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关帝庙巡警队(二)(1/1)
田来喜他们这个巡警队负责的区域就是南城的这块地方,城南这块地儿也是青平县人口最多的地方,虽说占地儿大,但街道却没几条,这几条街道的地名儿咱可得给您交代一番。
靠近城中的街道叫“庆和路”,庆和路这条道儿也相当于穷富之间的一道分界线了,庆和路下来是“永胜路”,再往下的街道叫“天主街道”
还天主街道?这名儿怎么听着洋里洋气的?
晚清的时候这里曾来过一批西方国家的传教士,称自己是上帝派来拯救人们灵魂的使者。
由于他们是洋人,惹不起不说,还特意在街头处给建了一所教堂,方便他们传教。
教堂刚建成的时候,人们也是为了图个新鲜劲儿,都想去看看这帮白脸金发的洋人到底说的是个嘛玩意儿。
可去了之后发现根本听不懂,这帮洋人开口一个“阿门”,闭嘴又是一个“耶稣”的,时不时还来上一句“主啊,愿你宽恕他们”。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听得人们一头雾水,后来索性都不来了。
那带头的传教士一看这样下去不行,他来这里职责就是给当地人传教,可人们不来听教,那就没法儿拯救他们的灵魂。
这位传教士始终是没忘记自身的使命,放下洋人的身份挨家挨户的去请求人们去教堂听教。
当地老百姓又不信上帝,才不管你这些个,谁愿意去听你们在上面说一通听不懂的洋话?与其起个大早去听教,还不如多睡会儿,都表示不肯去。
为了让当地人来教堂听教,这帮传教士也是下足了本钱,对外宣称只要来听教就有两鸡蛋拿。
嗬!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可不得了,老百姓们全都屁颠屁颠的过去了,一时间教堂内可谓是人满为患。
您要问这里的老百姓信不信上帝?那还真不信,去教堂听教纯粹就是为了那两鸡蛋。
那鸡蛋也不能说天天发啊,那可都是钱买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没有鸡蛋,人就不来。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两个来月,教堂早已囊中羞涩,没钱买鸡蛋了,那既然都没有鸡蛋了,吃饱了撑的?起了大早去那听你叨叨叨。
这帮传教士一看这里的人敢情就是图那两鸡蛋啊!带头那位心说:“得!既然这里的人们愚昧无知,也没有继续拯救的必要了。”
这帮西方传教士走了教堂却还在街头,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好笑,每当人们看见这所教堂时,就会想起那两鸡蛋。
总的来说,那些个白脸金发的洋人对当地老百姓还不错,也是为了纪念他们,留个念想吧,于是就把这条街叫成了“天主街道”。
说起来也就是这么个事儿。
出了天主街道,下面全是一片片的瓦房,也有地名儿,叫“南巷胡同”。
光听地名儿还以为这里就是几条胡同道儿,占地面积肯定也小。
其实不然,里面大大小小的胡同道多得能让您绕得找不着北,这里乃是城南最多的居住地儿,说它是胡同,倒不如说它是一个超大号的大杂院儿,田来喜一家也住在其中。
田来喜他们这个巡警队负责的区域就是南城的这块地方,位于南巷胡同和天主街道之间有一个二十来平米的这么一座关帝庙,庙中所供奉的是一尊泥塑关二爷,他们这个巡警队则叫“关帝庙巡警队”。
再回过头来说说这所关帝庙,也是大有来历,乾隆年间相传南城这一带不干净,邪性得很。
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座关帝庙,当初这里是一间没人住的破木屋,据说这里住着一个“红眼妖怪”。
红眼妖怪具体长什么样?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而见过的人也都死了。
说那年间有个上京赶考的书生,走到这块地儿的时候,这时天色已晚,而且老天爷还下起了大雨,没办法,只能去木屋里避避雨歇歇脚,想着等天亮雨停了再赶路。
这书生在木屋里睡到半夜,突然“咔嚓”一声炸雷把他给惊醒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停。
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刚翻过身来就看到房梁上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这双眼睛在黑夜里泛着红光,好似两盏红灯笼,这一幕吓得他浑身直哆嗦,怪叫一声:“救命啊!有妖怪。”
这时刚好外面有一个打更的,听见这呼救声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跑进屋里想要看个究竟,跑进屋中提起马灯到处打量了一番。屋内黑布隆冬的,嘛玩意儿也没有,更别提人了,他觉得纳闷,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想到这,转身就要出去,刚抬腿要走,就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绊倒了,爬起身来捡起马灯往地上这么一照,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干尸,好悬没把他尿给吓出来。
他第二天把这事往外一说,打那以后,这里就传开了,说这木屋里住着一个红眼妖怪,专门吸取男人的精血,传得满城风雨,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的。
所以一到晚上这里基本上没有人来了,连那些个打更的也是绕着道走,谁都不愿往这里路过,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命给丢在这里。
但是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城里有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这人没大号,人称吴大胆,人如其名,胆子倍儿大,当初为了一顿酒,和朋友打赌去乱葬岗睡了一夜。
这天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南城边木屋闹妖怪这事儿。
其中一个人说:“嘿,我说,你们都听说了吗?南城那一带可不干净,听说那里发现了一具干尸,邪乎得很,啧啧!”
有人就说了:“这他娘的还用你说啊,现在城里城外谁不知道这事儿。”
又有人说了:“是啊,听说那里住着一个个红眼妖怪,专吸人血,哎哟!可吓人了!”
……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嘴的讨论着,唾沫星子满天飞,吴大胆却不以为然,他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妖怪鬼神,吹鼻子瞪眼冷哼道:“唉我说,你们都他娘的亲眼看着了还是咋滴?去他二舅姥姥的吧!我他娘就不相信这世上还真有妖怪!”
大伙听完吴大胆这话,有人就不乐意,对他说道:“吴大胆,你说没有妖怪,那具干尸你又怎么说,你他娘敢说那不是被妖怪吸干了血,最后变成了干尸?”
吴大胆也说不出个理所然,支支吾吾的回答说:“这…这…这!他怎么变成的干尸,我他娘的上哪知道去?反正这事儿就不是什么妖怪干的。”
那人又说了:“吴大胆,既然你说没有妖怪,那你敢不敢去那木屋里呆一晚上。”
旁边众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个的跟着起哄道:“对,吴大胆,你说没有妖怪,那你去呆一晚!”
“怎么样啊?敢不敢啊?吴大胆。”
“…”
“这他娘有什么不敢的,我要是去了怎么说?”
“你要是去了今年你的酒我们都包了,怎么样?吴大胆。”
“行!这可是你们说的,我今晚就去那木屋里呆一宿儿,到时候你们他娘的别不认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丈夫吐口唾沫那都是钉儿,放心吧,吴大胆,只要你明儿早还有命活着出来,你今年的酒我们都包了。”
吴大胆大手一拍桌子:“那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有人一看吴大胆来真的,也是好心为他着想,就劝他:“我说吴大胆,还是别去了吧,回头别真让那妖怪给吸干喽!没必要为了一点酒把命给搭进去。”
吴大胆拿他的话当了个屁,听不进去,冷哼道:“少他娘的吓唬你吴爷,你吴爷我是被吓大的还是咋滴?我今晚倒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妖怪,如果那妖怪是个男的,我非把他头给拧下来做成夜壶不可,如果是个女妖精,嘿嘿!刚好你吴爷我没娶媳妇儿,我直接把那女妖精抱回家当媳妇儿,不图有用,图个热闹呗……”
那人一看吴大胆执意要去,也没有再多言语。
书不要麻烦,到了晚上,吴大胆喝了两口烧刀子就奔南城木屋那地儿去了,和他同去的还有白天打赌的那伙人,不过那帮人可不进去,去那里也是吴大胆叫过去当个见证,还有顺便帮忙把门从外面锁上,等天明了再把门给打开。
众人来到木屋前,都不由打了个冷颤,胆子稍微小一点的人汗毛都炸起来了。
吴大胆看着他们那熊样就觉得好笑,打趣了几句便独自走进了木屋,又吩咐众人把门锁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不说吴大胆在里面到底有没有碰着妖怪,单来说说吴大胆这帮朋友……
说这帮朋友把门锁上后,虽说心里害怕,但都没回去,他们其实还真怕吴大胆出事儿,一个个的都守在外面不肯离去,想着里面万一有个什么异常,说不定关键时候大伙儿还能救他一命。
这帮人一直等到三更天,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有人不放心,放开嗓子冲着里面喊道:“吴大胆,你他娘的死是没死啊?要是还活着你他娘的就应一声!”
话喊出去,里面愣是一点回应没有,大伙儿心想不会是睡着了吧,可转念一想不能,按理说即使是真睡着了,这么大声音他多多少少也能听见,不可能不出声。
大伙这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当即就打开门,一起冲了进去,走进屋里一看,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干尸,这尸体不是旁人,正是吴大胆。
自这以后,南城这带可就越传越邪乎,那年头的人又迷信,谁都说这里有吸人血的妖怪,这可苦了住在南城一带的百姓,于是各家各户凑钱盖一座关帝庙来镇压邪祟,以保平安。
选了个好日子,请来了泥塑师傅,把那木屋给推倒了,盖了一座关帝庙,
但见庙中的泥塑关公右手持着青龙偃月刀,左手捋着五捋长髯,一双丹凤眼半睁着,炯炯有神的目射着前方,乍一看,这泥塑关二爷好不威风凛凛,简直是做活了。
自从盖了这座关帝庙,打那以后这一带也没出现过什么妖怪伤人之事,也算是太平了。
那可不!关二爷谁啊?那可是武圣,有他在这里坐镇,那些个魑魅魍魉哪敢来犯。
所以这关帝庙有这么一段儿来历,到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这些年来庙中关二爷的泥身依旧保持完整,关帝庙的香火也从未断过。
田来喜他们巡警队办事处就建在这座关帝庙旁边,叫“关帝庙公安办事厅”。
就相当于现在的一些乡下派出所,老百姓也把关帝庙这帮巡警称作为“关帝庙巡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