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聚餐（1/1）
一个昏暗的房间内，蒋今年和赵年相对而坐。
赵年的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陆续传出一道道人声。
“蒋今年，请你详细描述一下陈警员当天的反常举动。”
“你确定陈警员开枪不是为了帮助你制伏灵吗？”
“你既然已经知道支援正在路上，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以伤害失控者的方式来完成任务？”
“请你描述一下当天的战斗过程，以及你内心的想法。”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方式有点残忍吗？”
......
面对这一个个审问，蒋今年面无表情，句句如实回答。
许久之后，他才和赵年一起走出房间，饶是赵年也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今年，不要放在心上，就是走个过程而已。”赵年拍了拍他肩膀，面露一丝嘲讽：“都是一些老顽固间无聊的理念之争罢了，常有的事，灵科院永远站你这边，你这次，做得很好。”
蒋今年呵呵一笑，他问心无愧，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以同样的方式来解决这次事件。
自己的命运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试问如果在支援到来前，失控者的意识完全由灵的本能主导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失控者选择逃离公园的话，那么对于外面那些普通人来说又会发生什么呢？
或许对于被附身的大叔来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过于残忍，但对于蒋今年来说，他只是做了最优解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同时，这也是他的职责。
......
这场风波还没有结束。
在一个不知名的房间内，五道身影围绕着一张长条桌而坐。
他们之间爆发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中属左边的一个太极服老者和右边的一个西装老者争论最为激烈。
“灵科院行事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西装老者一拍桌子，满脸怒容。
“那你说说怎么个大胆法？”太极服老者头也不抬，独自喝着盏里的茶水。
“哼，其一，视人命如草芥，其二，能力不足，其三，招员过于随意，你何不看看这些年的民众伤亡报告，看我说的对是不对？”
“好，我就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问题，其一，我灵科院众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何不看看我们救了多少人再来说这话。其二，要不你行你上？其三，灵科院招员何时轮到你一个外行指指点点了？”
“好你个杨无过，强词夺理。”西装老者怒地站起，指着太极服老者道。
“强？我当然强了，在我面前不要站着说话。”
太极服老者还是没正眼看那西装老者一眼，但身上突然散发出极其猛烈的气势，房间内的温度瞬间变得宛如火炉，众人才齐齐面露惊惧，想起了这位的恐怖。
西装老者面色惊恼交加，悬在嘴边的话语始终是不敢再说出。
......
“怎么样今年，他们没为难你吧。”张晓雅见蒋今年出来，神色颇为关心。
蒋今年摇摇头，对张晓雅露出一丝笑容：“没啥事，晓雅姐，谢谢关心。”
“见外了不是，都是一个队的。”
张晓雅的性格和她的外表一样，尽显温柔。
而董存则和她完全相反，他看向蒋今年，面露一丝欣赏：“哼，我早就看那些高层不爽了，拼死拼活的是我们这些基层，他们除了一张嘴厉害还会什么，搞得我们束手束脚，难怪伤亡率这么高，小伙子，下次还这么做，知道了吗。”
说着还对着空气重重挥了一拳，搅得空气呼呼作响。
张晓雅推了他一下，眼睛白了白：“你凶啥，就知道凶，高层有高层的考虑嘛，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
外表看起来粗犷冷冽的董存，对着张晓雅倒像是没有脾气的小孩，努了努嘴，撇过头去只是轻哼了一声。
“哎，李剑和青松今天也会回来吧，难得我们队人这么齐，要不今晚聚个餐，就当做今年的入队仪式了，今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想吃牛肉。”还不等蒋今年回答，董存便双眼放光，咽了口唾沫。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们两个工资加起来还不够你一个月吃的，今天主角是今年，你靠边站。”张晓雅作势在董存铁桶般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硬是没拧动一点皮肉。
蒋今年伸手抓了抓脸，眼神闪烁：“不，不用了吧晓雅姐，我也没啥想吃的。”
“那怎么行，这么难得的机会，既然你一下子想不到，那就我帮你做主了，吃火锅。”
“嗯，火锅也不错。”董存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领导的样子。
“那就这么定了哈，我和董存先去准备食材。”
张晓雅揪着董存的耳朵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蒋今年看着离去的二人，问赵年：“他们俩，好像关系不一般啊。”
“噢，他俩啊，他们是情侣，灵科院可不反对办公室恋情。”赵年整了整领结，继续道：“还有个事没告诉你，我们战斗部的编制一般是两人或三人为一组，像李剑和周青松，张晓雅和董存，我和黄sir，都是两人一组的搭档。”
“那我呢，话说我们队加上我好像是九个人吧，我不会落单吧？”
“嘿嘿，你的搭档已经定了，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
蒋今年白了下眼，又来这一套，说话说一半，心想：“那两个没见过的队员，一个叫马力，一个叫小白，不知道是哪一个，好不好相处。”
“上去走走？”
蒋今年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实话，他确实好久没好好呼吸下新鲜空气了，长久待在地下难免会有点压抑。
两人随意走了一会便在花坛边坐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来一根。”赵年又递给蒋今年一根烟，好像这是两人开始交谈前的前奏。
不一会儿，两团烟雾缓缓飘散在阳光明媚的早晨，一切就好像跟那天早上一样，那决定蒋今年命运的早上。
“是不是挺难受的？”赵年问，他眼神望向半空，背微微佝偻着，仿佛有数不尽的心事。
蒋今年吐出一口烟：“是啊，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总会有人受伤，甚至死亡。”
沉默了会，蒋今年继续说：“我不知道我做的事情还有没有意义。”
赵年道：“你要知道，伤亡并不会因为你不做这些事情就不存在，你的意义，我们的意义，就是防止这些伤亡继续扩大，保护更多的人。”
“我们不是神，做不到拯救所有人。”
不得不承认，赵年是个合格的说客，经他这么一说，蒋今年眼中的迷惘少了一分，相信以他的性子，很快就能自我调整好。
随即，赵年话锋一转：“话说你觉得灵科院迂腐吗？”
蒋今年不明所以：“啊？我昨天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说灵科院迂腐的意思。”
“哈哈，别紧张，你的应对可以打满分，不过，我倒觉得还是有点迂腐的。”
“为什么？”
“很复杂，这几年灵科院也不是铁桶一块，高层间的理念之争，分部间的内斗等等，都在让灵科院走下坡路。”
“这，灵科院关系这么复杂的吗？”
“是啊，鄙视链哪里都会存在，特别是我们这一群拥有力量的人，强或弱成为了我们选择尊重他人与否的标准，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蒋今年点头表示了然，灵科院尽管是国家组织，但它也是由人构成的，既然有人那就会有社会，有江湖，有恩怨，它也是现实的产物，不是理想化的东西，所以不可能做到什么时候都团结一体，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突然，蒋今年感觉赵年的气势有点变化。
只见他紧攥双拳，拳上青筋肉眼可见，眼中仿佛有一股怒火即将喷薄而出，咬着牙道：“三年前，要不是大海市耽误支援，大杭怎么会团灭。”
看来三年前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恩怨啊，因为大海市的失误导致大杭市团灭，这梁子怕是结大了。
蒋今年识趣的没有追问，因为问了也不会告诉他，上次就是如此，不过他感觉赵年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没有往日的那份沉稳和淡定。
或许是三年前的事情对他来说打击过大吧。
“好了，回去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赵年又恢复了那职业般的微笑。
正当蒋今年和赵年欲起身回去的时候，只听一阵轰隆声从门口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李剑骑着一辆老旧的摩托车从公安局门口缓缓驶入，黄色的头发都被吹得立了起来。
摩托车风尘仆仆，掉漆的地方已经长出了铁锈，排气管还冒着黑烟，熏得站岗的警员都差点忍不住用手去捂鼻子。
后座的位置坐着周青松，他手里拿着金属棒遥指前方，大喊一声：“大将军凯旋。”
这时，他们看到了花坛边的蒋今年和赵年，一瞬间，所有动作定格在那里，仿佛时间被静止了。
赵年黑着脸，如果他此时光着脚的话，会发现他的脚趾正狠狠抠着地面，像是要抠出一个洞钻进去。
蒋今年则一副同病相怜的表情，感觉还是花点钱坐出租比较体面一点。
一天无事，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此时院里的其他同事已经吃过了晚饭。
张晓雅选了一张空桌子，将火锅材料悉数摆上，这些都是他托食堂阿姨帮忙购置的。
不仅如此，她还准备了一个小蛋糕，点上蜡烛，像极了一个温馨的生日宴。
此时，战斗部众人已经就坐。
“庆祝今年加入大杭灵科院，今天就算是他的入队生日了。”张晓雅率先举杯发话。
“哦~”众人举杯庆贺。
蒋今年看着面前的场景，感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对此的感激之情。
印象中过生日还是爷爷奶奶在的时候，不过老人家给娃过生日一般就是煮一碗长寿面吃，不隆重但幸福。
此后，他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了，大学里也是如此，尽管参加过室友的生日聚会，但主角肯定都不是他自己。
所以，这算是这么多年来他严格意义上过的第一个“生日”，他感到了久违的温馨，此刻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谢谢。”最终嘴里还是说出了这最朴素的两个字。
“谢啥，都是一家人。”李剑嘴里还叼着一块肥牛，说话含糊不清。
蒋今年嘴角露出微笑，轻声自语：“一家人吗。”
“来来来，今天难得高兴，我们敬赵哥一杯。”不得不说，李剑是队里的气氛包，有他在，就没有沉默的气氛。
赵年眼睛一瞪：“停停停，今天不是庆祝今年的吗，敬我是个什么意思。”
李剑手舞足蹈，道：“那不是多亏了赵哥嘛，找到这么优秀的一个队员，第一杯当然得敬您了，你们是不知道，今年这妖孽花了一礼拜不到就赶上我这一年苦修了。”
周青松附和道：“妖孽。”
尽管赵年万般推脱，还是免不了被李剑以各种借口灌酒。
张晓雅看着众人的活泼样，又看看旁边那埋头苦吃的董存，只痴痴地笑。
要不是她看着董存，其他人怕是连汤都要喝不上。
蒋今年则静静地吃菜喝酒，看着李剑的表演，好像今晚他不是主角一样。
酒过三巡，没喝多少酒的蒋今年也是脸有微醺，头晕晕的。
比起抽烟，酒他平时是不怎么喝的。
再看李剑、周青松、赵年这三位，一个个仰躺着，脸红得像是猴子屁股，肚子起码有三个月大，不住地打嗝。
董存也是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
只有张晓雅笑着摇摇头，拒绝蒋今年的帮忙独自一人收拾着残局。
这时，赵年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不行了，你们慢吃，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着，便摇摇晃晃地向寝室走去。
突然，本来看似半死不活的李剑一下子坐起，双眼放着精光，凑到蒋今年耳边轻声说：“今年，好机会，要不要去探索一下赵哥的附身灵的本能。”
“为啥要去探索？”
“你就不好奇吗，赵哥一直向我们隐瞒他的灵，肯定有秘密。”
蒋今年摆摆手：“不好吧，这是人家的隐私。”
“害，没事，我们就到门口听听。”
说着，便拉起了不情不愿的蒋今年悄悄跟上赵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