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算计与被算计（1/1）
尽管高贵说无需如此，姜九郎仍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上头那位可是地府鼎鼎有名的陆大判官啊！
听他老人家让自己做察查司的文吏，还让阴帅大人教自己功法，姜九郎不禁铭感五内，大礼叩谢，激动的久久不能起身。
高贵在一旁看得直摇头，高坐主位的陆之道却总算顺了口气，温声对他说：“听高贵说了你严守毒草并勇救妇人的事迹，老夫甚感欣慰，你此等善行善念，日后自有果报。”
“往后好好做，莫辜负老夫对你的期望。”
姜九郎自是感动到无以复加，再三表态一定竭尽所能。
不懂鬼情世故，却不代表高贵看不明白陆狐狸的用心，这老家伙把他的要求竟当成了对姜九郎的恩赏，赚得这傻书生感恩戴德，全没自己啥事！
见他一番惺惺作态的表演总算结束了，高贵上前拉起姜九郎，转头对陆之道说：“外头那13个水莽鬼的禁制若是解了，还请陆大人知会我一声。”
“这是自然。”
抱拳谢过，高贵转身便要告退，陆之道赶忙在最后关头状似无意的问了句：“判官笔用的可还好？那笔有些年头，是不是不顺手啊，需不需要老夫给你换一支……”
“起先是不太凑手，不过这一个多月我和它磨合的也差不多了，笔尽管旧了点，我也不嫌弃。”
高贵回答的很诚恳，再行一礼，拉着姜九郎退出了书斋。
“你不嫌弃……”陆之道忽然觉得双眼有些发涩。
他抓起案上那支崭新的判官笔，感受着它依旧陌生的手感，恨不得狠狠摔出去，“不凑手，你倒是还给我啊！”
手举到半空，陆之道又重重叹口气收了回来，在一本簿子上默默笔走龙蛇，将高贵的汇报详细的记录下来。
收了笔，他卷起簿子塞在袖中，缓步去了后院墙，然后一脚跨出，消失在虚空。
钟馗正在翻查着手下判官当日的复审汇总，见陆之道就这么直接穿过来，唬了一跳。
“你就冷不丁的过来了？”
“今儿见过高贵那小子，他真刀真枪的来反倒立竿见影，老夫便也想试试。”
“这可不是你陆大判官的风格。”钟馗放下案卷，摩挲着自己鼓起的肚腩。
“那边藏得深，保不齐早就盯上了咱们。若没有，咱们露个尾，说不准也能有几分震慑。”
“我老钟一向不惧。”钟大胡子虬髯怒张，哈哈大笑。
“说起来那小子今儿都说啥了？”
“你自己看吧。”陆之道掏出簿子推了过去。
钟馗一页一页瞧得仔细，不时点头，翻到最后的空白页才慢慢合上，“不枉你和我抢他，这小子着实有能耐，短短一个月就能查到这般地步。”
“妖族这条线咱们是一早就揪着的，只是又冒出来的这个番僧可能会有些麻烦，九曼陀可不是那个邪修……”
“那边这是要把和尚拉进来搅局。”
陆之道点点头，“咱们这里的那尊大菩萨估计也快坐不住了。”
“如此一来，水就要被搅浑了。那边看来是想转移视线……”钟馗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自己的胡子，“黑山老妖那边我安排了，他会叫手下盯着动静。”
“我现在担心的是水莽鬼，看高贵拿出的那堆水莽草，增长的速度恐怕超出了咱们的预想，若照此蔓延下去，实在有伤天和。”
“是不是该跟高小鬼交个底？”
“我今日暂且跟他透了秦仝的事。”陆之道沉声说，“这小子也跟我藏着掖着，不尽不实呢。”
“哦？”
跟陆之道打了几百年交道，从来是这老狐狸算计别人，钟馗自然很有兴趣。
“你说他是如何在蔡家村发现水莽草毒的？若不是因为这个，尸变这案子只会止于尸变。”
“还有他那伤，照理说九曼陀得有鬼帅修为，重创之下造成的伤害怎会如此轻微？可若是伤得厉害，为何又好的如此之快？”
“还有那一堆水莽草，他又是如何带回来的？”
“不兴他天赋异禀么！你啊，就是思虑太重！”钟馗大力的拍着陆之道，“要我说，与其疑心这些个，还是要看重高小鬼的那颗心，只要心正，路就走不歪。”
“我老钟看着，高贵这小子不错！”
“你说的是！”陆之道抬手捏住山根，疲惫的按了按眼眶。
……
高贵带着姜九郎回了家，牛老六喊上马成，听到消息的豹尾也都赶了过来。
一段日子没见，哥几个都是相当高兴，豹尾听说高贵回来了，将自己藏着的好酒都抱了来，直说要谢他腊日托梦的情义。
他们本就相熟，好酒之徒姜九郎几杯下肚，很快便与大伙热络起来。这可不是徐老汉那般的凡酒，乃是酆都稻酿制的正经阴酒，头一回喝的他，很快倒下，不醒鬼事。
剩下四人，交流着地府见闻，自然要拿高贵好一顿开涮，他也浑不在意。
“别人都巴不得‘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牛老六喝得舌头都已经大了。
“不对，不对……我觉得应该是‘走自己的路，管别人胡说八道’，这才符合贵，贵兄弟的风格……”马成晕晕乎乎的推着牛头。
看他俩嘻嘻哈哈搂作一团，高贵苦笑着冲豹尾摇了摇头。
“让豹尾大哥笑话了，我这两个哥哥说胡话呢，您听个乐。”
“我倒羡慕老牛和马成兄弟哩，咱们以后可得多亲近啊！”
动物的天性，让豹尾很喜欢高贵的直率，腊日他的仗义直言与挺身而出更是深深打动了自己的心。
高贵这个人他豹尾是交定了。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高贵毫不作伪，“这一趟办差，多亏了鸟兽们帮忙，还没好好谢过豹尾大哥呢！”
早从动物们那里听说了的豹尾豪迈的摆摆手，“我也是才知道，贵兄弟居然还懂兽语呢？”
“略懂，略懂……”酒一下子醒了，话赶话，竟然把苍这一茬给忘了。
“怪不得外面都说贵兄弟有才，老豹真是心服口服！”
连称不敢，高贵笑得很是心虚，忙转移话题，“不知豹尾大哥，对狐妖一族可有了解？”
“贵兄弟小瞧大哥不是，我老豹好歹是正牌妖冥使，别的不敢说，兽妖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尽管问。”
“大哥可知银狐一族中有金红异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