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好事不留名的牛老六（1/1）
“您说，这能是高贵下的手么？”
陆之道没有直接回答，扫视了一圈山顶，缓缓开口：“你先施术送活人下山，我来送魂，之后找到高贵再看。”
牛老六点了点头，走向人群。
逃出生天的幸存者们，在经历过大悲大喜后终于找回了对生的渴望。尽管疲弱，蜡黄的脸上却有了生气。
四位儒生与高顺，正在一一查问他们的身体情况，同时盘算着该如何下山。
上山时，他们都坐的免费蛇梯，下山可就出大问题了。
这里山势险峻陡峭，四围尽是悬崖峭壁，罕有人径。一帮子文弱书生与老弱病残，强行下山估计都要折在半路。
一群人，身手最矫健的当属高顺了，若是就他一人或能一试，可带着几十口子，他再能耐也不敢以身犯险。
正发愁呢，高顺忽然眼皮子一沉，一股莫名困意袭来，转瞬便睡了过去。
“高顺是么？”
梦中的高顺循声望去，一只巨大的牛头直愣愣的怼在自己跟前，他嗷的一嗓子跌坐在地，差点就尿了。
“我……我是死了么？！”
“不，不是！你别怕！”牛老六一阵尴尬，自个儿以前都是拘魂，哪干过这事，业务不熟练啊。
“地府的牛头马面都来了……我肯定是死了！”
想到此处，连日来的生死焦虑让高顺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那么大的蛇没吃了我，这都熬到要下山怎么就死了！我特么的也太惨了我！”
“没死！你没死！我就是来送你下山的！”
“真的？！”哭到半截，高顺强忍住，觑着那颗狰狞的牛头，仍是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牛老六有苦难言，想做个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忽然想到什么，他福灵心至接口道：“是你家少爷高贵托我来救你们下山的，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家少爷么？”
“少爷！”高顺的眼睛立马亮了，想起方才少爷一身金甲将他们救出蛇口，那么的神武不凡，直如神祇降世救人困厄，心里的天平瞬间倒了过去。
“我信！你说我该怎么做？”
没想到随口编的一句话居然这么有用，牛老六不由窃喜，当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代了一番。
“都记清楚了？”
“清楚了，您放心吧。”高顺拍着胸脯保证道，“不如您给其他四位公子也传个话，人多了更万无一失。”
牛老六欣慰的看了高顺一眼，深以为然，“这还用你教，老牛自然有数。”
“大人记得直接跟他们说是少爷请你来的，要不也有的折腾。”
“啰嗦！回去吧，你该醒了！”牛头老脸一红，忙不迭的送走高顺。
见人悠悠醒转，围在一旁的四人同时舒了口气，“高顺啊，方才你是睡过去了？！咋还又哭又……”
话未问完，四位儒生居然同时瘫倒在地，各个摔得四仰八叉，刚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众人顿时如惊弓之鸟，却听到四人咂么着嘴打起了呼噜。
“大家莫要惊慌，我家少爷来救咱们下山了。”高顺连连安抚。
不多时，四位儒生又同时醒来，几人与高顺交流了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各位，各位！一会咱们就能下山回家了。不过各位切记，中途务必闭紧双眼，神人交代了，若是咱们之中有一人半道睁眼了，那所有人可都得跟着遭殃！大家都记清楚了没？”
刚逃过一死的这些人不知道高贵，可那金甲巨人的神迹却是都瞧见的。
这时听五人异口同声说那神人托梦来救大家下山，又见识过几人神奇的同晕同醒，本就感激万分的众人哪还有不信的，早在心里感念起高贵的大恩大德了。
按照牛头的吩咐，几十人手牵着手，“乙”字形结成队列，高顺打头，领头的儒生殿后，其余三人穿插在队伍之中，时时出声告诫众人。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所有人便紧紧闭上眼睛。片刻之后，人人都感觉到双脚离开地面，缓缓飞了起来。
已有心理建设的幸存者，很快发现此次飞行异常平缓，远没有蛇梯的惊心动魄，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轻柔的山风拂过脸颊，也好似抚过他们饱受煎熬的心，那些今日不知明日死的忧惧与折磨也渐渐平息。
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没有人愿意冒险。
等双脚再次踩在硬邦邦的土地上，所有人也要反复踏上几脚才敢睁开眼睛。
“咱们能回家了！”高顺揉着眼，看着山下熟悉又宽阔的山道，欢声大叫。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真的卸下心头的巨石，有人喜极而泣，有人瘫坐垂泪，更多的人却是跪倒在地，在心中感谢着神人高贵的再造之恩。
这段时光的遭遇与经历，足够他们回味毕生了。
只有目睹一切却不得不暗中离去的牛老六委屈坏了！可他搞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岔子，更不清楚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做好事不留名的明明是自己啊！
高贵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有许多人向他道谢。看着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自己似乎也被感染了，神识中一派暖洋洋的。
狠狠的抻了个懒腰，他满足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牛头，眼神有几分哀怨，一只赤金的鼻环垂在自己的鼻梁上，他下意识的随手弹出一指。
“叮~~~”
随着这声脆响，高贵彻底清醒过来，魂体迅如烟尘般闪了出去。
“你！我……”牛老六整个鬼弹了起来，大叫一声。随即抬手紧紧捂住鼻头，也试图掩住滚烫的牛脸。
“老六！先说正事。”
陆之道踱步向前，一抬脚便踏破虚空到了高贵跟前。
“高贵，在下地府察查司判官陆之道。”
“地府阴帅，牛头牛老六。”
“你们！是当今地府的执法者？”
“当今？执法者……？”
心思敏锐的陆判官，第一时间揪出了高贵言语之中的两个话头。
他未动声色，对头一回听到的称呼略一咂摸，顿时觉得恰如其分，察查司可不就是奉阴律执法么，便点了点头。
“是你们救的我么？那条蟒妖呢？那些受害者呢？对了，还有那个缚魂的阵法呢？”
在梦中断掉的弦续上了，高贵一连数问。
“你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