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唯一图谋（1/1）

有人恼怒道：“月神弓已认你为主，强行给别人也只能得到一点神力罢了。”

“是啊，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你怎可如此逃避推卸。”

“够了！”长须老者大喝一声，他眼中羞惭之意更甚：“屠小友，实在抱歉。我们今日此举实是过分，你随心而定。”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另一人不满道，“我们这些宗门牺牲了多少人？怎么到他这儿就千难万难，还成了我们的不是？”

“每个人的性命都价值千金。但你如此轻飘飘地说出牺牲二字，在你心里，他人之命轻如浮毛。”屠岸道。

“你！我门宗旨乃是心怀众生，匡扶正义，宗门中人皆可为心中道义前仆后继。你这小儿，怎可空口白牙，无端指责于我？”这人横眉竖目，指着屠岸怒骂。

“若你真的慈悲，今日对我就绝不会是这种态度。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甚至洋洋自得。”屠岸静静看了他们一眼。

“你！”这人气得胸膛直颤，“若换作是我，我绝不会迟疑。以一人救众生，杀身成仁，无可辩驳，我没有错！”

屠岸：“可是，你不是我。”

“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贪生怕死罢了。”这人对屠岸露出鄙夷之色。

“屠小友，李道君脾气暴了些，但他确实嫉恶如仇。李道君，这本来就该屠小友自己决定，任何人都无权强迫。”长须老者出面调停。

屠岸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其实你们在这儿与我这般废话，不就是因为你们认为我修的是正道、心中向善吗？否则哪儿会在这儿耗费功夫？”

“如果我拒绝，就是罪大恶极，你们也有了一个绝佳的供世人口诛笔伐的靶子；如果我接受，自然皆大欢喜，我慷慨赴死，你们坐收名利。”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你不必把我们想的这么阴暗。生死存亡面前，我们虽有私心，但首要目的便是是以最少的代价取得胜利。”一人语气沉沉道。

“我们也不是坐享其成，这次还捏着鼻子和人族联手，谁都有可能死在战场上。”一妖族首道：“你可是我们妖族，你答应了就是天下敬佩的救世主！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

长须老者似乎已经丧失再说话的气力，只默默连叹了好几口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另一人说道。

“这个世界唯一值得我为之付出性命的人已经被逼死，她死前让我好好活着，凭我心意，不受桎梏。”

“我自当好好珍惜这条命。”

屠岸凝视着窗外，仿佛那里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女子在对他温柔浅笑。

“这就是你最终的决定？”

有人失望，有人愤怒，有人意外，有人似乎有所触动，有人不甘还想再劝。

屠岸回过头，他有一张琼花玉貌的面容，一身柔如春水的君子气质，让人下意识觉得他随和、守礼，不会为难别人，有的人会尊重、欣赏，有的人却只觉得好脾气更容易欺负。

但此时，他就这样静静站着，眉宇之间是一种经年不化的哀伤，但却无端地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没有人会再轻视他。

“我会去。”

屠岸淡淡道。

这个转折又让在场人意外，他们不自觉眼神交流一番，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屠岸接着说道。

“什么条件？你说，我自当竭尽全力满足。”

屠岸立于众人面前，缓缓开口：“怨灵肆虐，邪修横行，归根结底是因为人妖两族征战不休致使天下失和。”

“如若两族不止戈，怨灵将无穷无尽。那么我的牺牲只短暂起了作用，而灾难却会不断重复上演。”

“现在两族只是暂时联合到了一起，而我的要求就是——两族缔结正式的停战盟约，具体条例由我和两族共同商议，并且昭告天下，细说其中利害，将两族友好事迹广而告之。”

“而两族身居尊位者都要先签下誓书契，确保盟约真正实行，否则必遭天谴。”

屠岸声音温润，但字字铿锵有声。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糟糕透了，自阿尘死后，他便只剩一副躯壳踽踽独行。

但他的初心始终未变。

这个世上有穷凶极恶、利欲熏心、肮脏罪孽、愚昧无知, 也有善良、侠义、爱与信任。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很坏，有的人很好，有的人坏得没那么彻底，有的人好得没那么干净。

他不求被理解、被感恩、被支持，他只是跟随心中的道义去做。

他选择牺牲，不为声名，不是因为他人言语相逼。

只是因为他愿意。

而且，他希望他的牺牲能有更大的作用。

这就是他唯一的图谋。

屠岸话音已落，室内却鸦雀无声。

长须老者第一个站出来：“屠小友高义，所言字字在理，思虑深远，我风行门接受你的提议并会全力配合。”

他又对众人道：“大家一时做不出决定，可以回去与宗门族人商议。我们先回去将屠小友的要求昭告天下，看两族内个人是什么样的想法。”

其余人也有当下就同意的，但大多数都先告辞回程商讨。

长须老者留到了最后，对屠岸施了一个大礼。

“屠小友，你不会被辜负的。”

由于危机的确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两族身居高位者即使怀有私心，也不得不接受了屠岸的想法。

而两族民众的抵触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这些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他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然希望止战。

盟约很快缔结，在周密部署之后，至关重要的一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而屠岸，穿着一身稀松平常的常服，就像赴一场并不是很重要的约定，淡然自若地进入了战场。

挽弓，射箭。

金眸和箭矢的光辉交相辉映。

他从容不迫地杀敌，尔后交付自己的性命，直捣对方命脉根基。

躯壳尽毁，神魂消散。

这是他的结局。

“成了。”元泠收起水镜。

月神弓选择了屠岸。

其余几人，都遗憾失败了。

他们的经历相似，但都有各自的选择。

屠奇一心谋夺妖王之位，对人族手段残忍，对妖族也丝毫不手软，享受杀戮和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