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打耳洞(1/1)
06年,农历十一月二十六,星期天,小雪。
夕阳的余晖,透过马路边上苍翠的行道树,洒落在尚未消融的白雪上。
融雪后的颗颗水珠伴着寒风滴落,枝头传来清脆的鸟鸣,我侧耳倾听着这空灵的声音。
软软的耳垂,在胖胖店员两根软软的手指头不停地揉搓下,变得越来越热。
“别怕,揉麻了,再用钉枪一打,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一点都不痛的。”
店员是个和善的年轻女人,或许是见我一直绷直着背,一言不发,一边给我搓搓耳朵,一边安慰着我。
我现在是骑虎难下。
好想打死早上嘴贱的那个自己!
往日的姜心悦,都是披着头发来上学的,偶尔会在发间别一个好看的发箍,但今天她第一次扎着高马尾来学校了。
英姿飒爽!
回头率极高!
特别是她双耳打了八个耳洞,别着一排排亮闪闪的耳钉,让她原本就漂亮的外表更是增添了三分野性难驯。
“好漂亮啊!”我由衷地赞美。
别问我们学校为什么不抓打耳洞与奇装异服,每年招新生,真正考上来的就三百,野路子五百多,抓啥子抓?
忙得过来吗?
其中还有很多有钱的暴发户,别说学生不讲理,家长也不讲道理!
“哈哈……”姜心悦笑得很欢快,玉白的手指头又掐上了我的脸,“喜欢,就打两个玩玩呗。”
“不!”我不假思索地拒绝,“我怕痛!”
姜心悦笑容更加灿烂了,忽悠我:“不痛的,人家专业的,手法可好了!”
“不!”我再次拒绝,“我没钱打耳洞,也没钱买耳钉。”
“嗯哼!”姜心悦继续捏我的脸蛋,“和姐姐混了这么久,姐姐什么时候让你掏过钱?不就是一对耳钉嘛,姐姐买给你!若是你不嫌弃,姐姐的耳钉也随你带。”
“不!”我面无表情地第三次拒绝,“我不想要!”
姜心悦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上了,双手齐上手,狂拉我的脸颊:“怎么办呢?可是姐姐很想给你呢!”
“……”这个一直自称我姐姐的妞,实际比我小半岁。
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最终还是由着她了,就当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哄她开心!
一放学,我半推半就地跟着她上了的士,来到了明亮大气的珠宝店,由着和善的店员小姐姐捏耳垂。
钉枪一响,我便确定了姜心悦就是个大忽悠!
虽说没有痛到死去活来,但也是极痛的,比我用圆规扎自己要痛些!
我曾幻想过自己是一个压力爆表的大气球,往身上扎个洞,就能像气球放气般把压力释放掉,而今,真的钉穿了身体。
却发现,也就那样。
并没有让我释放掉压力变得轻松愉快,似乎还没有自己扎自己来得爽快。
也对,想象与现实,往往一点也不相符合!
姜心悦喜滋滋地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放到我手里:“这幅耳钉很可爱,很配你哦,你先收好,等过段时间,耳洞长好了,不再流血了,你再戴。”
“好。”
上了的士车,姜心悦冷不丁地问道:“金金,你会做荷包蛋长寿面吗?”
我老实回答:“不会。”
我长这么大,从没下过一次厨,干得最多的就是择菜。
“诶!”姜心悦声音高亢,明显地不相信。
“没骗你,真不会。”
见她还是一脸探究地望着我,只好再深入一点解释。
“我奶奶很宠我,我弟也很宠我,在家时,都是她们做饭,上学的时候,我一直是在食堂吃饭。”
姜心悦葱白的手指头又掐上了我的脸,笑得很灿烂,眼睛却像是控制不住地泄露了悲伤。
“金金啊,你还真是好命啊!”
“……”我好命?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好命!让我瞬间怔愣住了。
姜心悦放开掐我脸蛋的手,转身看向窗外的雪,声音很是轻快:“算了,反正我会做,你今天陪我回家吃个饭吧。”
“好。”
去同学家蹭饭,我业务很熟。
自从我答应了下来,姜心悦全程安静如鸡,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学校附近,过了大桥之后的学区房。
姜心悦走在前面,一句话不说,刷卡进小区,七拐八拐后,来到一栋八层高楼,走进电梯,按了六楼。
出了电梯,姜心悦一边掏钥匙,一边给我做心里建设:“我爹脾气古怪,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介意啊!”
“好。”
她爹再古怪,大概也不会像我父亲那般谩骂我。
姜心悦一进门就开了灯,她家的客厅很大,很干净,也异常安静,只放了一套皮沙发,没有茶几、电视柜和电视。
靠近厨房的餐厅,放了一张不大的方形餐桌。
“你先坐着发一下呆,我去做荷包蛋长寿面。”姜心悦正系着围裙,还不忘安排好我。
“好。”
坐着发呆,我也很擅长,但下厨房的姜心悦有一种贤妻良母的独特美感,这让我感到很新奇。
“需要我帮忙打下手吗?”
在许多人的观念里,漂亮的大学渣,绝不可能成为贤妻良母的吧?
至少,我从来没有把姜心悦与下厨房联系在一起,也从来没把她与贤妻良母画等号。
“不用。”
姜心悦打开煤气灶,起锅烧水。
“下面条很简单的,不需要帮忙,但你若想看看,就看看呗,最好一次就看会了,免得将来你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饿死了!”
抽油烟机很安静,锅里的水在最底层蓄满了小小的泡泡,正随着缭绕的水蒸气,时不时地往上冒一个。
“01年,我九岁,我爹出差时出了车祸,落下个半身不遂,赔了三十万。”姜心悦突然开了口,诉说起了她的家事。
她的声音异常平淡,仿佛不是在诉说悲惨命运,而是在话家常。
“自此之后,我爹的脾气就异常古怪,非要我妈时时刻刻亲自照顾他!一不如意就摔东西,打跑了我妈请的几十个保姆……”
“呵呵!”
姜心悦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看看我,就应该知道我妈长得很不错吧。我们这边的人又早婚早育,那一年啊……”
姜心悦的尾音拖的很长,带着浓浓的惆怅。
“我妈才二十七岁啊,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