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章 媒妁之言(1/1)
何初白醒来只觉得嗓子几近冒烟,连费劲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消失了。
“水......”
一股温润的水流顺着喉咙涌入空空如也的胃里,何初白顿觉浑身舒爽。
饥饿感却涌上了大脑,她张开嘴发出呃呃的音,温热的米饭流水一般进入,她不自觉咀嚼起来。
这人总能知道她想要什么,何初白美滋滋地想着。
太多疑问不曾问出口,何初白却又沉沉睡去。
钟月黎端着瓷碗,静静地瞧着意识又不清醒的女儿。
这三天来,她烧虽退了,偶尔也会清醒一瞬,可没过多久便又沉沉睡去。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才将将及笄,若是变成活死人,这一辈子便是毁了。
恰逢何呈信下朝来探,瞧见她手中的还未放下的碗:“小白又醒过了?”
钟月黎点点头,何呈信将碗从她手中拿起放至桌上,复又拉起她的手宽慰道:“整日窝在这屋中,心情难免抑郁。你便多多走动,你同兰妃最是要好,可去她宫里坐坐,说说话。”
“我现下只想陪着小白,其他人来我总是不放心。”
何呈信也不敢说些其他事惹她不快,便作罢,又同她讲了些上朝时大臣之间的趣事,今日谁又同谁吵了架,哪位大臣居然请旨赐婚,原是吏部左侍郎的二儿子和右侍郎家的二女儿,两人门当户对,想来是一段金玉良缘。
二人显然都忆起从前种种。
“小黎,你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我的囧样?”
“那是自然,我可是要笑你一辈子的。”
彼时她刚刚及笄一月,哥哥又将将立了战功,钟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连日继夜都有媒人上家里头来,她烦不胜烦便同婢女去了自家酒楼,那时莫停居还未同如今一般名声大燥,却也是达官贵族消遣的好去处。
她在厢房中呆闷了,话本子也看完了,便想着去大堂看舞,正扶着把手下着台阶,眼瞧着他要上楼,便稍稍向旁边移了移,他抬首欲道谢。
“多谢......仙子!”
两两相望,钟月黎瞧见对方眼中的惊艳,她对伴随她十六年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却没想到望都还有气质如此出众的世家公子,皎皎如星、清风朗月,还有些可爱。
“噗嗤”一声,钟月黎眼瞧着跪在眼前的高大身影笑出了声。
“公子!”一旁的安能行急忙将何呈信扶起。
“虽说感谢,倒也不必行此大礼。”知他是摔了一跤,钟月黎替他解围道。
何呈信此刻倒不是羞恼,只是有些失神,脑中女子逆光而来的画面挥之不去,他那时仿佛瞧见了真正的仙姿,一时不察便踩了个空。
已是壮年的他仍像个毛头小子般不知所措。
“多谢仙...姑娘!”何呈信作了个长揖。
钟月黎礼貌颔首,下楼走远。
何呈信痴痴望着她柔美的背影转身消失不见。
“圣...公子?”安能行在一旁偷笑,自家公子怎的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小子似的。
“公子若是想知晓她是谁家的小姐,奴才便去打听打听。”安能行极有眼色。
“嗯...去吧。”
何呈信掀掀衣袍下摆,一派温润儒雅,步伐稳健上了楼。
安能行傻眼,圣上遇到这种事一向推诿,怎的今个一反常态,莫不是......真看上了那位姑娘?
也是,刚刚那位姑娘连他都看傻了眼,公子血气方刚,怕是更加心动。
思绪回归,钟月黎有些感慨,二十年说过去便过去了,他遵守着当年的诺言,对待她一如当年。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白还没醒,我自是不会让自己先倒下。”钟月黎相信何初白一定会醒。
何呈信抚上她的发,将她揽入怀中。
“若是小白醒不过来,小黎又该如何?”
“她一定会醒过来,我会一辈子陪着她。”钟月黎无比坚定道。
——
“老爷回来了,宫中那位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吴氏接过李九折脱下的朝服。
“是啊,圣上瞧着也十分忧心,眼下乌青,定是因为贵妃娘娘未能安寝。”
“圣上是长情之人,如今公主生死不明,想来定是十分受打击,幸而如今风调雨顺,黎民无饥寒之苦,否则定是更加难熬。”
“是啊,陛下是位明君,我等是生逢其时啊”,李九折眉梢带笑,“景儿呢,今日可有温书?”
“景儿辰时吃过早饭便出门了,说是今日湫铭约他外出游湖”,吴氏温柔答道,“老爷也莫对景儿如此苛刻,他已做的很好了。”
“他确实做的好,八岁便能作诗,十岁便能引征据典同我争论,可次次科举次次落榜,摆明了是同我作对!他父亲官至丞相,在官场上谁不给他三分薄面,人人都想要这权利,他怎的就是例外?”李九折暴跳如雷。
还不是你对他太苛刻,她这个做母亲的瞧着都心疼,吴氏腹诽。
自从老爷发现了景儿的才华,便有了无数夫子,将每日安排的满满当当,日日没有喘息的机会。
旁人家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便已经能将用兵之道同她解释的清清楚楚。
每日她这个做母亲的还在熟睡,他便已经起床练书法。
偏偏景儿也乐在其中,说什么爹爹也是为了他的仕途。
这下可好,景儿终于醒悟,跟着太傅家的孙子将身子骨练硬朗了不少,也懂得享受世家子弟生活了。
吴氏内心百转千回,“许是运气不好,这科举不是儿戏,兴许景儿还需沉淀沉淀。”
“哼!”李九折知晓发妻与自己不在统一战线,甩甩袖子便换了身衣物出门了。
——
“你爹今日怎的放你出门?”田惟手上抓着一把花生,往嘴里头丢着边用嘴去接。
李衍景双手撑在身后,眯着眼享受着阳光:“圣上今日要留他议事,我同我娘说一声便出来了。”
“我要是有这么个爹,早便跳望苍江一了百了了。”
田惟嚼着花生口齿不清。
“你先将舌头捋直了再说话”,李衍景睨他一眼,“我若是现在跳了望苍江,你便要倒大霉。”
“倒不倒霉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知道,你的林妹妹倒是要伤心坏咯!”
李衍景眉头一皱:“好端端的,提她做甚...”
田惟将脑袋凑过来仔细瞧着好友的表情:“你当真对那林向甜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瞧着是个玉雪可人、活泼可爱的女子,还如此勇敢,都被你拒绝多少回了,还是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味。”
“我田惟倒是有些佩服她,当真敢爱敢恨!”
“不过是一时兴起亦或是瞧上了这副皮囊罢了,喜欢与不喜欢我还是分得清的。”
“话说她为何会喜欢你,怎的不见她喜欢我?”田惟摸摸自己的脸颊,“我虽然不比你这种老少皆宜的阴柔长相,可也是个实打实的美男子。”
田惟这倒是没说错,他们俩一个谦润,一个阳刚,委实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