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除夕之夜（1/1）

等马车踏上回王府的路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半空，这一日的经历让祁天淮在车架之中深深的睡去。而同样疲惫的孙休岳看着方才还哭的悲不自胜的老人，敬佩之情不由心生，他对这个老人的过去知之甚少，但通过祁天淮在河边的自述，他确幸这位老人的一生绝对非同一般。

第二天，孙休岳还是如往常一般来到王府听课，这次没有任何意外，祁天淮早就穿戴整齐在书房中等他，见面后一老一小相视一笑，然后心照不宣的将昨日的事抛到脑后，谁也没有提起。

但今日祁天淮并没有讲那些兵书中的内容，而是将自己征战多年的一些经验和感悟，对此孙休岳可谓如获至宝，听的格外认真，以至于在祁天淮讲完之后，孙休岳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得出来祁天淮今日的精神状态很好，结束课程之后便迫不及待拉着孙休岳聊起闲话来，先是将朝中那些曾于祁天淮相识的老家伙被祁天淮数落了个干净，就连孙休岳的爷爷和老师陈言之也未能幸免，随后二人便东拉西扯起来，直到话赶话说到四日之后的除夕之夜时，祁天淮突然开口问道：

“小子，除夕夜过来陪陪我这老家伙可好？”

孙休岳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一点也不意外，除夕佳节之日，本应是阖家欢乐，共享团圆之日。但祁天淮现在已经没有一个至亲之人在世，除夕夜想必也是冷冷清清。无独有偶，孙休岳的情况也大抵相同，爷爷去世以后，孙休岳这三年的除夕夜也都是一个人过的。虽说今年他娶了裴思楠，府里添了新人，但说到底两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如今能和自己的恩师图个热闹，孙休岳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随即开口答应道：“学生，恭敬不如从命，待除夕之夜，学生自然会备好美酒与老师共赏。”

三日的时光很快过去，除夕终究是来了，孙休岳一早便起来忙活，虽然不必和其他人家一般准备年夜之宴，但祭祀宗庙先祖这些礼节还是免不了的。

不等太阳完全落下，城内已经有急不可耐的孩童放起了烟花鞭炮，伴随着零零碎碎的鞭炮之声孙休岳带着裴思楠很快便来到了王府，在史晨的张罗下王府也早就将府内用大红色装饰了起来，厨房内厨子正忙活着晚上的酒宴，跟随祁天淮从北境而来的将士们，也难得来到厨房准备着晚上的饺子。

孙休岳来到王府前厅时，祁天淮已经换上了一身黑红色的蟒袍坐在主座之上，桌上早就备好了饮酒所需的器具，就等着孙休岳带来的这两大坛美酒了。见孙休岳和裴思楠进门，祁天淮赶忙招呼其坐下，并叫人为孙休岳拿来了酒具，师徒二人不等宴席上桌随即开饮闲聊起来。

就在二人聊的酣畅之时，在史晨的招呼下一大桌子的年宴被放上了桌子，而忙活了一天的史晨和府内的将士们也都来到厅内品尝起自己包的饺子和酒席年宴。

随即祁天淮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分发了早就准备好的守岁银钱，而作为徒弟孙休岳自然是第一个拿到的，讨到彩头的孙休岳也不在乎钱袋之中的银钱究竟有多少，便开兴的将其装了起来，继续陪着祁天淮饮酒。

一凡嬉闹闲聊过后，祁天淮便叫上孙休岳来到了书房之中，而将前厅继续留给将士们嬉闹。孙休岳起初以为是老王爷喝不动了，才叫自己来书房讨清净。

但当二人来到书房之后孙休岳才发现他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因为在到达书房之后映入孙休岳眼帘的是三大箱子被装的满满当当的兵书，除此之外旁边还放着一副崭新的铠甲，和一柄长刀，二者做工都极为精湛，一看就是费了许多心思的。

正当孙休岳感到诧异之时，祁天淮已经走到桌案前，上面放着一个做工精美的木盒，在祁天淮将木盒打开之后孙休岳发现木盒中整齐的叠放着一面旗子，待到祁天淮就那面旗子展开上面奕然写着“靖安”二字，孙休岳是认得这面旗子的，这面旗子正是靖安军的军旗。

还没等孙休岳将杂乱的思绪整理清晰，就见祁天淮双手撑着靖安军旗，然后摆出一副极为庄严的神态对着孙休岳说到：“孙休岳，跪下来。”

孙休岳俨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因为这是他与祁天淮相识以来老人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没等孙休岳脑子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跪倒在靖安军旗前面。

见孙休岳跪倒在地，祁天淮继续说到：“小子，你虽从未入过靖安军，但你是我祁天淮的徒弟，自当自己为靖安军一员，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记于心，听明白了吗？”

在见到孙休岳连忙答应之后，祁天淮继续说到：“我靖安军自太宗爷创立之日起，历经恶战无数，但无论大军至于何种危难之际，从未弃我大周百姓于不顾，靖安二字意为天下太平，要记住靖安军是大周北境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我大周百姓的最后一道防线。”

说完便让孙休岳起来，并对其说到：“这些书籍我会派人送到你的住所，盔甲，战刀都是我让人给你做的，你回去时带上，还有这面靖安军旗一定要保存好了。”

而此时沉默了许久的孙休岳也开口道：“学生定不负老师所托。”言罢祁天淮就让孙休岳先回去了，待孙休岳带着裴思楠走出没多远之时，就听见祁天淮在屋内大笑，但孙休岳竟然在那笑声中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回去的路上孙休岳看着金陵帝都在这一夜格外的繁华，家家户户洋溢出的幸福美满，在一阵阵欢声笑语中绚烂的烟花被燃放，人们赞叹着这转瞬即逝的美丽，但孙休岳心里却再也提不起兴趣欣赏，杂乱的思绪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回家之后，孙休岳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捧着一大坛烈酒来到了府内的前厅，然后一个人喝了起来，倒不是没在王府喝尽兴，只是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思绪停下来。

裴思楠自然是看出了孙休岳的反常，但几番劝解之下孙休岳没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也就先回房间睡觉了。

今夜的酒格外的难以下咽，也许是在王府喝的差不多了，也许是掉入酒杯中的眼泪鼻涕让美酒改了原本的味道，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与此同时皇宫内传来三声礼钟被敲响的声音，这一年终究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