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阴谋家的胜利(1/1)
诏狱。
潮湿简陋的地牢,视线一片昏暗。
顾清栩面色苍白地倚靠在坚固的铁栏之内,始终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今日一大早,大队人马就围住了王府,为首之人言他意图谋害天子,篡夺帝位!
他自然清楚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当场为自己反驳辩解。可来人却向他出示了证据和逮捕令,言明如若他抗旨不遵,反倒证明是在心虚。
顾清栩无奈,只好憋着口气不再反抗,被侍卫押进诏狱,内心却充斥着不解与气愤。
他从未有过刺杀表兄之心,为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
好端端在王府在长京待着,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居心叵测之人了?!
他20年人生来头一次感觉如此迷茫。
究竟......是谁在陷害他?
“喂,来进食了!”外头传来狱卒粗鲁的嗓音,门被推开,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进食?你当喂猪呢?
顾清栩冷哼一声,没有过去。他心中还残存着贵族子弟的傲气。
那狱卒不耐烦了,骂骂咧咧走了进来开锁:“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身份,进了这诏狱,就得认清现实,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是被冤枉的,何谈认清现实?”顾清栩面无表情。
那狱卒冷笑一声:“出去?别的监狱或许还有可能,这可是诏狱,抓的全是过往那些自命不凡的贵族大官,没有切实的证据能被抓进这里来?!”
他端着碗面色不渝地走了过来,见顾清栩还是那副乐观自信的模样,不禁撇嘴:“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到最后呢?还不是痛哭流涕的被判刑,被斩首!喏,该吃吃,黄泉路上也做个饱死鬼!”
“啪”的一声,男人手中的破碗就被随意丢了过来,径直落在地上,碎片飞溅,划伤了顾清栩的手。
他偏头望去,那饭却还是一团状,原是一碗也不知放了几天的......冷饭。
“怎么,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惯这狱里标配?”狱卒暗骂了一句:“自己不接,活该!”
龙游浅水遭蛇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曾经在整个长京来去自如,自诩交友甚广,长袖善舞的小王爷如今却只能受一个狱卒的欺辱。
顾清栩暗暗拂去伤口渗出的血珠,眼中闪过晦暗寒芒。
再忍一忍......
他还在等,等一个见表兄的机会。
按理说,谋害天子是死罪,可表兄只是将他关押,一定还是信任他的!
坚固的狱门重又被关上,光一点点散去,顾清栩英气冷峻的侧脸隐没于黑暗中。
他靠着墙,脊背依旧是那样挺拔。
直到次日早晨,顾景淮与许瑾乔终于回了京,才重新把他带出了监狱。
“你,出来!”
他无视了狱卒的污秽之言,踏出牢房,一日未见光的眼忽然见光,蓦地有些刺痛。
不过一日,却恍如隔世,男人一夜未眠,眨了眨疲惫的眼,步履竟有些迟疑。
但旋即又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此刻。
公堂之中。
顾景淮正满脸严肃坐于上位,下方坐着几位重要大臣,时寒舟也在其中。
男人垂下头,似笑非笑弯了弯嘴角,再抬起已是一片肃穆。
真是抱歉呢,小王爷......
可是今日,这个罪你不认也得认。
他淡漠地捋了下侧摆象征地位的丞相官服,心中毫无悔意。
很快,顾清栩被带了上来。
眉目之间略显憔悴仍不减英姿的俊美男人下意识看了眼周围,没发现许瑾乔,悄悄松了口气。
这种丢脸的时候,这样狼狈的样子,顾清栩即使是无可奈何,也不愿让她看到。
“表兄,此事绝非我所为,我......”
顾清栩话音未落,就被御史大夫打断:“大胆,已是阶下囚还敢如此放肆!”
他是坚定的保皇党,平日里与时寒舟针锋相对。这次顾景淮差点出事,可把他吓坏了!
顾清栩胸膛剧烈起伏,冷冷地看了过去,却没再说话。
顾景淮沉默不语,只是让人把证据展现给他看,让他解释。
可顾清栩如何解释的清呢?
这一场局,从一开始就是无解,除非他能反驳秦仲与他的关系,亦或找出其他有能力和嫌疑做出此事并诬陷他的人。
在他百口莫辩之际,诸位大臣还在一旁对他口诛笔伐,廷尉,御史大夫,太常......
往日谈笑风生之人今日丝毫不顾同僚之情,将他的每一句话封在喉咙里,像是要把他往地下踩!
时寒舟冷眼旁观,推波助澜。一个阴谋家,最得意的,莫过于亲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完美成功。
终于,顾清栩不再辩解,无力地闭上眼,浑浑噩噩接受了所有的指责和宣判。
满身颓废。
高堂之上,张安白面色严肃的宣布最后的判决:
“旨有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少府顾清栩以下犯上,意图谋逆......然帝念其昔日功勋,手足之情,免去死罪,罢其职,三日后流放北疆!”
尘埃落定。
顾清栩被准许放回王府收拾一些衣物,最后再见一见旧人,当然这全程都是官差会跟着的,待三日之后,离开长京。
顾景淮疲惫的挥了挥手,让其余大臣下去,自己走到了顾清栩身旁。
“清栩,抱歉,朕不得不这样做......”
国有国法,绝不是儿戏,只凭他的心意就可以随意践踏。
在谋逆之罪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免了顾清栩死罪,只是判他流放,甚至允许他带财物去北疆,已经是从宽处罚了!
“咳咳,表兄仁慈,清栩感激不尽。只是,此事绝非我所为,背后另有真凶,望表兄日后务必当心。”顾清栩低声道。
他自然知道顾景淮的无奈,也不愿求着他只为了苟留在长京。
流放......
若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便是去一遭那北疆又何妨?
跪久了,腿有些麻木,他有些僵硬的着起身,转头向外走去。
身后顾景淮忽然道:“清栩!我还留了些人手在佛州查案,若当真不是你做的,我定会还你清白!”
顾清栩偏头,轻轻颔首,领了情。
只是啊......
他们兄弟之间,终究是回不去了。
走出大门,男人失魂落魄的跟着官差走在路上。
蓦地,熟悉的嗓音传来,如一声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响——
“王爷,还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