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霍啸（1/1）

幽静的院子中，一俊秀男子正沐浴。

披散着乌黑直发，脸色有些惨白，剑眉英挺，桃花眼深邃平静，鼻子高挺，抿着薄唇。

突然，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抚摸着他光滑的后背。

霍啸眼神锐利，一把抓住那只手。

只见对方含羞带怯道：“大少爷，奴是夫人派来伺候您的。”

霍啸脸色晦暗不明，杀意外泄，对那侍女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侍女吓得连滚带爬出去了。

霍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自从自己站不起来后，往日那些争着结亲的姑娘一夜之间都销声匿迹。

母亲心疼自己身边没有嘘寒问暖之人，常常自作主张放人进来伺候。

发过几次火后，母亲便不再放人，霍啸以为母亲明白他不喜如此。

结果如今又故伎重演。

“霍林。”霍啸唤了一声，霍林立马进来伺候。

霍林是他昔日军营下属，十分忠心，这些年来都是他在照顾自己。

手臂粗壮有力，肌肉饱满，而双腿瘦弱无力，耷拉着。

很难想象，三年前他还是个小将军，在战场上厮杀。

而如今，只能蜗居此处，像一只老鼠一样，只能住在阴暗潮湿的水沟中，不见天日。

连最基本的吃穿住行都得依靠别人才能完成，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活在人世毫无意义可言。

他穿好衣衫，坐在桌前看书。

霍夫人带着哭哭啼啼的侍女来了。

霍啸只淡淡道了一句：“母亲来了。”

便不再开口。

霍夫人看着霍啸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胸口憋闷，耐着性子道：“啸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母亲给你寻来好不好？”

霍啸：“不好，母亲我不需要。”

霍夫人怒道：“怎么不需要，你想让母亲至死都看不到你成亲生子的那天吗？”

说着眼泪便不要钱般掉下来，霍啸听着母亲的哭声内心烦闷，无力之感遍布全身。

自己这副样子，怎可去耽误别家姑娘。

“大哥，柔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霍柔头一次如此激动，在院子里边跑边喊道。

一进屋，看见这副场景笑容凝固。

见母亲低头擦泪，大哥沉默不语，旁边还有个哭泣的侍女，心下了然。

霍啸撑起一个笑容：“小妹什么好消息如此激动？”

霍柔挽着大哥激动道：“母亲，大哥，明日昭嘉长公主会来府里为大哥看腿，说不定大哥的腿有希望治愈呢！”

“真的？”霍夫人又惊又喜。

霍啸眼底闪过一丝光芒，随后消失了。

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大夫看了无数，每次希望满满，最后失望而归。

如今，他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霍柔虽也不确定，但不愿见哥哥如此消沉。

霍柔：“殿下医术精湛，两次将青璃治好。其母亲沐夫人曾钻研过腿疾，殿下承袭母业，了解颇深。”

霍夫人常听见霍将军念叨沐颜是个奇女子，更何况是沐颜带来大雨拯救了整个月国。

她相信神女能够治好儿子，让他重新站起来。

翌日一早，沐颜便来了霍府。

霍家众人听闻沐颜前来诊治的消息，霍大将军霍亮和二子霍霆纷纷告假，激动地一宿没睡，早早守在门口等待沐颜到来。

“臣（妇／女）参见长公主，殿下金安！”

霍大将军率府中众人行礼，迎接沐颜。

沐颜微微一笑：“将军请起，毋须多礼。”

霍亮将沐颜引至清风院，推开门来，只见阴影处一位男子坐在轮椅上。

脸色过于苍白，似乎是久不见日光。

沐颜走近一看，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能看出男子高大伟岸，相貌堂堂，只是眼底藏着化不开的阴郁与悲伤。

沐颜叹息道，若是健康时，这又是怎么一位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霍啸注意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便看见了一位清冷女子。

与他想象中华贵的公主不一样，沐颜清冷飘逸，不添华饰。

他拱手行了一礼：“臣霍啸见过昭嘉长公主，殿下金安！”

沐颜道了免礼，开始查看霍啸双腿的情况。

她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霍大将军和霍夫人，以及霍林。

“扶你家少爷躺下，把裤子脱了。”沐颜吩咐霍林道。

二老被沐颜的话一惊，霍啸难得脸红。

霍夫人有些不自然道：“殿下，这于礼不合，这……这恐怕有损殿下清誉啊！”

沐颜一本正经道：“霍夫人，若想治好令郎的腿就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本宫须探查公子双腿情况，才能确定下一步如何治疗。”

霍啸闻言，强忍害羞，唤霍林过去。

儿大避母，霍夫人出去等候。沐颜和霍亮背过身去，霍林脱下霍啸的裤子，悄悄用被子盖在大腿上侧，只露出下侧和小腿。

沐颜看了看腿，发现了萎缩的症状。

她一寸寸试探按压，询问霍啸是否有感觉。

霍啸如实回答着，虽没有知觉，看着沐颜的手在双腿上游走，心中慌乱，耳尖红得滴血。

霍亮看着沐颜道：“其实啸儿之前并不是完全不能行走，只是每每行走疼痛难忍，只能以轮椅代行，久而久之，双腿便没了知觉。”

疼痛难忍？难不成没有接好骨头？

沐颜重新摸了一下骨头，发现骨头位置不对却已长成。

她拿出银针，扎了几个穴道，只见双腿微微颤动。

霍啸瞳孔地震，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腿，刚才它们竟然动了！

霍亮也激动到手抖，强行克制自己，不敢打扰沐颜就诊。

果然如此，没有知觉也可能是因为错误的位置压迫了神经，长久坐轮椅导致腿部功能退化。

为今之计，恐怕得断腿重接了。

沐颜给霍啸盖好被子，思索了片刻，对霍亮和霍啸道：“将军，霍公子，这腿或许还有救。”

“果真？！”霍亮大嗓子一吼，感觉房顶都要塌了。

他将长子带上战场，却不能平安带回，看着这个最令他骄傲得意的孩子日渐消沉，他心中比谁都痛。

这些年来，遍访名医，都无结果。如今终于看到希望了。

沐颜被这一嗓子吓得后退了一步，霍夫人进门看见这一幕气得锤了霍亮一下：“作甚！你都吓着公主了！”

霍亮也不恼，连忙给沐颜赔不是。

沐颜摆了摆手，担忧道：“只是，霍公子的腿得打断重接，风险很大，并不一定会成功。”

“我愿意！”霍啸不想放过痊愈的机会，

看着还在犹豫的父母道：“父亲母亲，哪怕失败了，也不过是继续这样，万一成功了呢？”

看着如此坚定的儿子，二老点了点头。

沐颜：“既如此，本宫先回去准备着，过几日便开始吧。”

二人恭送沐颜出府，柳玄知在外等候多时，沐颜喜笑颜开，小跑过去上了马车。

霍夫人看着顿时眼眶湿润：“要是啸儿康健，怎么此时都未成亲呢？

形单影只的，看得我心疼。”

霍亮抱着爱妻安抚道：“夫人啊，有殿下治疗，说不定不久后啸儿就能站起来，到时候害怕我儿子娶不到好媳妇吗？”

霍夫人叹息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