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崇祯问策（1/1）

就在崇祯和众官员考虑林晨轩话的意思时，只听林晨轩懒懒地说道：“这是太祖告诉我的话，三年内自会见分晓。”

“今后二十年，旱灾、兵灾、蝗灾、瘟疫将接踵而至，否则太祖皇帝委我前来何用？”

“列位大人与其坐而论道，不如未雨绸缪。明年全陕必将天赤如血，寸草不生。灾民将以百万计，处置不当，盗匪遍地。大明危矣！”

一众大臣均以为林晨轩言过其实，议论纷纷，独崇祯脸色大变。

户部尚书毕自严奏道：“皇上，臣认为林大人未雨绸缪之说可取。如今国库空虚，辽东粮饷无法拨付。臣请皇上下旨增加盐引，令商人运粟实边，同时裁汰冗兵、兴复屯田，清查天下隐田。”

崇祯道：“爱卿可就此事拟个条陈，供内阁讨论！”

韩爌与周围几人对视后，再次奏道：“皇上，魏忠贤不可留，除恶务尽啊！”

“臣附议!”大多官员齐齐出列，他们都曾深受阉党打击，都欲除魏忠贤而后快。最让他们恐惧的，其实是怕魏忠贤卷土重来，到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崇祯踌躇道：“魏忠贤爪牙尽失，又能如何？先帝生前确也嘱托过，不可妄杀魏忠贤！”

韩爌道：“皇上，魏忠贤……”

林晨轩上前几步奏道：“魏忠贤一党骨干尽除，韩阁老率众官员如此威逼皇上，莫非想结党与皇权抗争？”

崇祯心里微微一震。

韩爌道：“黄口小儿，乳臭未干，不知政事，也敢血口喷人？”

林晨轩微微一笑：“韩大人，谁是黄口小儿？谁乳臭未干？年纪轻轻就不知政事？您老人家是瞧不上我还是瞧不上所有年轻人？”

韩爌心中一凛，皇上也很年轻，自己这瞧不起年轻人的话，虽然怼的是林晨轩，谁知道皇上怎么想呢？他知道自己失言，只得闭口不言，好在崇祯也没追究。

坐在御座上的崇祯脸色很不好，自登基以来，诸臣一直与自己齐心协力诛杀阉党，如今自己只是任命林晨轩担任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官员们居然联合逼宫！

难不成诸臣想做的，朕才能做；诸臣不想做的，真就不能做？

“皇上提拔自己的人，必为众臣所不容！”昨晚王承恩把林晨轩的话告诉崇祯时，崇祯是不相信的。

可眼下，他信了！

崇祯死死地盯着下面的林晨轩，耳中又响起林晨轩的话。

“今后二十年，旱灾、兵灾、蝗灾、瘟疫将接踵而至……明年全陕必将天赤如血，寸草不生。灾民将以百万计，处置不当，盗匪遍地。大明危矣！”

想到这段话，崇祯内心五味杂陈。寸草不生，是大旱灾呀。如果这是真的，那将灾民遍地，难以控制了！

崇祯看了看诸臣争论的情景，暗自叹了口气，咳嗽一声，整个便殿立即安静了下来。

崇祯道：“诸位大臣，如果明年陕西果真大旱，朝廷当如何应对？”

全场静寂无声。

过了好久，韩爌才小心奏道：“老臣以为，户部应当早做准备，购置粮食以赈济灾民。”

户部尚书毕自严道：“皇上，户部存银不足万两！臣以为距明年大旱尚有半年多，朝廷当开源节流，储备粮食，以备不虞！”

崇祯道：“何为开源节流？

毕自严道：“江南富庶，可收取商税，裁撤朝廷非必要的部门……”

话音未落，给事中杨纪气汹汹地出列：“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收取商税不是与民争利吗？还有，请问尚书大人，朝廷哪个部门是非必要部门？”

毕自严虽然自身清正廉洁、精明能干，但他深知杨纪所说的话代表的是一个群体，他不想得罪这个可怕的群体，于是拱手表示一切听从皇帝圣裁，便回到自己的队列。

很多官员并不等崇祯发话，齐齐站出来反对收取商税，裁撤部门。

兵科给事中刘懋奏道：“皇上，臣以为应该裁撤驿夫，把驿站的劳役编派给广大民户去承担，如此，每年朝廷可节省白银三十万两。”

崇祯听闻大喜，当即拍板。现在这种形势下，能省一点是一点。

崇祯当然不会想到，裁撤了驿站，驿卒一下子成了无业游民，又赶上灾荒之年，这些人将难以生存。没了活路的人，最终会被裹挟进起义的队伍。

接着，温体仁弹劾钱谦益，周延儒补刀。

林晨轩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明白明朝为什么灭亡。早朝讨论的几个话题，除了裁撤驿站外，几乎都没有结果。

这群官员，不善于做事，却喜欢争斗。

崇祯显然知道这样下去没有结果，于是摆摆手，无力地下旨散朝。

……

散朝后，崇祯留下毕自严、林晨轩，询问对策。

林晨轩道：“皇上，大患将至，满朝文武、宗亲勋贵齐心协力，方能度此难关。”

毕自严道：“满朝文武都各怀心思，只怕难以齐心……皇上，如今地方冗兵、辽东粮饷等耗银多多，各地驻军，仅延绥、宁夏、甘肃、固原四镇就欠饷银近250万两。宗亲王室、勋臣贵戚、地方士绅多不纳贡，纳贡田亩不及万历朝一半，臣提节流之策，实在是无奈之举呀！”

崇祯疑惑道：“纳贡田亩减少得这般厉害？先生可有方法增加收入？”

林晨轩道：“太祖曾与臣谈到三大遗憾：其一，分封子孙于各地。太祖当初封亲郡王、将军四十九位，本来是为社稷安定考虑。”

“亲王有子，子又有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不想数十代后子孙繁衍已经有几十万人了。这几十万人全靠国家恩养，亲王禄米每年支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紵丝三百匹，纱、罗各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绵二千两，盐二百引，花千斤，皆岁支。马料草，月支五十匹。”

“其余各爵位均需朝廷恩养，太祖说如今想来，遗祸子孙，国库也不堪重负了！”

毕自严暗自咂舌，这位林大人可真敢说，这涉及皇室之事，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至于太祖委派，毕自严可绝对不信，但他看不透林晨轩的用意，只能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