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靖王府（1/1）

在一阵剧烈的推搡中，孙休岳猛的睁开眼睛，人还没有彻底清醒，迷迷糊糊间他便被程季拉到礼部众位官员前跪下。抬眼一看才发觉迎面站着三个宦服的太监，中间那个人孙休岳是认得的，是宦官之首，司礼监的总管吴九。

这吴九身为司礼监的总管，自是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宦官。他能常年侍奉在天子祁思圻左右，不光是因为他的手段，更是因为他是普天之下最明白祁思圻心思的人。而且这个人是直接受命于天子，为祁思圻一个人办差，而他办的差事自然是为祁思圻传旨。

但孙休岳实在想不通自己已经沦为一个六品主事了，祁思圻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莫非是程季在祁思圻说了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所以祁思圻是派吴九来降罪于自己？

正当孙休岳疑惑之际，吴九瞬间站的笔直，先是昂首，接着挺了挺他那已经不可能再挺拔起来胸膛，然后用他稍显尖锐的嗓音开口到：“陛下口谕，年终祭典将至，朕已下旨召北靖王祁天淮入京随朕一同祭天地神明，供宗庙香火，不日将至，现命礼部主事孙休岳安排好北境王入京前后的一应事物，万不可有所纰漏。”

吴九说罢众位官员纷纷起身，唯独孙休岳还如同被外面的风雪冻住般愣跪在原地，一动都不曾动过，而这时吴九却换了一个人似的，高傲的姿态瞬间消失，身体前倾将还跪在地上的孙休岳拉起，并嘱咐道：

“孙大人，老王爷是十日前从封地青州动身进京的，算时日再有三五日也该到金陵了，王爷在金陵是有自己的府邸的，但府邸久无人居，想来是要好好清扫一番的，所以孙大人还是要尽快将北靖王府清扫干净，好让老王爷入京之后住的舒心一些才是啊！”

随后吴九就转身离开了，而孙休岳也被吴九的一番话说醒了，回过神来之后，匆匆忙忙带了几个府衙内的杂役就直奔北靖王府去了。

在到达王府之后，孙休岳才发现自己人带少了，因为这个王府和他印象中其他王侯将相的府邸有着天大的区别，全府上下没有半点奢华之物，除了一些已经破损的日常家居之物，便只剩那些已经锈迹斑斑的兵器，和残损不全的各类兵家典籍。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王府还没有他爷爷留给他所居住的那个宅子阔气，破败的墙体，残缺的砖瓦，全然就是一个废墟。要不是门口的还挂着太宗爷祁怀铭亲题的“北靖王府”的匾额，谁也想不到这居然是个王府。

正当孙休岳感叹之际，屋顶的碎瓦片已然脱落下来，直接朝着他的面门而来，躲闪不及的孙休岳终究是被瓦片狠狠的“咬”了一口。

见识到这座王府的“凶狠”之后，孙休岳找到自己在工部的好友，向其借来数十名工匠对王府进行修缮，果然工部选人是有一套的，短短两日这些人就将王府恢复如初。

同时孙休岳也不禁对这座王府好奇起来，自己自幼便京都金陵，居然浑然不知京都之内居然还有这么一座王府。好在和工部的工匠们闲聊之时，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匠口中，孙休岳了解到这座王府的一些过往。

北靖王府是大周太宗祁怀铭在位时给其养子，也就是已故的北靖王祁文格所开的府邸，在太宗和文帝祁文权在位之时，这座王府可谓风光至极。一府父子四人皆在朝中手握大权且深受恩宠，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父子四人先后离开王府，至如今王府才会荒凉成这个样子。

孙休岳很想向老倌问清楚他说的变故是指什么，可老倌却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而这也愈加激发了他对这座王府的好奇，在处理好王府的一应事物以后，孙休岳立刻赶往翰林院找到史官，并向其拿取了所有大周的史料。

通过翻阅这些史料孙休岳发现，其中不管是有关已故北靖王祁文格还是现在的北靖王祁天淮的记载都很少，而且大多记载的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但好在孙休岳此行并非一无所获，那些史料中记载的一件事情对孙休岳来说是有用的，那便是已故北靖王祁文格的的确确是一代贤王。

虽然史料里隐藏了大部分的细节，但孙休岳还是能判定祁文格一代贤王的赞誉绝对不会有假，一个常年领兵在边境抵抗外敌，军功卓著，且最终在沙场战死的王爷还能差到哪里去。

但这些史料远不足以解开孙休岳心中的疑惑，反而是让自己的疑惑加重。但无奈自己现在没有办法了解当年事物的全貌，所以即便心中是如此迫切的想要了解，但也只能暂时先隐下来。因为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那便是去皇帝那里复命。

从翰林院出来之后，孙休岳轻车熟路的来到御书房门外，在向门外站着的小太监通禀一声后，就在门外跪了下来，不一会就见吴九抵着老腰走了出来，等走到孙休岳面前后吴九稍挺了挺腰，然后拉着长音高喊道：

“宣礼部主事孙休岳觐见。”

喊完就就又将腰缓缓低下，对着孙休岳说了一句：

“孙大人，随老奴进去吧！”

然后就转身向屋内走去，孙休岳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即便自己并非第一次面圣，但当孙休岳再次看见这张威严而又冷酷的脸还是不免心里发怵。半个月前的那二十廷杖依旧让孙休岳记忆犹新，对这张脸甚至觉得有些恐惧。

在叩首拜请完以后，皇帝祁思圻率先开口问道：“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听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开口，孙休岳不敢有任何迟疑的回答道：“回陛下，王府已经修缮完备，府内所有屋舍皆清扫干净，一应物品皆翻修添置。”

等孙休岳说完，祁思圻看起来很是满意，随后顿了一阵以后祁思圻又追问道：“冬季南方阴冷，屋内是否准备了足够的火炉，火炭是否储备充足。”

听完祁思圻所言之后孙休岳答道“回陛下，火炉及火炭皆有准备，臣已命人将火炉燃起，就待王爷入住了。”

交代完以后，祁思圻就让孙休岳回去了，临走前嘱咐孙休岳说荆州传来消息说老王爷明日便会入京，明天祁思圻会携文武百官一起出城迎接老王爷，让孙休岳准备好明天迎接的一应事物，孙休岳领命以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迟暮，余晖照着孙休岳，而孙休岳拖着疲累的身躯，而疲累的身躯装着无数的疑惑。此刻孙休岳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用在品春楼那些身姿曼妙，体态婀娜的姑娘身上。

他很疑惑皇帝为什么会如此看中一个郡王，甚至不惜亲自出城相迎，这明显是不合礼法的，况且这个王爷也只不过是个年过耄耋的老头罢了。回到礼部以后孙休岳向下面的人简单的安排了一下明天的章程以后，便回家倒头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