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有意为之(1/1)
而昌王见门口已经没人了,于是迎了上来,担忧的看着脸色仍是苍白的辰宁,和百里彦问道:“宁儿这伤是还没好吗?”
“王爷不必担忧,”辰宁连忙摇头:“病去如抽丝嘛,哪里有这么快?不过比之前好了很多了,只是还有些虚弱。”
“那你还逞能?”昌王愁眉紧锁,眼底尽是不赞同的神色,“要是叫我夫人知道你如此,又得念叨你了。”
辰宁也明白,昌王这是真心关切自己,于是眨了眨眼笑道:“那就麻烦王爷替我周全吧。”
她抬眼看了看昌王身后的两人,院中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招呼了跟在中年男子身旁的南珺过来,转头和梁遇吩咐道:“梁管家,你带诸位先去花厅歇歇吧,我换身衣服就来。”
梁管家连忙应了,领着昌王等人往花厅去了。
转头,辰宁看见还留在原地的南瑾,见他似乎是想和自己说什么,于是催促道:“南公子也去吧。”
南瑾看他神色有几分疏离,隐约也能明白些缘由,却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去了。
百里彦扶着辰宁往后院去,后头跟着一言不发的南珺,百里彦看辰宁见过南怀等人以后的神色不对,也猜得着些缘由。
老太太的去世,对她影响非常大,只是碍着人前强撑。
他有些担忧,示意南珺过来拉着辰宁的手,怕他将事情压在心里闷坏了,于是开口劝慰道:“阿宁,南家或许也是没想到司徒寰会直接出手,这才……”
辰宁点了点头,只当收下了,她看着手心里小小的手掌,看着南珺忍不住眼眶一湿,蹲下来抱着他掉泪:
“老太太在的时候他们无声无息,老太太一走了就都出来了?”
百里彦瞧见她哭,心里也难受,却也焦急:
“即便是如此,你也没有必要为了他们气坏了自己,若是你不想见他们,我让人去打发他们走。”
辰宁摇了摇头:“南珺要立身立命,可以不依靠南华南氏,却不得不依靠山阴南家,我便是不满,也没得别的法子。”
可南珺虽小,这会儿他们说的却都听得懂,他睁着一双大眼突然说道:“爹爹,珺儿不靠他们也行,珺儿不靠他们也能立身立命,我们不理他们。”
辰宁长叹了一声,伸手去扶百里彦,起身牵着南珺往院内走:“爹爹不能一直陪着你,珺儿一个人形单影只,总要有个依靠我才放心啊。”
南珺忽然停了下来,突然开始掉泪,半晌跪了下来磕了个响头,再抬头已是满脸泪痕:“爹爹骂我吧!”
辰宁从未见过他这模样,一时愣住了:“我骂你做什么?”
南珺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告诉爹爹,爹爹就不会受伤,就不会这么难过,爹爹不欠南家的,是我和祖母欠了爹爹的。”
辰宁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情绪,她略显勉强的笑了笑:
“你怎么和你祖母一样,总爱说这些,爹爹愿意,珺儿别哭了,你再哭爹爹也要哭了。”
辰宁伸手拉他,却发现拉不动他,六七岁的南珺,头一次赖在地上不起来,却是这么个情形。
南珺跪在地上,拽着辰宁衣袖,抬头哭得一脸泪汪汪,抽抽噎噎的说道:“祖母早就得了南瑾堂哥的信儿,说是父王要来找她的,她早知道的,她不让珺儿告诉爹爹,她说她若是活着,南家会顾忌她身份对我冷待,爹爹的心也不能全在我身上。”
辰宁只觉得脑中一空,只觉得耳中轰隆了一声厉害的,南珺的声音,忽然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你在说什么?“
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想,她早替老夫人打点了藏身之处,况且有福安和花嬷嬷在,她也不觉得真能让老太太出什么差错。可这会儿看着南珺双唇一张一合,明明都是听得懂的话,她却始终不能明白了。
“爹爹,对不起,父王来的时候,祖母就没想过要活下来!她是故意等在院中的。”
百里彦看着辰宁越发苍白的神色,连忙吼道:“南珺,别再说了!”
只是,已经迟了,辰宁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仿若溺身水中,飘飘荡荡无所依靠,眼前一黑,只觉得万般无奈。
她紧紧的抓着南珺想要问个究竟,最后却摇晃了几下,直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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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辰宁才醒了过来,易辛白日里都不见人,这会儿却已经在身边伺候着了。
见她醒了,又去叫了梁管家来。
管家和她絮絮叨叨一堆,说是已经让南家的人先回去了,百里侯爷在她脉象稳定之后,也留下了一封信离开了。
她拆了信来看,大致知道二人此时是真离别,南疆不稳,百里彦不日就要回瑶城,先行一步,二人依照前约,辰宁不去送他,他在瑶城等她。
她心里有些空落,却在落款处瞧见一行小字:
“枫树红时尚有些时日,阿宁不急,我等你来。”
辰宁叹了一声,只觉得世间情爱真消磨志气,她竟有些蹉跎岁月去等那一日的期待了。
她收了书信,让易辛给她找了一身衣裳,她第一次到灵堂前给南老夫人上香,南珺白日里的话不断的萦绕在她耳边。
她跪在蒲团上,冲着南老夫人的灵柩磕头,脑海里却浑浑噩噩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京城玄阵压制,连个鬼都容不下,她想去问问老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做,却都找不到老太太的魂魄。
可老太太她清醒得很,说得也没错,辰宁心头的人和事太多,能放在南珺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很少,老太太早看透了。
南家因着箴言,虽然看重南珺,却也不愿为他人做嫁衣,只要老太太在世一天,南家都不可能尽心尽力的帮助南珺。
这件事从上回在茶楼与南瑾讨论万廉与秦不赫时便可窥一斑了。
辰宁长叹了一声,既佩服南老夫人的果敢和远见,又觉得她此举太过残忍自私,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望着那牌位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