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1/1）
新年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整个洛河城被热闹而喜庆的氛围所包围。
大街小巷挂满红色灯笼，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驱赶年兽的对联。
小巷里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孩子在追逐放炮，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宋宴回一身锦缎红衣，脑袋缩在斗帽里四处打量。
所过之处是他以前出宫时从未见过的繁华盛世。
原来这些年小木带回来的消息并非夸大。
两人两鸟在人群中穿梭，云不归依旧戴着银色面具。
小木兽状未完全退化，怕吓到人便用斗笠遮住脸。
“爹爹，我要这个！”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孩指着街旁一个糖人摊子撒娇。
男人见状要往铺子那边去，结果却被一旁妇人拉住衣袖。
她抬头对小孩道：“你看你牙齿都要被虫子咬没了，还想着吃糖呢？”
“爹爹，我要嘛要嘛！”小孩使劲晃动两条腿撒泼。
“娘子，这大过年的，就顺了他吧。”男人笑着跟旁边妇人商量。
“你啊，就惯着他吧。”妇人无奈摇摇头，还是拐到摊子前去，“老板，要一个糖人儿。”
“三纹钱，这位夫人想要什么形状的随便挑啊！”手上还在不停制作新糖人的老板热情道。
“娘亲，要兔子要兔子！”
“好好好！”
小孩拿到糖人兴高采烈，男人付钱时又给妇人挑了一个。
妇人一边娇斥他浪费钱又一边红了脸。
云不归转头便瞧见宋宴回目光一直在追随那一家三口。
他走到糖人的摊子前买了一个糖人走回来递到宋宴回面前，“给。”
宋宴回回神，盯着面前兔子状的糖人道：“我不是小孩。”
云不归声音宠溺，“不是小孩也可以吃糖。”
身后小布和小木相视一笑。
宋宴回盯着糖人发愣半天没接，云不归问道：“怎么，这个形状你不喜欢，那为师再去换一个。”
“不用，谢谢。”宋宴回快速从他手上接过糖人。
母妃去世后他再也不碰这种甜食，这才犹豫。
云不归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还不是大人，想要什么就跟为师说。”
宋宴回推开他的手，“别摸我头，会长不高。”
“呵呵呵……迷信的小家伙。”
……
城中一座气派府邸里，红白布交错，在喜气洋洋中透着几分诡异。
院子里一男子靠坐在走廊边上喝得酩酊大醉。
“公子，公子不好了！”老福拖着肥胖的身体气喘吁吁跑过来，看起来像是火烧屁股。
“吵，吵什么？”林生恼怒呵斥。
婉儿死了，眼下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加糟糕？
“呼呼呼~夫，夫人不见了！”
闻言林生倏地站起来，揪住老福衣襟才勉强稳住东倒西歪的身子。
“什么叫不见了？难不成她还能站起来自己跑了吗？”
他倒是希望她真能站起来，而不是冷冰冰躺在冰棺里。
挥挥呼在脸上呛人的酒气，老福皱着脸道：“我刚才带人去屋里给夫人换木炭看到冰棺里已经没有夫人的身影。”
林生脸色迅速下沉朝老福大喊：“那还不赶紧派人去找，就算把整个洛河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把夫人找回来！”
没想到盗尸贼现在居然如此猖狂，竟敢跑到他的地盘盗走婉儿的尸体。
老福赶紧抹一把额上的汗，“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去找！”
……
洛河城的歌舞大会在一家奢华的酒楼内举办，宋宴回跟在云不归身后踏入酒楼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好在小布白天就下来在酒楼里订着一个上好的位置，不至于让他们像其他人一样蹲在角落里。
被小二引到二楼，四人刚落座，底下便是一片掌声。
“好！”
“好！”
“好！”
酒楼中央台子上伴奏响起，舞姬刚上场还没开始跳底下就已经牵动人心，只因这舞姬长的漂亮。
乐器持续敲响，渐入佳境，台下屏息凝神。
年轻的舞姬扭动曼妙腰身，一动如杨柳扶风，轻纱飘扬，看得底下男人们心痒难耐，满堂喝彩。
“小娘子舞姿牵动人心，还怪好看的嘞，小宴回，这种舞蹈你见过不少吧？”
小木一只鸟都不自觉被台上舞姬吸引。
宋宴回没有立马回话，他不喜这种场面，转头去看云不归。
见他亦是目不转睛盯着那台子看，宋宴回满脸不快吐出两个字，“艳俗！”
舞姬舞蹈里揉着勾引讨好的动作，这行为宋宴回以前在香妃身上没少瞧见，是打心底厌恶。
而且这舞姬偏偏生得清纯可人，妆容清淡，更让人抓心挠肝。
“咦，你这样可不行的嘞，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你都看不上，以后还能有哪个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
在他眼里宋宴回到底和主人不同，他不是修炼的料，长大后是要像其他人类一样成家的。
听小木这么说，云不归转过头来，端起小布倒好的茶，边喝边听他怎么回。
宋宴回微微蹙眉，“我为何要看上姑娘？”
他生来便不是普通人，往后的人生轨迹自然也跟普通人不同。
“莫不是要看上男人嘞？嗯……也不是不可以。”小木摩挲下巴道。
他们跟着云不归经历过好几个朝代起落，在萧佑一统天下之前九州分裂，有些小国家就曾掀起一股男风，他见闻多了便也不觉得奇怪。
“咳咳咳咳……”宋宴回还没反应过来，云不归先被他的话呛得不轻，拳头放在嘴前，“咳，你别教坏他。”
“这算不上教坏的啦，还是主人你说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喜欢但也要尊重理解的嘞，对吧小布？”
“闭嘴！”小布还没来得及张口，云不归先低斥一声。
“哦。”小木闭嘴，小布憋笑。
宋宴回年幼想必没听过这股风，主人估计也是怕他被带歪。
宋宴回没动静，云不归看过去发现他眼睛在盯着楼下一个对满桌食物狼吞虎咽的女人看。
女人面容惨白，小脸娇小，身上裹着好几层衣物显得格外臃肿。
她面前桌上摆的全是腥荤菜品，她像饿狼扑食，两手抓着猪蹄鸡腿就往嘴里塞，甚至连骨头都没吐出来，硬生生嚼碎咽下去。
而且她的身躯格外僵硬。
她动作不算小，但酒楼里的人都被台上的表演吸引，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宋宴回的脸全是疑惑和好奇，云不归眉头微蹙，“可是发现不对劲？”
宋宴回歪头眯眼，“那个人好奇怪。”
“那不是人。”云不归道。
宋宴回转头，“什么意思？”
“身体如此僵硬，身体的主人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现在是食煞在占据她的身体。”
“食煞？”
“怨煞中的一种，这是无数饿死之人怨念凝聚成的煞，完全占据人身后的第一步便是满足自己生前所愿。”
“那满足之后呢？”宋宴回满脸好奇。
“满足不了，它们的食欲会无限放大，它现在吃的是食物，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吃人，这也是怨煞必除的原因。”
宋宴回抽出小腿上的匕首，“这种煞该如何除？”
云不归一怔，“你不怕？”
一般人听到怨煞这种东西都是避之不及，就连小木和小布之前跟他下山除几次煞后觉得它们恶心就没再跟着。
“不怕。”宋宴回眉头拧紧，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那食煞。
他记仇，眼前这只食煞让他想起皇宫那只想要占据他身体的怨煞，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砍断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