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热锅上的蚂蚁（1/1）

此时的汤进，正冲着管家发火。

管家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汤通进府也有十年了，一直好赌，但十赌十输。每次输尽筹码，便会自己回府里。

就在刚刚，他问过赌场的人，都说汤通赚了一笔，后来突然消失了。

那个时候，所有人眼里只有色子和筹码，谁会注意其他人呢？

可是东家不听解释，管家也只能垂着头受训。

第二天一早，汤进携带两张五千两的银票，前去拜见知府大人。

知府名叫丁方，是进士出身，在永城担任知县多年，后来回朝担任散官，直到去年扬州知府开缺，他走了首辅李标的门路，外放做了知府。

看到汤进，知府大人的眼睛立即笑了，他知道财神爷来了。

汤进与知府寒暄几句后，就将银票塞进知府的手中。

知府一边说着每次总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一边忙不迭地将银票收下放好。

汤进问道：“大人，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大人知不知晓？”

知府道：“你说的是陈总商被抓这事吧？他可真是昏了头，居然敢派人刺杀钦差！这是灭九族的事！”

汤进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脸上堆笑道：“谁说不是呢？对了，陈总商人呢？”

知府道：“陈总商被羁押在飞虎卫大营里，要等巡抚大人亲自来审问！”

汤进心中咯噔一声，问道：“怎么，巡抚大人没被刺死……万幸万幸！”

知府道：“哎，听说而已。刺客死前倒是说过杀了狗官死而无憾的话，但是飞虎卫那些人都认为巡抚大人好好的。等等吧，这两天就会有消息的！”

汤进道：“大人，再怎么说，这事也发生在扬州府地面上，怎么说也该大人处理。大人何不将陈总商要过来，先审一审，将来朝廷追查，大人也可以有个交待。”

汤进的意图是要动员知府将陈康澜关押到扬州府大狱，然后疏通疏通，陈康澜“畏罪自杀”，这事就算了了。

知府笑道：“汤总商啊，你是不知道，在咱大明这官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飞虎卫要管，就让他们管呗。”

汤进激动起来：“大人，不管怎么说，陈总商是什么样的人，大人最了解。大人要是真不管这事，怕是要寒了八大富商的心。”

知府解释道：“汤总商，不是本府不争。实话告诉你吧，驸马和英国公长孙都在飞虎卫里，争得过来吗？”

汤进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

汤进回到家中，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

陈康澜不死，刺杀钦差的案子就会接着查。

汤通不见了，自己派人刺杀钦差的事随时可能曝光。

刺杀钦差，是诛九族的事。

自己几十年的努力，积攒了几百万的家财，竟然落得如此境况！

老天不公啊！

既然如此，干脆放手一搏！

汤进立即去拜访其他六大总商，提出立即罢市，要求处死刺杀钦差的陈康澜，以便划清界限。

毕竟，市面上的商铺有七成是他们的。只要他们放话，其他商铺也不敢单独开铺。

然而，其他六大总商出奇的一致：不同意！

那六大总商认为，刺杀钦差是诛灭九族的事，朝廷一定震怒，若是此时罢市，闹不好会遭遇灭顶之灾。

更何况，他们内心都认为刺杀钦差这样的事，极有可能是汤进派人干的。

那天陈康澜召集总商大会时，汤进在听到林晨轩力主开海禁时就杀气腾腾地表示过要先下手为强，如今江南巡抚在路上遇刺，显然汤进脱不了干系。

与这样的人，还是隔得远点好。毕竟除了黄济外，其余五家总商，虽然财富不及汤进，但家产也有百万之巨，每家也都有三妻四妾的，没有谁那么傻。

更何况，江南巡抚并没有动自己的利益，即使真的逼捐，最多花点银子嘛，犯不着硬顶。

汤进的心拔凉拔凉的，除了找到汤通，去除大患，他别无选择。

就在刺客汤七逃跑的时候，林晨轩却不慌不忙地让李若琏、赵封分别写信报告锦衣卫和东厂，诉说遇到的情况。

隔了一天，他才提笔写奏折，先是叙说当日遇刺的情况，接着自责没有保护好毛大人，最后请求崇祯帝严惩自己。

做完这一切，林晨轩就留在归德府等待圣旨。

锦衣卫和东厂有自己的途径传递消息，骆养性与魏忠贤先后将消息呈报给了崇祯帝。

崇祯帝大惊，立即找来内阁商量此事。

徐光启道：“皇上，臣以为当下应该快速查清主谋，以慰毛大人在天之灵！”

韩爌道：“皇上，臣以为应该追究林大人的责任，如果不是林大人非要毛大人同行，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首辅韩爌对魏忠贤恨之入骨，连带着也对救了魏忠贤的林晨轩恨之入骨。

崇祯皱起了眉，心说你韩爌怎么老是针对先生呢，没了先生，谁去帮我用百万两的珠宝筹集三百万饷银。你们能吗？

钱龙锡道：“皇上，臣以为此事蹊跷。归德府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有人知道林大人经过那儿？明明可以和飞虎卫同走水路，林大人为何偏偏要走陆路？”

崇祯帝道：“爱卿的意思是……”

钱龙锡道：“臣的意思是，会不会是林大人和魏忠贤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就是为了除去毛大人？”

崇祯脸色大变。

真如钱龙锡说的那样，合谋杀害朝廷命官，那么崇祯也保不住林晨轩了。

就在这时，王承恩匆匆走了进来，递给崇祯帝一张纸条。

纸条是魏忠贤让方正化写的，上面写着：林大人归德遇刺，据传乃扬州府富商为之。

崇祯帝不动声色，将纸递给韩爌，钱龙锡、徐光启也凑过去看。

韩爌看罢，心里有了主意，忙道：“皇上，此事涉及归德府和扬州府两地，不如由朝廷派人前去查验清楚！”

韩爌是想派自己的人去，把这件事办成大案，将林晨轩、魏忠贤网进去，最终除去这两个眼中钉。

钱龙锡看出韩爌的居心，但他反对韩爌的想法。林晨轩自入朝以来，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一旦出手，对方就无还手之力。

汤恪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毛羽健不是林晨轩所杀，但一定与他有关。

这种人，太可怕了，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徐光启也看出了韩爌的居心，他建议此事由林晨轩亲自处理，将结果报送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