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呐,谁来管管花自流?(1/1)
今天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天空宛如被罩上了一块巨大的黑幕,可即便如此,世俗依旧十分热闹。
卖糖人的,摆小摊的,猜灯谜的...还有杂耍,人群熙熙攘攘,叫好声不绝于耳。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烟火点亮了漆黑的夜空,一簇簇的火花在头顶接连怒放,耳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黄粱一梦新晋头牌的初夜拍卖开始了!”
雁西楼诧异的望着周围的人疯了一般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簇拥的人群挤着他不由自主的跟着人流走,最终来到了一处极为金碧辉煌的建筑前。
在嘈杂的谈论声下,隐隐传来咿咿呀呀的靡靡之音。
二楼被轻纱幔帐遮掩的回廊后,几道窈窕的身影随着铮铮的琴音翩翩起舞...
雁西楼嗅着空气里那浓郁的劣质熏香,眉宇微蹙。他环视四周,总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方外,好似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这时,耳边的音乐不知为何突然停了,
遮挡在回廊上的薄纱被三根葱白干净的手指拂开...那动作就像是被无声放慢了数倍,宛如一场轻飘飘的落雪,压下了世间所有的浮躁,周围的起哄声不知何时渐歇,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只见一片浅青色的衣袖滑出了漆红色的栏杆,微风吹晃了笼罩在楼阁上方的树枝,几片杜鹃花瓣缓缓飘落,顺着鸦羽色的长发而落。
漆黑点缀着稠红,怎一句绝色了得?
雁西楼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恼怒瞬间冲散了感知上的违和,声音似是从嗓子眼里硬生生磨出来的一样,带着咬牙切齿的气愤:“花、自、流!”
他的嗓音被冲天而起的叫价声压进了尘埃,阁楼上的人还笑弯了眼睛,抬起手臂跟下面的人群招手。
衣袖自上滑落,皓腕细腻又白皙,依旧端的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富贵皮。
“500两!”
“600两!”
“我出650两!”
叫价的除了女人,还有不少好这口的男人,楼上的鸭公闻言笑的是见牙不见眼,玲珑的身段并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袭而变得臃肿,扭来扭去的宛如水蛇。
许是这种美人见多了,所以花自流那样俊逸又带着青涩的少年郎才会如此受追捧的原因。
一个晃神间,一位带着斗笠的侠客突然举起手中长剑,喊了句:“1000两!”
众人不禁哗然,叫价声顿时歇了下去。
就在大家以为新晋头牌即将花落那人家的时候,一道略显低哑的嗓音打破了寂静:“一千两...”
众人的视线被吸引,嘲讽的神色在看到声音主人的那一刻,齐齐呆滞了。
不同于声线突兀的干涩,对方容貌昳丽,美的脱俗,那是一种没见到人实在难以想象出来的美,缺少了真实感。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鸭公,他看了看僵硬站在原地的黑衣侠客,抱歉的笑了笑:“这位客官,拍卖是要比上一位顾客的叫价高才能成立...”
“黄金。”
鸭公的表情,惊讶中带着滑稽,似是不确定一般追问:“什么?”
雁西楼自以为恶狠狠的瞪了花自流一眼,重复:“我说,我出一千两黄金!”
“成交!”鸭公笑嘻嘻的冲下楼迎接,到了雁西楼跟前还手足无措的重申:“成交成交,公子这边请。”
雁西楼压着火气,侧身避开鸭公想要攀上来的手臂,跟着他朝阁楼而去。
过程中花自流依旧是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气得雁西楼肝疼。
那感觉就像是遇见的调皮熊孩子,怎么教都教不好,生气的同时又很无奈。
他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恍恍惚惚的跟着鸭公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随着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绣着银线海棠的幔帐,层层叠叠的薄纱轻飘飘的舞动,令人不禁浮想万千...
下一秒,他被猛地推进屋内,身后同时传来砰的一声。
雁西楼立即回身想要把门再拉开,门外却传来了鸭公那尖细的娇笑:“孤夜愁长、良宵苦短,价值千金的美人恩,公子可莫要辜负了~”
良宵个毛线,他是来拯救失足青年的!
突然,一个赤条条的手臂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男子的笑声清凌凌的,十分悦耳动听,根本想象不到这声音是从烟花之地而生。
“跑什么?不怕这一千两金子打水漂了?”
这句话就有些崩人设了,以花自流那干啥啥不行,占便宜还没够的德行,他怕是巴不得自己这一千两金子打水漂,他什么都不干只需要白捡钱就好了。
黄粱一梦...原来如此,灯下黑啊!
随着身后那具身体不断的挨近,雁西楼那双似是被雾蒙住了的眸子瞬间就清明了。
眼前哪里还有雕梁画栋、如梦似幻的雅阁?只余竹林耸立、荷叶满塘...
水中那一尾尾娇小的织梦鱼无忧无虑的游动,全都围绕着池塘中心的位置吐着泡泡,想来那应该就是鱼母所在的位置。
池塘后面还有一栋绿竹所造的房屋,门口站着手持灯笼的婢女,她的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翘起的弧度始终如一。
轻晃的帘子后骤然传来‘咦’的惊呼声,一张跟那婢女一模一样的脸从帘子后探了出来。
就像是不同性格的双生子,她的眉眼却严肃冰冷隐含惊讶。
雁西楼二话不说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剑,银白的剑光似是能撕裂漆黑的苍穹,噙满了鲜血过后的稠丽,杀伐果断。
“不休剑!”
食梦女的表情龟裂开,瞳孔猛地放大,再不见刚才的阴冷跟不耐。
不休剑——不饮血...不休。
雁西楼提剑上前,食梦女的身子因惧怕,不自觉的崩成了一条直线,僵硬不已,嗓音尖锐又慌张...
“你到底是谁?”
这边的的花自流都无语了。
他也很想问,这具仿佛随时都能支离破碎的骨架子到底是谁?
“你抓着我就走,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花自流揉了揉脸颊,不由暗暗嘶了一声。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提着在天上飞,恐高倒是不存在,就是灌了一嘴的风,整个人都麻了。
而且现在面对一具能行动自如的骨架子,他已经忘记了害怕,只剩下了浓浓的愤懑。
“雁西楼呢?”
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质问。
花自流捏着自己的腮帮子,直接无视了。
“你怎么不早说自己不是雁西楼!”
白骨架气疯了,骨头嘎嘣嘎嘣的响,听着都疼。
花自流翻了个白眼:“我也能说得出啊,再说你不会自己用眼睛看...?”
哦,他没眼睛。
不对!花自流突然后知后觉感到了几分不对劲儿......
此时也顾不得腮帮子酸疼的问题了,过了几秒钟,他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认人啊?”
鬼王望着花自流那身青色的衣衫,嚣张的气焰仿佛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又是短暂的沉默呼啸而过,花自流隐约看到那颗骷髅头变成了浅淡的粉红色...就离谱!
“你真的不认人?记不住人脸?面痴?”
接二连三的追问砸下来,鬼王的那颗骷髅头更红了。
“......”
天呐,谁来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