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再次崩溃（1/1）

【靳晓晓，

在你感觉无助、

崩溃、孤单的时候，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同样的错误，

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吃完饭，陈嘉送靳晓晓到大厦楼下。

“不早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有朋友来接我。”

“朋友？”

靳晓晓还没有回答，魏然的车已经停到门口，并从车上走过来。

“晓晓。”魏然站到靳晓晓旁边。

“晓晓，这位是？”陈嘉看向魏然。

“这是魏然。”靳晓晓又示意了下陈嘉，对魏然说，“这是陈嘉。”

“你好，陈嘉，早就听过你的名字。”魏然伸出手。

“你好，魏然。”陈嘉也伸手握住。

“陈嘉学长，那我先走了。”

“好，到家说一声，我们下次再约。”

“好的，再见。”

靳晓晓说完，跟着魏然走到车边，魏然替她打开车门，看着进去再小心地关好车门，透过车窗，可以隐约看到两人在说话，然后车子便很快开走，被淹没在黑夜里。

陈嘉走回大厦里面，看到站在拐角的李暮年，没有表情，但是眼神却透露着隐忍、悲伤，甚至让人不敢靠近。

“都看到了？我就说你还等什么呢？你真不怕～”

李暮年打断了陈嘉要说的。

“上去吧，喝一杯。”

陈嘉无奈地摇头，跟上李暮年，两人又走回了大厦顶层的餐厅。

~

服务员按照李暮年的吩咐，没有收走刚才的两份甜品。

李暮年又叫服务员打开了自己存在这里的酒，坐在刚才靳晓晓坐过的位置上，自己倒了一杯酒，先自顾自地一口饮下，望着两份一口未动的甜品。

“连口味都变了，以前喜欢的都不再喜欢了吗。”李暮年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不像是和陈嘉说话。

“不是我说啊，你在这自己难受什么呢，放不下就去追，喜欢就要说，没那么多顾虑，你什么都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你做了什么。”

李暮年似乎并没有听到陈嘉说了什么，依然自说自话。

“你觉得6年久吗？”李暮年转着酒杯发呆，小声地说着，“会让一个人久到把喜欢的变成不喜欢的。”

看到李暮年的样子，陈嘉知道他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了，每当这个时候就陪着他喝酒就好了，陈嘉便不再说话。

刚才的再一次见面，李暮年想起来了那个男人，那个站在靳晓晓身边叫魏然的男人，他见过魏然，高中的时候，就是靳晓晓被校外的人欺负的那一次，那一次这个男人也站在那些人群里。

李暮年有很多疑问，为什么靳晓晓会和他在一起？他们什么时候又见面的？他们是什么关系？以及最不敢知道的，靳晓晓爱上他了吗？种种问题在李暮年的脑子里让他头疼，只能靠着酒精让自己保持冷静。

李暮年的手机响起来，本想忽略，但是看到来电显示，便立刻接通。

“喂，大姨，那么晚了您还没休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家里都好，我是和你说，晓晓又打电话来问了，我还是把疗养院的位置告诉她了，我们都觉得晓晓也长大了，应该可以接受的，而且她妈妈现在的状态，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好起来的，不能再拦着晓晓去见了。”

“好的，我知道了大姨，其他的您没和晓晓说吧？”

“没有，你没让说，大姨就什么也没说，但是啊，你别怪大姨多嘴，现在晓晓回来了，她应该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些，你们都是好孩子，大姨希望你们幸福。”

“谢谢大姨，我知道，那您早点休息，有时间我去家里看您。”

“好好，你也早点休息。”

李暮年挂上电话，陈嘉不用问，听到刚才的话，他就知道是谁的电话了，只能什么也不说，继续陪李暮年喝酒。

~

宜城精神疗养中心。

靳晓晓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走进去，跟着前台的引导，办理签字登记确认，然后走到妈妈所在的房间。

护工打开房门，靳晓晓走进去，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动画片，那是靳晓晓小时候最喜欢看的。

护工走出去关上门，靳晓晓小步走到妈妈旁边坐下，全程妈妈都没有抬头看过她，完全沉浸在动画片里，时不时地还跟着动画里的人物一起笑。

“妈妈。”靳晓晓轻轻地喊着，“妈妈，妈妈。”

靳晓晓喊了几声，妈妈都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转过头，她的声音逐渐带着哽咽，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捂住嘴巴，尽量不让声音打扰到妈妈。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想过妈妈会是这样的，而且她原本那么好看的妈妈，那么爱打扮的妈妈，此刻竟然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头发也是简单的马尾辫，和靳晓晓记忆以来的妈妈一点都不一样，她心疼，心痛，她搂住妈妈，把头轻轻地放在妈妈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一样。

肖萍回过头看向靳晓晓，靳晓晓抬头，眼神闪着泪光盯着妈妈。

“妈妈，妈妈，我回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靳晓晓握住妈妈的手。

肖萍眼神呆滞，没有认出靳晓晓。

“小年，小年。”肖萍摇摇头，“不，不是，你不是小年。”

肖萍说完，抽开自己的手继续看电视，不再说话，也不再回头看自己的女儿。

靳晓晓的心此刻就像是被撕烂，分成无数个细小的碎片，再也无法拼凑成一整块，但是她不敢哭出声音来，只能默默地坐在妈妈身边，至少还可以坐在妈妈身边陪着她，靳晓晓觉得已经足够。

~

陪妈妈很晚靳晓晓才离开，天色也已经暗下来，她一步一步走出疗养院门口，脑子里不断回想刚才医生和她说的话。

“病人因为此前遭受极大的精神刺激，大脑陷入了一种自我保护，失去记忆，又加上严重的抑郁症，导致记忆力和逻辑能力、对于外界的理解能力下降，所以会如同孩童一般，这种病的治疗过程可能会持续数年或者更长，需要病人家属们付出长期的耐心和陪伴，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

“精神刺激、失忆、抑郁症...”这些词汇竟然会同时出现在妈妈的身上，靳晓晓无法接受，这是她的妈妈啊，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一个错误，让他们一家人付出如此沉痛的代价，为什么承受代价的只是她的爸爸妈妈，她却好好的。

靳晓晓觉得胸口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她无法喘息，但是眼泪又无法控制，穿过被压着的缝隙，从眼眶中流下来，她觉得好累好累，她蹲在路边，把头埋进胳膊里，好像只有这样，就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再存在，但是她又无从依靠。

~

李暮年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如同受伤的小鸟一般的靳晓晓，抱着自己蜷缩在路边，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从她颤抖着的身体可以知道，她在哭泣。

李暮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靳晓晓，在靳晓晓家里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这6年自己都不在她的身边，像这样的无助难受的靳晓晓，自己都不曾在她的身边。

李暮年下车，慢慢走过去，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裹住瘦瘦的靳晓晓，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颤抖着的背。

靳晓晓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李暮年，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躲开和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暮年就像是她此刻的最后的一粒药，让她不至于窒息而亡。

李暮年望着哭红眼睛的靳晓晓，以为她会挣开自己的怀抱，但是她没有，靳晓晓颤抖着眼眸，重新投入李暮年的怀抱，从无声开始放声抽泣起来。

许久之后才停止，但是靳晓晓似乎也没有了力气，仍然没动，夜色更黑了，李暮年她着凉，抱着她回到车里，为她盖好衣服，空调打到适合的温度，整个过程，靳晓晓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挣脱，只是闭着眼睛，可以看到她长长的湿润的睫毛。

~

车子开到靳晓晓家楼下的时候，她还是没有醒。

李暮年将车子熄火，侧过头望着她，轻声地说话。

“晓晓，我错了，我没有做好，我做得不够好。”

李暮年心疼地看着靳晓晓，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颊，手移开的瞬间，靳晓晓睁开了眼睛，开始下意识地身体微微后移，眼神不敢看向李暮年。

李暮年收回手，温柔地问。

“好点了吗？”

靳晓晓收好自己身上李暮年的外套。

“嗯，没事。”

靳晓晓看了看车窗外，发现是自己家，关于李暮年怎么知道她家的，她没有问也不想问了，她自己想也知道，李暮年如果想知道，在宜城他是会知道的。

“刚才不好意思，今天谢谢你，麻烦你送我回来。”

“你永远不用和我说谢谢，麻烦了这种话。”

“我回家了。”说完，靳晓晓打开车门下车。

李暮年也随即下车。

“回去记得吃点东西，还有，牛奶加热，早点睡觉。”李暮年把刚在路上，下车临时买的一些吃的塞到靳晓晓手里。

“我上去了。”

说完，靳晓晓逃一般地快步走进楼里，她实在不想继续让李暮年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她也不想她拼命保持的普通客户关系在此刻崩溃瓦解，该停止就停止吧。

李暮年看着靳晓晓上楼，站在车边站了好久好久，因为靳晓晓的灯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