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是非只在人心（1/1）
平叛“叛军”一事传到京城，众人对夜璟辰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至于楚云歌为舒嫔接生的事，虽然丞相夫人并未在信件中提起，但江南多的是太后的眼线，早已经将事情讲的清清楚楚。
所以这老太婆，大手一挥，让楚云歌即日回京，美其名曰：沉淀够了。
多了一个儿子，皇上自然是欢喜的，特意下了指令，晋封舒嫔为舒妃，为一宫主位。
似乎所有人都得到了好的结果，其实不是。
皇上急诏让几人回京，舒妃还没出月子，也只能忍受着马车的颠簸。
楚云歌知道，那个在高位上的中年男人，根本不在乎舒妃究竟如何，他在乎的，只是皇嗣。
不过也好，好歹还在乎皇嗣，回了宫，舒妃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云歌，想什么呢？我同你说话，你走神几回了？”
耳侧传来丞相夫人的声音，楚云歌猛然回神，意识到中年女人在说什么后，眨了眨眼睛。
“母亲，我这几天太累了，有什么规矩回京城再说嘛。”
“你这丫头，不给你嘱咐好，回京城，你一溜烟的跑了，我跟谁说去。”
“我才不会呢。”
她赖在女人的身上撒娇，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母女两正享受天伦之乐时，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青鹰的声音。
“王妃，前面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说……要见你。”
“见我？”
楚云歌直起身体，有些疑惑的出声：“是谁？”
“是……”青鹰顿了顿：“是陈小姐。”
陈妍。
她的脑海里闪过那少女的身影，按理说，陈述犯错，全家都会受到牵连，可他哪里还有全家？
父母早亡，妻子在生陈妍时去世，说起全家，也不过是他和陈妍两个人罢了。
楚云歌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让夜璟辰给皇上修书一封，放陈妍一马。
“云歌，你们处理了陈述，她会不会对你……”
丞相夫人将她拉回现实，言语中带着担忧，
“母亲，没事的，我能保护好自己。”
楚云歌露出八颗牙齿，拍了拍女人的手。
“我和陈妍这一面，必见无疑，就算今天不见，日后也是要见的，还不如把事情说清楚。”
听到这话，丞相夫人无奈叹一口气。
“你现在有主意了，母亲都是支持你的，只是……千万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从马车上下来，楚云歌一眼就看到骑着大马的夜璟辰。
他今天一身黑袍，周身都散发着不了靠近的冷气，有些骇人。
见她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轻轻抿唇，目光四处寻找，终于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陈妍的身影。
从前那样飞扬跋扈的少女好像褪了色，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身上的布料再不名贵，简单的麻布，还有些不合身，头上的簪子估计早就当了，只剩下一根桃木。
楚云歌的胸口突然有些闷，她缓步向前，耳侧却传来轻微的马蹄声。
一扭头，夜璟辰的手里握着她做的简易弓弩，驱使着马儿向前，一副时刻准备进攻的模样。
她皱了皱眉，做了个后退的口型，并表示自己可以。
殊不知这一动作，迅速吸引了陈妍的目光。
她顺着向后看去，将夜璟辰的动作看了个清楚。
“楚云歌。”
少女轻呼出声，楚云歌回头，愣了愣，毫不犹豫的向她过来。
陈妍苦笑着：“你命可真好。”
楚云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仔细想想，她何尝不是一个苦命人？
从别的世界穿越到这里，丈夫打骂，母亲嫌弃，还被许多人当做草包看不起，对了，脸上还有痕迹。
“陈妍，其实我很羡慕你。”
她突然笑了，缓慢出声。
“陈述虽然不是好人，但他对你，几乎是捧在手上，含在嘴里，你总是说，为什么当初不让你留在皇宫，那是因为，陈述不想让你当人质，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听到这些，陈妍突然冷笑一声。
“楚云歌，你有什么好羡慕我的？你爹为了你不惜得罪圣上和尚书，你娘愿意和你一起来江南，舒妃……舒妃把你当亲妹妹，甚至王爷都愿意用那些阴谋诡计。”
“而我呢？我只有我爹爹，还被你陷害，最后死在一个黄口小儿的手里！”
楚云歌绷唇，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
“陈妍，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她向前一步：“你爹，死有余辜，他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还有你口中的黄口小儿，不过是受害者之一罢了，他的死，是必然的。”
“呵……”
陈妍的眼中蓄满泪水，她转过身去，将眼泪憋了回去。
“那你爹呢？如果有一天，你爹也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你是否还会如此？”
果然是父女，连问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像你今天这样。”
二人陷入沉默，陈妍和楚云歌对视，眼底流动着汹涌的情绪。
“楚云歌，我今天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直接转身，朝着远处的小路走。
大概是泪水模糊了眼眶，脚下突然一歪，身体向旁侧倒了倒。
楚云歌握紧拳头，强迫自己转身，如同机械一般，向马车走去。
在经过夜璟辰的身边时，男人皱着眉头出声：“楚云歌。”
她抬头，眼底已经有了些泪。
“我……我做错了么？”
男人抿唇，盯着她看了半晌，缓慢道：“这世上，本就无真假对错之分，是非，只在人心。”
“是啊，是非只在人心……”
楚云歌重复一遍，回想起陈妍刚才说的话，她轻轻闭眼，再次看向夜璟辰。
“如果有一天，我父亲做了出格的事，下场也会如此么？”
这次，夜璟辰没再回答，二人陷入了一阵久久的沉默，久到楚云歌感觉，好像过了几百年。
“算了。”
她摆手，身体虚浮的掀开车帘，在看到丞相夫人的那瞬，瞬间切换了面上的表情，钻进了中年妇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