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想图谋天下？（1/1）

崇祯二年的四月初六，江南巡抚林晨轩与扬州大商人黄济的独生女儿兰婉儿大婚，一时之间南直隶的大小官员、士绅云集到扬州府。

晚上众人散去，林晨轩跨进洞房，刚要揭开新娘盖头时，黄济派人来喊林晨轩。

晕，这个时候来打扰？

红盖头下的兰婉儿，轻启朱唇道：“夫君，你就去吧！爹想告诉你真实的黄家，你去吧！”

林晨轩很不高兴地来到客厅，正看到管家黄澄提着几包吃食过来，递给黄济。

黄澄是个中年汉子，打从记事起他便跟着黄济。这些年来，在黄济帮助下，他的两个儿子都读过书，大儿子黄志最近考中了秀才，小儿子黄丰在黄济的一家酒楼当档头。

他对黄济感恩戴德，很是忠诚，黄济交代的事，一直都办得妥妥的。

三年前，老管家去了淡马锡（今新加坡）那边，黄济便让他当了管家。

黄澄知道，黄济要跟林晨轩密谈，便吩咐护院黄辅、黄弼守在卧室外边，任何人来访均不许进去。

黄辅、黄弼都是黄济首次收留的五名孤儿，因为聪敏过人，被黄济带在身边倾心培养，后来送他们到扬州府的崇雅书院学习，可惜他们对读书不感兴趣。

于是请来扬州府武术高手徐承封教他们搏击术，徐承封将自己的绝学戳脚拳教给了黄辅，将另一项绝学西凉掌教给了黄弼。

后来二人随黄济出海经商，在海外经过大半年的摔打后才再次回到黄济身边。二人与黄济名为主仆，实同父子。

黄济带着林晨轩走进卧室，便关上门，将手里的吃食放进袍子里，然后走向床铺，在枕头下轻轻一按，床板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穴来。

黄济沉声道：“跟我来！”

说着便熟练地沿着洞穴里的梯子往下走，林晨轩不作声，小心地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黄济站定，点上蜡烛。林晨轩依稀看到这里布置得跟他的客厅一样，他狐疑地看了黄济一眼，不知道为何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黄济一连点上八支粗大的蜡烛，这才回过身，取出袍子里的吃食，一一展开放到桌上。转身从储物柜里取出一坛酒、两双筷子，这才招呼林晨轩坐下。

“晨轩啊，这儿没有外人，我们爷俩有什么说什么，不许藏着搁着。”

黄济倒上一碗酒，递给林晨轩。

林晨轩道：“岳父大人，您有什么想问就问吧！小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济招呼道：“边吃边聊，来，吃菜！……晨轩，你属下之人，都是人中龙凤，将来都能建不世之功业。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图谋天下？”

林晨轩暗吃一惊，端着酒的手不由一颤，他怎么也没想到，黄济将他带到这里居然是问这一个问题。

他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黄济道：“若有此意，当先妥善安置兰婉儿。老夫膝下只此一女，今生无他期望，只盼兰婉儿平安幸福。如此，老夫方无后顾之忧，可助你成此大事！”

林晨轩道：“兰婉儿聪敏能干，小婿甚爱之，绝不置其于险地！不知岳父大人准备怎么助孩儿成大事？”

黄济得意道：“三千支转轮打火枪，九百多人的海盗，一百多条海船，银钱无数！”

林晨轩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没想到吧！”黄济得意道，“爪哇岛的九百海盗，就是我黄家的。”

林晨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居然是海盗的头子。

看来外界对黄济的传说都是真的，黄济主动将女儿嫁给自己，目的未必单纯。

林晨轩问道：“转轮打火枪又是怎么回事？”

黄济道：“族兄黄程在澳门经商，偶然从葡萄牙传教士弗里达手中得到两把转轮打火枪，送给我一把来防身。”

“我看后觉得海盗横行、时局不稳，这转轮打火枪有利可图，找到弗里达，要求批量购买。弗里达要求一百两银一把，被我拒绝了。”

“后来族兄介绍了一位传教士给我认识，那传教士把普鲁士公国的钟表匠德尔鲍介绍给我认识。”

“德尔鲍认为转轮打火枪关键是用旋转钢轮与能够产生火花的燧石相结合，他能制这种枪。后来我前前后后共下了五千支转轮打火枪的订单。”

“只是这枪造得实在是慢，价格也实在太贵，每年只能造出五百支，这不，都八年了，才四千多支，子弹倒是不少，这八年都积累了近二十万发。”

林晨轩回过神：“不是说三千支吗？怎么又四千多支？”

黄济笑道：“我卖给义兄李旦二百多支，后来李旦去世，他的助手颜思齐、义子郑芝龙都向我买过枪。”

“李旦？怎么又是你义兄？”林晨轩知道甚为不解。

“李旦你都不知道？鼎鼎有名的大海商，我的生意连他的百分之一都不足。”

“当年在菲律宾吕宋岛，他被西班牙人追捕，是我救了他，于是我们结拜为兄弟。”

“他后来去了日本，获得了幕府将军颁发的朱印状，允许去南洋各地经商。凭借自己在吕宋经商以及在福建的人脉，李旦的事业迅速扩大，成为拥有朱印状最多的海商。”

朱印状是日本的一种命令文书，持有朱印状，就可以进行海外贸易。

林晨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后来呢？”

“几年前他去世了，他的部下一分为三，他的儿子李国助继承了他的大部分资产，其余产业被颜思齐、郑芝龙继承。

“颜思齐、郑芝龙想图谋大事，谁知事情提前泄密，只得带走了义兄的一部分船只、货品逃亡。”

林晨轩惊讶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和李旦、李国助、郑芝龙的联系一直未断，李国助、郑芝龙一直想接受朝廷招抚。”

“无奈朝廷实行海禁，视其为非法，更诬蔑其为海盗。郑芝龙处境也难啊，朝廷要剿他，荷兰人要挤他，其他结义弟兄要灭他，他虽拥船千余条，收受过往商船好处，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黄济颇有深意地扫了林晨轩一眼，“陕西、山西连年灾荒，若有人振臂一呼，便能搅动天下。贤婿左右，皆是人中龙凤，若再得李国助、郑芝龙之力，海陆并进，大事可成！”

林晨轩正色道：“岳父大人，休要再提此事！晨轩此生，受君深恩，自当忠君报国！若岳父供我枪支，助我平定天下，则感激备至！”

黄济长叹一声：“大明已成朽木，不可雕也。何苦做它的陪葬品？你再想想？”

林晨轩道：“小婿此生，只想助皇上挽大厦之将倾，解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黄济定定地看向林晨轩：“只是你要清楚，功成名就之日，便是你厄运来临之时！你掌握的实力越强，皇帝对你的猜忌也就越多！”

“罢了，枪支送给你，助你一臂之力。无论你的选择如何，你得保兰婉儿一生平安！若你有负兰婉儿，我必不放过你！”

“对了，皇帝的身边，你得有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