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水鬼滩前的无头女尸（二）（1/1）
过了大概一个月时间，说这天晚上十点多了，有个拉洋车的车夫刚送完客往家赶，走到这漩涡滩前，身上早已汗流浃背，他就想去滩前洗把脸凉快凉快。
走到漩涡滩前蹲下来，刚准备洗脸，这时就见河中心有一老一小的这么两个人，借着天上的月光，见这一老一小脸色煞白，而且脸上都让水给泡肿了，也不说话，就朝着这车夫招手，瞧那意思是叫他下河。
这车夫瞬间就想到了前些日子淹死了两个人，这河中的一老一小哪是人，分明就是他们的鬼魂啊！想到这，吓得他怪叫一声，撒丫子便跑。
第二天他把这事和人们一说，人们都说他昨晚一定是遇到水鬼了，还说还好没下河，要不然指定得被那两水鬼拉下去做替身。
从那以后，人们都说这漩涡滩里有水鬼，漩涡滩也因此被叫做水鬼滩。
李屠夫他家就住在水鬼滩旁边，他倒也不怕这些，每天都来这滩前打水，从来没见过什么水鬼，再说他一个屠夫，杀了半辈子猪，人们都说屠夫身上杀气儿重，既然真碰上鬼，那也是鬼怕他。
李屠夫来到水鬼滩前，就准备打水，这时候就看到河面上漂着一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随着河中大大小小的漩涡在水中打转儿，就漂浮在河中心。
这时天黑月暗，他也看不清是什么，以为是什么好宝贝。
这河流是由北而下的，住在北城那帮主儿，家里一些没用的东西不好好的扔在垃圾场，就喜欢往河里丢，在那帮有钱人眼里这些或许是没用的垃圾，但对于住在南城这帮穷人来说，那可都是宝贝啊！
甭管扔的什么东西，也不用去请专门的人清理河面儿，只要流到下游南城一带，人们抢着去打捞，打捞起来的大多数是一些破衣服旧棉絮，拿回去洗洗照样儿用。
城南就有这么一类闲散人儿，家里穷得叮当响，既不种地儿，也不帮短儿，一天到晚啥事儿不干，吃过饭后就在河边溜达，当地人称他们叫作“河遛子”。
河遛子一看到河面上有东西，立马脱了衣服就跳入河中将其捞起来，不管这东西是好是坏，总而言之，它就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再不济也能拿去当铺换上两钱。
河遛子们得了好，别人看在眼里觉得眼红，于是乎河遛子越来越多。
同行一多，可想而知，这碗饭就没那么好吃，青平县就这么一条河流，有时候河遛子们为了争抢一件破衣裳，不惜大打出手，拼得个你死我活，好在没闹出人命。
既然没闹出人命，对于那时的官面儿来说，就是小事，向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官面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怎么管，下面不报官，上面乐得闲。
这李屠夫看到河中漂着的东西，看其样子还不小，他以为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大宝贝，心里更美了，忍不住激动自言自语道:“也…也…也…也该…也该着…你…你李爷…李爷…我…发…发横财！”
说罢挽起裤腿儿，拿起扁担就要顺过来，顺到岸边提起马灯这么一照，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原来顺过来的那东西并不是什么好宝贝儿，而是一具无头的女尸，吓得他水桶不要了，扁担也扔了，当场拔腿就跑，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家里。
李屠夫跑回家中，躲在被窝里吓得不行，过了大概个把来时辰，他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就想着去报官，想罢！起身就朝着关帝庙公安办事厅跑去。
按现在的话来说，这人还挺有觉悟。
南城这一带虽说不会出现什么大案子，但是晚上也要留人值班，万一晚上出个什么突发状况，老百姓也能找到地方报官不是。
这天夜里值班的正是田二爷和他的徒弟周小义，周小义今年才十八岁，跟着田二爷两个来月了，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家里极为富裕。
青平县最有钱的大户得数三家，其中一家就是周小义周家。周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城里所有的“周记药铺”都是周家开的。
别的药铺想要药救命，那就得先给钱，没钱买药别想把药带走，才不会管你家里人死活。周记药铺则不一样，没钱的话先把药带回去救命，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过来付也不迟。
除了这，城里城外哪里需要铺路修桥，周家可没少出钱，是城里出了名的大善人家。
周小义是他爷爷最喜欢的一个孙子，老爷子喜欢听评书，没事就带着周小义去茶馆喝茶听书。
周小义最喜欢听的就是【狄公案】，对书中狄仁杰很是敬佩，做梦都想能像他一样破案如神，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火。
这不刚满十八岁，吵着闹着都要叫爷爷给安排去警局工作。老爷子也疼他这个孙子，怕他去警局上班累着了，打听来打听去，就南城那块儿做警轻松一点儿。
以他家的能力，安排自己的孙子到警局工作那还不是大力士耍扁担——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
其实老爷子还真不是怕周小义累着，把他安排来南城做巡警老爷子有他自己的私心。
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南城那地方又不会出什么大案子，久而久之，他也就厌烦了，还得回来，毕竟以后周家还指望着这小子接手掌管呢！
周小义刚来的时候田二爷是很不看好的，毕竟你一大户人家的少爷，娇生惯养的毛病指定不少。
可人到队里来了后，周小义对自己是恭恭敬敬的，吩咐的事也都能做好，没摆一点少爷的架子，而且自从周小义来了后，队里的气氛就活跃了不少，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简直就是队里一活宝儿。
今儿周小义是第一次上晚班，田二爷这个队长本来是不用上晚班的，也是疼他这个徒弟，生怕他晚上一个人出事儿，因此特意陪着周小义。
夏天的夜晚又长又闷，难免不了犯困儿，尤其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正是想睡觉的点儿。
周小义此刻正趴在岗亭里的桌子上睡觉，哈喇子儿都流了一地，哪有一点富家少爷的样子。
田二爷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随后拍了拍周小义的脑袋：“嘿！我说你小子，嘿嘿！别睡了…”
周小义睡意惺惺的睁开眼睛，打着哈欠说道：“咋了？师父，是不是下班了？”
田二爷说：“下班？下哪门子班？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别睡了，赶紧起来去街上巡巡逻去。”
周小义回答道：“哦！好的，师父！”
田二爷说：“去吧！等下班了我带你去城里的澡堂子泡个澡，把身上的臭汗都洗干净咯！然后咱俩再上那“郭记馄饨”舒舒服服的吃个早点，唉？我说你这小子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你去那郭记馄饨吃过馄饨吗？”
周小义摇摇头表示没去过，随后又说了：“师父，不就是吃个馄饨吗，跑那么老远干嘛？”
田二爷回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馄饨这玩意儿谁都吃过，但是城里做得最好的馄饨那还得是人家郭记馄饨。”
听田二爷这么一说，周小义也来了兴致，就问田二爷：“师父，那您给说说这郭记混沌到底好在哪里？”
田二爷从兜里摸出来一包烟，这香烟的牌子叫“哈德门”。
当时有句顺口溜叫:“无人不抽哈德门”，哈德门在当时也是很常见的一种香烟，价钱不贵，抽起来也不赖，很适合大众群体。
田二爷抽出一根哈德门香烟不慌不忙的点着了，吞云吐雾后就说了：“小义啊，你既然都这样问了，你师父就给你说道说道，这郭记馄饨啊！在城里开了二十多个年头了，老板叫郭老二，据说人家祖上那是专门在皇宫里面给皇上太后做面食点心的，人郭记馄饨做的馄饨是皮薄馅多，我给你说啊小义，嘿！就光是那面粉，人家也特讲究，面粉是河北金沙河的，这种面粉做出来的馄饨那叫一个好吃，口感筋道而有滋味。那混沌馅是用新鲜的前猪腿肉做的，这块肉肉质细嫩，把卖回来的新鲜前腿肉清洗干净去皮，剁成肉沫，再放一点胡椒粉，放点白糖提鲜，少许盐，一勺清水，然后搅拌均匀……做好喽放一旁，有人要了就现包现卖，煮好咯端上来，热乎乎的高汤上撒上一点香菜小葱虾仁儿，滴上那么几滴香油，啧啧！就那画面，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听师父这么一说，再联想到那画面，周小义这肚子可就不争气儿的响了起来，田二爷见罢，哈哈大笑了两声，随后便对周小义说道：“行了，你小子，快去巡逻吧！等下班了我带你去吃个够。”
周小义谢道：“那就有劳师父您破费了，得嘞！那我去了！”
周小义转身就要走，这时就看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那人跑到岗亭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得师徒二人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人到底怎么了？着急忙慌的赶着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