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世（1/1）

清晨，微风伴随着细雨蒙蒙，整个禹州城似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沐颜被窗外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吵醒，起身梳洗准备去给外祖母请安。

一身蓝衣素袄，三千如瀑青丝挽着成飞仙髻，两边分别簪了两朵蓝色珠花和两只珍珠钗，尽显肤色如雪，端庄优雅。

毕竟还是初春，天气尚寒。月见担心她着凉，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主仆二人撑着伞朝静安堂走去。

顾府几代从商，家中财力丰厚，宅子自然精致典雅。

四进的大宅院，顾城和顾李氏住在正房的东边静安堂，二人总共育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顾希，二儿子顾望以及已经逝世的顾盼。

顾家有祖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再加上顾城钟爱妻子，二人感情甚笃，所以一家十分和睦融洽。

顾希夫妻二人住在正房西边的净思居，二人有一儿一女，儿十九岁名唤顾靖轩，女十二岁名唤顾婧玥。

顾望夫妻住在听雨轩，二人只有一女，年芳十四，名唤顾婧琬。

父母尚在，并未分家。家中生意，皆由二子分别管理。

顾希主要管理粮食、香料和酒楼一块，而顾望主要经营首饰、布庄以及胭脂水粉。两兄弟互帮互助，将顾家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穿过抄手游廊，绕过花园，走上一条青石小径，最终来到静安堂。

李嬷嬷看见沐颜来了，笑着迎上去了：“老夫人刚念叨着要去喊表小姐过来用早膳呢，这不正巧，您就过来了吗？”

李嬷嬷是顾李氏的陪嫁嬷嬷，深得顾李氏信任，也是看着沐颜长大的老人。

沐颜柔柔一笑跟着她进了室内。

一进门，沐颜向外祖母请了安，抬头发现顾靖轩，顾婧玥和顾婧琬都在这向老夫人请安。

顾靖轩温润如玉，身形清瘦，十九岁的他早已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但浑身不见一点铜臭味儿，反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顾婧玥脸颊上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小鹿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尽显无辜可爱。虽还未长开，美人胚子已初具雏形。

顾婧琬容貌昳丽，肌肤如雪，唇不点而红，杏眸流转间颇为灵动俏皮，身材高挑曼妙，盈盈细腰不堪一握。

四人互相问安，时隔一年不见，都有些拘谨。

再者，沐颜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也不敢多言语，生怕一句话不慎，让沐颜难受。

用过膳后，两个表姐妹想和沐颜说说话，却在祖母的示意下回去了。

待顾家三姊妹回了各自的院子。沐颜和外祖父、外祖母、两位舅舅进了书房。

沐颜跪在四人前面，拱手行礼道：“感谢外祖父、外祖母以及二位舅舅的救命之恩以及多年养育之情。

这么多年，多亏了诸位长辈的悉心照料，颜儿才能如此平安健康长大，请诸位长辈受我一拜！”

说着，沐颜便给四人磕了个头。众人赶紧将她拉起来，顾李氏更是心疼，摸着她的额头：“你这傻孩子这是做什么呢？看看额头都红了。”

当初留下了沐颜确实是为了一己私利，可是随着岁月流逝，这个孩子她教养了多年，感情越发浓厚，早就与亲孙女无异了。

沐颜心中一暖，感受这久违的关心与爱护。多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但是，她不能。

“外祖父，外祖母，二位舅舅，”沐颜看着众人，缓缓地道出自己的身世：“我都记起来了，其实我也叫沐颜。”

众人心头一震。

“我阿娘是位医女，住在禹州城郊外的山上。

十七年前，她外出采药碰见了受伤的阿爹，医者仁心，她将阿爹带回家里医治。

阿爹病愈后，二人竟互生情意。不久后便在竹屋里结为了夫妻，再后来我就出生了。

阿爹不常在家，每年总是要出门很久，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和阿娘带许多的好东西。”

“直到有一天，阿爹留下一块梨花凤凰玉佩，再也没回来了。

几年后，阿娘因思念成疾，病逝了。”

“年幼的我为了能活下去，只能去山上采草药换钱。

那日采药时，不慎掉下山去，受了伤。因祸得福，娘亲救下了我，我才有幸成为顾家的一员。”

几位长辈看着沐颜，眼神复杂。愧疚与心疼汹涌而来。既心疼她的经历，又愧疚自己没能帮她寻亲。

原来沐颜的家竟然就在禹州城外，而自己却多年来为了一己私利阻止了她寻亲。

顾城叹息道：“那你阿爹呢，他还在吗？现在何处？”

沐颜苦笑一声，心中泛起恨意：“自然在的，人现在在月国。”

顾城突然想起了许卿言的话，道：“果真如此。”

“那你何时去寻亲啊？舅舅让你表哥陪你去。”顾希疑问道。

“不用寻了，他便是如今月国国君，百里谦。”冰冷的话语吐出惊人的秘密。

众人大惊失色，内心波涛汹涌，顾李氏更是，直接瘫软在椅子上。

没想到沐颜竟是位公主。

顾城平复了心情，听沐颜口气，似乎对这位父亲充满了恨意，喝了口茶道：“颜儿，你想要如何做？”

沐颜甜甜一笑：“外祖父，我现在不想去认亲。

就算要认，也应是他来求我认。”

少女带着满脸单纯讲出了大逆不道的话语。

顾城担心她被仇恨裹挟，正要劝慰，不等他开口。

沐颜继续撒娇道：“如今我只想陪一陪你们，陪一陪阿娘。

你们才是颜儿最亲最亲的亲人。

此事请诸位长辈暂时保密，颜儿拜谢诸位长辈。”

说着便又行了一礼。

兹事体大，顾家人自会好好保守秘密。沐颜本可隐瞒身份，但她觉得顾家值得信任。

回到落衡居，沐颜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铜镜中的脸，若有所思。

其实阿娘根本不知道阿爹的身份，而自己之所以知道，则是因为自己来自异世。

表面上虽然是个小婴儿，但是内里拥有自己的记忆和思想。

她带着任务而来，只有完成任务，她才能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中。

阿爹以为她只是个小婴儿，在她面前和心腹传递消息从不都不避讳。

而她也是这样得知的阿爹的身份。但是她不能告诉阿娘，规则不允许，她的年纪也不允许。

她只能木然看着一切发生，直至走向悲剧。

他最终夺位成功，成了一国之君，从此红袖添香，儿女绕膝；

而自己的母亲却心病成疾，药石无医，最终只有孤坟一座。

沐颜摇了摇头：“感情呐，真不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