所以如今需要亲属的DNA数据进行比对。

闵婆婆看见照片上的遗骸，就已经泪崩了。她不愿相信二十多年苦苦寻找的孙女竟然就在她的身边，她在小卖部日复一日地忙碌着，而她的孙女就在后方的山坡底下埋着。过去那么多线索，真真假假，至少能证明闵安还活着，至少还能吊着她一口气活着，让人生有个盼头。如今希望成幻影，她不过是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白活了这么多年。

那条嫩黄色的裙子已然辨认不出，分明像是枯树落叶而制的衣裳，只是那双白鞋让她眼熟，还有那串玉佛红绳项链，那是女儿秀娴为保孙女闵安平安而求来的，桩桩件件都配备上当年闵安失踪时的装束。

原本拿着相片的手就软了，相片散在桌子上，她情不禁埋头痛哭。陈建功拾起相片，泪眼婆娑地看着，闵安的音容笑貌犹在，但今日化作森森白骨。

小林给他们递去纸巾拭泪，等他们情绪稍微缓和后，按进程，送他们到鉴定中心采样。出到大厅，陈茉还固执地在门口等候，试图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因此陈建功不得不留下。闵婆婆才是闵安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所以警察也认为陈建功没有必要跟随了。陈建功便拽着陈茉回家。

他路上一言不发，推着陈茉的单车往水岭村走，陈茉在背后紧紧跟着，她倒是理直气壮地质问起陈建功：“你和闵婆婆什么关系，警察都说了什么？”陈建功通通不理睬，直到陈茉问道闵安：“我知道你抽屉里的木匣子装了什么东西，你和闵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因为她所以才和妈妈离婚的？”

陈建功突然停下，陈茉也一怔，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是片刻以后，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了，陈茉也安静下来。她以为破罐子破摔说出自己偷看了照片和书信，陈建功就会说话，至少会怒斥她的行为，结果还是没能从陈建功嘴里撬出话来。便不再追问，而是想着其他方法在刺激一下陈建功，边跟着他走回家。

进入院子里，陈茉离开前分明锁上的家门，现在是打开的情况。她越过陈建功，三步作两步在家门前探头探脑，小心迈进家里，没有任何异样，家里没有遭贼的迹象，只有杨惠芳早已等待他们多时了。

陈茉看见杨惠芳不如陈建功看见她更诧异，但是陈茉是外显的，陈建功是深藏不露的。杨惠芳让陈茉上楼，她倒是听妈妈的话，即便心有不甘还是留给他们交谈的空间。

“你消息倒是灵通，过来看我笑话？”陈建功一屁股坐在木椅上，吊儿郎当地朝着杨惠芳说话。

“笑话？我看见的是一出悲剧。消息确实灵通，新闻都已经铺天盖地地报道了，我视而不见也难。”杨惠芳站着，多少有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陈建功的意味。

“不是看我笑话，你来干什么？这些事情跟你还有关系吗，你不是已经和我，和这些破事一刀两断了吗？”

“我是和你和你的破事一刀两断了，但闵安也是我朋友，她有消息了，凭什么我不能来，凭什么我就不能纪念她、缅怀她。”

“就凭你对我们的猜疑，就凭你对她的放弃，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她的朋友，如果是朋友，当年你就不应该阻止我去找她，之后也不应该轻易放弃寻找她，更不能矢口宣告她的死亡。”陈茉猜想，大概杨惠芳当年做了和李思维相似的选择，他们就是如今的反例。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跟我吵架是吗？我从来没有猜疑过你们的关系，但是面对街坊的闲言污语，你不也从来不辩驳，从来不站在我这边。不是我放弃，是你一直看不清现实，现实就是我是对的，现实就是在你漫无目的、千里奔寻、抛家弃子之前，在我们无数次吵架前，在我们离婚前，闵安，我们苦苦追寻的闵安，我们的朋友亲人闵安，她早就死了。如果你说我是来看你笑话的，那你确实就是个笑话，还是个碌碌无为、固执己见的混蛋，你毁了自己，毁了我们的家庭，毁了我！”杨惠芳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她还是那个声嘶力竭的女人，这么些年这些事情给她带来的伤害依旧无法磨灭。

她的一通嘶喊，似乎回到了从前，周围静悄悄的，回荡着她的声量的余威，陈茉没法听不见。这才是她记忆中的妈妈，一个强迫她学会做饭，锻炼她独自生活的能力，因为做得不好，不让她吃饭，对她生气地嚎叫的普通农村妇女。与这些年城里妇人的冷淡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原来让一个陌生女人重新回到记忆里歇斯底里的样子，只需一个可怕的前夫。

杨惠芳这一嗓子吼完，声音也有些嘶哑了，她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俩人相对无言。半晌后，还是陈建功主动装了一杯水给她，“来了便是客。”格外生分和阴阳怪气。

陈茉就知道自己的阴阳怪气是基因里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