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相信一次(1/1)
林星若在办公室门口晃悠,与秘书办的人闲谈附近哪家餐厅好吃。
忽而没了声音。
转头看去,宋时樾已推开门走了出来,经过时,视线扫过这一片,向秘书办的人轻点示意。
林星若感受到他看向自己时的无动于衷,心中不免有些气愤。
陆屿坐在位置上翻看文件,抬头见到林星若,手中翻阅不停。
“找我什么事情?”醇厚的声音落到林星若耳中。
她听到语气中的无奈,将包甩在沙发上,娇嫩的羊皮软包翻了几个跟头倒下,找了把椅子坐下,手支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陆屿。
“没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
陆屿视而不见,拿笔在文件上写写画画,敲定细节,项目部高层来来回回找他开了不少会,分析这分析那,说来说去还是三个字,钱不够。
并购案对于林氏集团的发展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疏漏,他这些天都加班到深夜。
林星若失了兴致,撇撇嘴。
“林女士又问我相亲相得怎么样了。”她叹了口气,“和兴云资本的合作这么重要吗?你知道我和他……”
之前她还不确定陆屿知不知道自己与宋时樾的往事,还天真地以为可能确实是巧合。毕竟宋时樾如今事业做得红火,他人品还行的话确实能入得上林家的眼。
但今天发现陆屿带着宋时樾谈事儿,竟然没想着避开她,她就知道这事有鬼。
陆屿见林星若说了一半欲言又止,放下笔轻笑道,“你和他之间有一段?”
林星若闻言,支支吾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如今林氏集团面临转型,兴云的投资很重要。”陆屿轻叹,停下手中的工作,眉眼里的疲态不是假装。
林氏集团庞大冗余,要转型岂是易事,但不转型面临的就是逐渐跟不上市场的脚步,之前接触的几家私募公司都不愿意担这个风险,只有兴云在此时接了这个盘子。
陆屿知道宋时樾对自家妹妹的心思,这么多年他都惦记着,身边也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女人。
但若是有其他办法,他万万不会将自己的妹妹推出去,好在对方要求得也不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又什么都说了。
林星若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内心有些酸涩。
半晌,陆屿缓缓张口,有些心虚,“这个并购案,需要你去盯一下,他开会出差你都盯着,别漏掉一点消息。”
林星若不语,和宋时樾相亲是一回事,帮陆屿打工是另一回事。
陆屿按了按太阳穴,心想不出点血是套不着狼了,便道,“年前兰卡那边我派了个团队过去,估计能收点好货,就当你的报酬了。”
林星若眼睛瞬间放光,目前市面上的蓝宝都是存量,尽管在斯里兰卡,也是卖一颗少一颗,陆屿这意思,大概是托了关系,能拿到不少高品质的宝贝。
“你那资金很紧张吗,要不要我这里匀点儿出来?”林星若试探着问,林氏集团现在需要资金,她这时候也不好趁火打劫。
陆屿摆摆手,“去去去,你那点小玩意儿我还看不上。”
想起蓝宝,林星若晚上回到家时都美滋滋的,心血来潮敷上面膜,翘着二郎腿看着许翌的新剧。
霓虹璀璨,高堂广厦尽收眼底,闪烁的灯火或许是属于城市的星空。
门铃按响,林星若趿拉着鞋跑去开门。
秦蔓拎着两瓶酒直往里冲,高跟鞋随意脱下,熟练地拿出柜子里的酒杯和开瓶器。
林星若见怪不怪,“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不正和你那男模玩得正嗨吗?”
秦蔓的朋友圈里不少酒吧里的帅哥,从钓系到矜持,从粗犷到禁欲,她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偶尔还会感慨一下人类物种的丰富。
“别提了,朋友圈没分组,被那三个老登看到了,这么大年纪竟然还告状。”秦蔓半跪在沙发毯上开瓶倒酒,“男人真可怕,这段时间我要清心寡欲。”
据林星若所知,秦蔓有个庞大的家族,她前男友是她的远房表叔,她前前男友是她的远房表舅,她前前前男友是她的远房表弟。当然,前字在这里表征的是先后关系,并不是邻近关系,中间这位女士还是谈过不少恋爱的。
虽说都带点亲缘关系,但谁家没有几个一辈子都不带见面的亲戚呢。
巧的是,这三位的生意近几年都有和秦家有关,几位长辈女眷关系也不错,所以常常会一起聚餐,而以秦蔓的脾气,和平分手的概率比从屎里淘金还小点,所以几个前男友总是憋着坏找麻烦。
林星若坐在毯子上,靠着沙发角,接过酒杯晃了晃,“不醒醒?”
秦蔓坐下,和林星若靠在一起,“没那么多讲究。”说着轻碰酒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灌下一口酒,看向两面巨大落地窗后的富丽繁华的临安夜景。
敏锐注意到好友情绪,林星若搂过秦蔓,亲昵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摸摸脸,问道,“怎么了?”
怀里的人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秦蔓符合大多数人对于艺术家的印象,美丽、纵情,在兴奋和刺激中寻找灵感。
纵酒欢愉虽能分泌多巴胺,让人亢奋,但等曲终人散,一地狼藉,她只感到无尽的空虚。
她的设计大胆出众,就连林星若的导师,设计界的大拿薇薇安也夸过她,大胆创新,充满野性,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秦蔓却已有半年没多有设计过新的作品,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费尽心思去拉单子,只求不要给林星若拖后腿。
林星若知道她并不是因为男人的事难过,而是正处瓶颈。
灵感枯竭对于一位设计师而言也是常有的事,她轻轻抚摸着秦蔓的脸,轻柔的触摸安抚着躁动的灵魂。
秦蔓喝了好多酒,一杯接一杯,没有尽头。
林星若心疼低迷的好友,忍不住也多喝了一些,意大利燥热的夏天卷席着记忆向她涌来。
尽管富裕,但她在意大利的求学还是充满了艰难。
陌生的环境,稀松的语言,不合心意的食物对她而言不算什么难题,真正困难的是国内的求学经验几乎没有帮助,一切都需要从零开始。
那时候的她没有经验,只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和勇气。但勇气总有消磨完的时候,单靠着一腔热血,在一次次撞上南墙后,会被无休止的迷茫笼罩。
她也是在那时候遇到的秦蔓,毫不夸张地说,秦蔓对那时的她来说,就是脚踏祥云,骑着白马的王子。
其实,她开始觉得秦蔓并不是很好接近,尽管对方八面玲珑又面面俱到,哪里都有她的人脉,她却不喜这样的人,固执地认为能和所有人交朋友的人惯会虚情假意。
朋友贵精不贵多,与酒肉为伍,情谊都流于表面,遇到利益冲突时,这样的人会第一个背叛你。
直到惯是骄纵挑剔的她终于遭到了一些人的眼红,作业被毁,成品被盗,对于那时的她来说雪上加霜。
熬了两个月的设计被人随意涂抹损坏,她红了眼,灌了两大杯伏特加后,抄起一把刀就往人宿舍杀去。
没能想到刚出门就被秦蔓拦了下来,小小的身板力气还挺大,在知道原委后,揍了那些个人狠狠一顿,伴着流利暴躁的意大利语疯狂输出,同时报了警。
漫天红霞爬上香肩,林星若忽闪着大眼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现不能消除脑子里的混沌后,舔了舔嘴唇。
她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秦蔓那时候会帮她出头,轻轻靠在秦蔓肩上,带着酒气轻声道,“蔓蔓,我醉了。”
秦蔓感受着好友的呼吸,无奈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转身扶住林星若的脸,“我还没醉呢,你怎么就先倒下了。”
她感觉有些奇怪,平日里林星若不多饮,就算多喝两杯心中也牢牢把握着度,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林星若撇着嘴皱眉,朦胧迷醉中,她想起了宋时樾,温软侵略的身体,淡漠疏远的眼神,委屈地说,“你是不是之前讨厌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
秦蔓想把林星若扶到床上,怎料她像只兔子一样钻了出去,转身拉着自己去了房间。
颤颤巍巍地输密码,打开保险箱,拿出里面的盒子。
秦蔓探头望去,只见是好几颗硕大的宝石,粉钻、黄钻、祖母绿、蓝宝、红包应有应有,切工精湛,克拉数巨大,全是些能上拍卖行的宝贝。
“你可真是个小富婆。”秦蔓由衷感叹道。
她家里虽然富裕,但怎奈人口众多,生意做得也比较凌乱,层层下来,能到她手里的钱就不多了。
林星若握住秦蔓的手,认真地点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要不开心,我把这些都给你。”
忽而想起了什么,偷偷收好那颗璀璨的粉钻,“这颗我太喜欢了,先不给你。”
秦蔓哑然失笑,知道面前的人是彻底醉了。
不然一颗都不会给。
“好好好,”她像安抚婴儿一样拍着林星若的背,将宝石都收好,放进了保险箱里。
林星若窝在秦蔓怀里,含糊地问道,“你会做我一辈子的朋友吗?”
秦蔓思考了几秒,坚定地说,“会。”
林星若抬起头,迷离的眼神对上秦蔓的眼睛,似乎要在里面找到些什么,又沉沉地闭上眼睛。
半晌,秦蔓以为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忽而听到浅浅的呢喃。
“我……相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