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 施茗妩（1/1）

陆长寻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种种特质都和李文熙一样，但某些时候，他又觉得李文熙不是这样，至少李文熙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她不会这么冷漠。

“方才冒犯之处,请姑娘见谅。”陆长寻低着头,心念重重。

“看在公子思念故人的份上，我不会介意，如果公子不赶时间，可以移驾蓝茗妩用茶。"

施茗妩摆出了个邀请的手势，陆长寻禁不住这样的邀约，立刻跟着她移步到另外一间小屋。

茗妩不过是蓝月轩里的一间小竹屋，但地点却是蓝月轩里唯一可以窥见蓝月湖全貌的地方,正因为如此,茗妩的凉意特别浓稠。茗妩里的小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壶刚沏好的茶,施幕妩准备好茶具,马上就冲出一壶香茗。

“铁观音,你尝尝。”右手端着杯子,左手撩着右手的袖口,她气质万千的将茶奉到陆长寻面前。“公子，请用茶。”

她知道陆长寻一直在看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眼光便鲜少离开过，但她不为所动，态度仍然从容。

“公子肩上背着包袱,莫非要远行?”她主动打开话匣子。

陆长寻看了眼肩上的东西,接着把包袱放到另一张椅子上。

“实则不然，我是打算回我的居所。”如果她要演戏，他陪她，直到她承认她是李文熙为止。

“原来公子不是蓝月县的人。”施茗妩恍然大悟。

“我猜施姑娘也不是蓝月县的人。”他将一步步把她的秘密套出来,非让她亲口承认是李文熙不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见到大哥陆展空?其实他不想见到大哥,不过既然李文熙在这里，大哥应该也在这里才对,他们为什么离开家乡?爹娘不知怎么了?

“何以见得?”施茗妩也为自己倒了杯茶。

“从姑娘的口音不难听出。”这里离黑石村少说也有几百里远,隔了一村又一村、一县又一县,她的口音并非此地的腔调,但也没有黑石村的独特风味。

“是吗?我倒从未注意过，不过公子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蓝月县的人。”陆长寻的眼睛为之一亮。

“我的口音恐怕是揉合了各地的习惯吧!”施茗妩又说。

“为什么?”本以为她就要承认了，但她存心要隐瞒，怎么会如此容易就范?

“我无父无母，从小在各地流浪，人家讲什么话，我就学什么，口音自然是没一个准的。”见陆长寻的杯子空了，她马上帮他斟满。

“流浪?”李文熙小时候不也流浪过吗?但是她还有母亲啊!“不流浪讨饭吃，谁养我呢?”

施茗妩的脸上的确有沧桑的味道，尤其说到这里，那味道更浓了。陆长寻忍不住又把李文熙拿出来比较，李文熙虽然多愁，但没有这种历尽沧桑的感觉。这几年她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头发仍和未嫁的少女一样披泄而下，记得她成亲的第二天就绾发了，怎么又……

“公子一定无法想像，何不说说你自己?还不知道公子贵姓大名?"

“陆长寻,我没有什么故事,倒是姑娘的际遇很特别。一个流浪的小孩竟然能够在蓝月县开起首屈一指的蓝月轩，我很好奇。”他的确想知道,她怎么会拥有蓝月轩的。

“或许正如公子所说的际遇奇特吧!我曾经苦到堕落风尘——”

“啊!”陆长寻没有办法掩饰他的惊愕,她曾经沦落风尘!是真的吗?还是为了要惩罚他才骗他的，这让他良心不安。

“在那种困苦的时候,女人的身体就是本钱。也正因为如此， 我才学会了琴棋书画的技艺,来娱乐喜欢上妓院寻欢又想要才女的男人。”施茗妩面无表情的诉说着往事，好像事不关己。

“别说了。”是他自己要问的,但是他实在听不下去。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大哥呢?如果她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这些事应该是这几年发生的。除非……除非她真的不是李文熙，如果她真的有过这样的际遇,他宁愿她只是一个和李文熙长得很像的人。

“很残酷?你说过我的际遇特别，没错，在妓院里我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如果不是她，今天不会有蓝月轩的存在。”她永远感激那个人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谁?”如果真的有这个人，他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公子喜欢逛窑子吗?”施茗妩大胆的问,仿佛她真的曾经是欢场女子。

陆长寻被问傻了,如果是李文熙,这种话她是说不出口的。但是如果她曾经经历过那些事，也不难说明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如果公子不喜欢，就算我说出来,公子也未必知道。”把他逼到哑口无言,她竟有些快意。

“姑娘不说,怎知我不认识呢?”

“京城的妓院里有个叫湮湮的女子，就是她帮我的。说到恩人的名字,施茗妩的神色又是另一副样子。她永远忘不了湮湮对她的恩惠,即使多年不见,她们还是有书信往返,不过湮湮回她的信只是只字片语而已。在她的印象里,湮湮是个谜样的女人,她虽然与湮湮感情甚笃,却从不曾自以为了解湮湮。

“湮湮?”的确是个陌生的名字。

“今天我说了太多，不想再多言,公子既然还要赶路,小女子不敢久留,请回吧!”施茗妩突然站了起来。

“熙……施姑娘……”

不理会陆长寻的叫唤,施茗妩消失在长廊的尽头。陆长寻拔腿想追去,但一出茗妩,却被门口的室隆拦个正着。

“公子，请回吧!”

不想和蓝月轩的任何人有冲突，陆长寻转回茗妩拿起自己的东西。如今让他见到了这个似是又不是李文熙的人，蓝月县……他不会这么快离开的。

昏黄的月色下,潜龙客栈里只剩几个客房还有灯火摇曳,陆长寻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读着程远给他的飞鸽传书。

湮湮,真的有这个女人,她就在京城附近的一家妓院里。这么说来,施茗妩所说的是真的!

没想到她曾在京城附近待过，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们没有机会碰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她离乡背井?大哥呢?还有许多疑问需要澄清。

湮湮,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杜撰的名字,这个女人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她却牵扯着李文熙的一段过去,她真的在那种地方待过?如果没有,她又怎么知道湮湮这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