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命（1/1）

萧阙带着殿内侍卫出来，台阶底下那六道人墙还剩最后三道。

士兵们手持护盾铸成铜墙铁壁，涌进来的叛军越来越多，铜墙魏然不动。

萧阙双手叉腰睥睨底下厮杀，萧佑的萧家军果然不同凡响。

见被推出来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孩童，叛军士气大涨，一主将大喊：“暴君，出来受死！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把一个小孩推出来算什么本事？”

萧阙嘴角浅勾，身子凌然站在高台正中央，从身后侍卫手上提起萧佑的脑袋昭告众人：“萧佑已死，从今日起我便是这天下帝王，你们若是缴械投降，孤尚可留你们一命！”

他站在侍卫中间矮小些，可气势却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对底下局势毫无惧色。

“什么？”

“暴君死了？”

“那人便是太子萧阙！”诸侯中有人认出萧阙。

“陛下死了？”萧家军主将盯着那颗头颅泄了气。

萧家军从萧佑还未称帝时便跟着他，是他忠心耿耿的心腹，他们只听命于萧佑。

如今萧佑被太子所杀，萧家军溃不成军。

“太子，你居然敢弑君！”萧家军主将悲痛欲绝。

“是又如何，这天下本该是孤的，孤现在不过是提前握在手里，有何不可？”

砍下父皇脑袋示众且毫无波澜，萧阙到底还是走上皇帝的老路。

“你！狼子野心，大逆不道！萧家军听令，此子歹毒留不得，杀了他，为陛下报仇！”

萧家军倒戈相向，萧阙只剩身边几十个近卫。

叛军主将得意大喊：“萧阙，你现下已孤立无援，还不速速投降，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是么？”扔掉萧佑脑袋，萧阙从侍卫手上拔下长剑，“孤从不打毫无胜算的仗。”

“孤的好战士们，出来吧！”

他一声令下，城门关闭，夺下高墙的民兵们脱掉身上布衣，各个身披盔甲拉起弓箭。

“嚯！”众人齐吼，气势骇人。

萧阙满意一笑。

这些是他偷偷养在百姓中的兵，是连日夜监督他的皇帝都不知道的存在。

皇帝生性多疑，要是没有他这个内应，叛军又怎么会这么快攻进皇宫。

如他所言，他不打无胜算的仗，所以这两年就是万般难捱，他咬碎了牙也忍过来了。

他本来只是打算养出自己一支精英军队护送母妃离开这牢笼，可却被皇帝硬生生扼杀。

他剥夺他唯一温暖，才导致他变成如今这模样，这两年从无数个杀戮场中厮杀出来，他已经完全丢弃童心。

生来便是“大凶之兆”加身，他从来没选择的权利。

如今这种把握自己命运的感觉，真好！

局势扭转，叛军顿时慌乱。

城墙上士兵气势如虹，他们现在无疑是瓮中之鳖，等那十万铁骑赶到，他们将毫无招架之力。

左靖侯李鸿修看到将士们自乱阵脚，一马当先举起大旗，“将士们莫怕，暴君残酷无道，百姓哀嚎遍野，我等今日就算是战死也算给后人点燃力量，为拯救天下苍生，我等死得其所！”

“对，为天下大义，跟他们拼了！”

“我们愿用血肉之躯，为天下百姓谋出路！”

叛乱的本就是一些被皇帝往绝路上逼的有情之士，如今被左靖侯这么一呼，士气再次大涨。

萧阙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深沉且狠毒，若是在这权力顶端坐上几年，以后估计比渊德帝更加暴戾。

萧阙仰天长叹，“母妃，不是儿臣不想听您的话，只是儿臣没得选。”

他告诉自己就算皇帝已死，他身为太子，一旦兵败，大概也会是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他现在所为，不过是为自己谋一个出路罢了。

他不敢扪心自问，只能如此自欺欺人，这种手握生杀的感觉着实令他痴迷。

收回脑袋，萧阙神情嗜血，“给我杀！”

一声令下，萧杀再起，万箭齐发，金刃相击，血流成河。

乌云密布，乌鸦盘旋，哀嚎声响彻整个皇宫，明阳殿内嫔妃皇子皆捂着耳朵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鲜血染遍全身，萧阙杀红了眼，越杀越像变了态般兴奋！

忽而乌云下坠，盘旋笼罩整个皇宫，仔细一瞧那不是乌云，是一团黑气。

萧阙知道那是邪气，是无数怨念凝聚而成的怨煞，一个贪婪好食的家伙。

“哈哈哈哈……好好好，杀呀！杀呀！死的越多越好！”

粗糙低哑的声音淹没杀戮呐喊声，所有人受这声音蛊惑愈发凶狠。

一团黑气朝萧阙袭来，他暗叫不好，怨煞无实体，最喜欢附身在欲念强的人身上，等被他完全侵占身体，到时便不再是自己。

黑气直直朝他扑来，笼罩在他周身，萧阙视线不明，只能乱挥手上的剑。

“小小人类，你伤不了本座，莫要挣扎，乖乖让本座附身，你想要的本座都可以帮你办到！”

怨煞只能在人无意识或者自愿的情况下附身，所以还得给萧阙洗脑。

萧阙一边挥剑一边咬牙切齿，“去你娘的！孤想要的又何须你这脏东西来帮，不就是想骗孤身体吗？你还当孤是三岁小孩吗？”

“小孩，真是叛逆啊！不过本座既然选中了你，你逃不掉的。”

“滚！”萧阙怒喝，不停在黑气里挣扎。

按理说有怨煞的地方就会出现天剑门弟子，为何现在会让怨煞横行？

天剑门是天下第一修仙门派，只修炼和管天地怨煞，不参与世俗纷争。

萧阙疑惑未落，一把利剑朝他飞来，飞剑散发金色剑气，黑气碰上剑气便哀嚎嘶吼遁逃。

萧阙视线明朗，御剑飞来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气势应该是天剑门举足轻重的人物。

“孽畜，这回看你往哪里逃！”老者声音浑厚，身后竖起数把剑，威风凛凛。

“泓惜道，你们如此纠缠不放，真当本座是怕了你们吗？”怨煞恼怒，黑气无限膨胀。

泓惜道人是天剑门修为最资深的长老，没想到他会亲自来，看来眼前这团怨煞不简单。

黑气将泓惜道人包裹住，一人一邪在黑雾中厮杀，看不清战况，只见黑雾中电闪雷鸣。

萧阙诧异，所有人都受这股邪气影响不停厮杀，除了他。

晃晃脑袋，萧阙正准备再次投身战斗，突然一柄剑从黑气中飞出，直击他的胸口。

萧阙用剑抵挡，不敌这股力量被撞飞砸在石柱上。

“噗！”萧阙吐血，心中更加不解，天剑门对凡人动手是禁忌，为何泓惜道人要杀他？

还没明白，那把飞剑已经再度朝他的眉心刺来。

这次躲无可躲，萧阙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等了片刻也没等来痛感，耳边萧杀也突然骤停。

萧阙睁眼，除了空中那团噼里啪啦响的黑雾，周遭一切都已经静止。

血战的士兵，顿在半空的血滴，还有近在咫尺的剑锋。

平生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萧阙手足无措往后退。

“啪嗒，啪嗒……”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萧阙抬眸，一个身姿挺拔的青袍男子从一士兵身后走出。

他踏着满地污血，脚步优雅朝他走来。

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真容，可见着他，萧阙脑海里便浮现仙风道骨一词。

衣袂翩翩，远山青色精织染，他第一次知道好看可以用来形容人的身姿。

修长的手指拨掉空中利剑，男子朝他伸出手，“小家伙，跟我走吗？”

声音如清风拂面，磁性魅惑，好比天籁，让人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