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带你回家（1/1）
“我表舅就住那个村里，那小女孩是真的惨。”唐文摇头叹气道。“才那么点大，被自己的亲妈虐待死，天天打她，还不给她饭吃。”
“你怎么知道的？”
“听我表舅说的。”
“你表舅哪的？”
“黎家村，坐中巴车沿着国道往南，三十分钟左右车程。”唐文有些狐疑地望了一眼范小玉。
范小玉掩饰得很好，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装作专注着打游戏，但唐文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并且记在心里。
“打完这局我得下了。”范小玉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了地址他便萌生了一个想法。
“还早呀，下了干嘛？”唐文不可置信地道，正玩得过瘾就下机，这比放鸽子还可恶。
“回去有事，奶奶下了命令，不能出来太久，要不然回去得挨揍。”范小玉熟练地搬出奶奶来做借口，每次需要遁走，他都会使这招，慢慢大家都明白，他范小玉虽天不怕地不怕，但怕家里的老太太。
打完这局游戏，范小玉果断地下了机，唐文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脸幽怨地望着他离去，。
离开网吧，范小玉直奔碰见红衣小女孩的那条巷子，既然打听到了地址，那这件事情就得解决一下，不然被小鬼缠上，是不是坏事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来到那条偏僻的巷子，四处查看了一下，四下无人，也没有那个小女孩的身影，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
“你来了？”
范小玉猛地一回头，看见红衣小女孩从一处阴暗的墙体中钻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范小玉倒吸一口凉气，确认无疑，这不是幻觉，之前的两次也不是。
“你一直在这等我？”范小玉生硬地问，心里还是有些畏怯。
红衣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家是不是住在黎家村？”范小玉开口问。
“是的。”小女孩回答道。“但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范小玉干咽着喉咙，语气强硬地说道：“我知道怎么走，我带你回去，你跟着我，但什么也别做。”
“我明白，我只安安静静地跟着你，什么也不做，别的人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小女孩似乎看出了范小玉的顾虑。
范小玉点点头，他心中很忐忑，带着她去黎家村，万一这小鬼在路上整什么幺蛾子，他可收拾不了，他又不是道士。
做了决定，范小玉没做任何纠结，带领着小女孩往中巴车车站走去，小女孩紧紧跟在他屁股后面。
一人一小鬼，一路无言，范小玉不敢跟小女孩说话，因为担心路上的行人会发现什么；要是别的人真看不见也听不见她，那还好，顶多是把他范小玉当成跟空气说话的神经，但若是看得见呢？或者有个别的人看得见呢？他范小玉后边跟着个那玩意儿，还边走边唠，那画面，范小玉想都不敢想。
小女孩不敢跟范小玉说话，则是出于对他的畏惧，不知道为什么，这黑脸小哥哥，慢慢地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来到车站，范小玉搭上了去往黎家村的中巴车，红衣小女孩也跟着上了车，范小玉坐在靠车窗的位置，红衣小女孩则钻入到了他所坐位置的坐椅中，消失不见，她感觉到范小玉并不想看见她。
在车上，范小爷手托着下巴，有些忧郁，也有些不安，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他怀疑的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自己为什么能看见她、听见她？而别的人不行？是不是自己有什么毛病？才会这样，之前有听某个不知名的神婆讲过，如果一个人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这个人很有可能就离嗝屁不远了，自己现在不就是吗！难不成……
二，自己脑子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真带她去找家，事后她还是不放过自己怎么办？跟人打交道，他有经验，但跟这玩意儿，他没经验呀。
还有就是，到底是谁说自己可以带她回家的？范小玉决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问问小女孩，他一定要弄清楚是谁在坑自己，如果对方是人，那不好意思，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如果对方不是人，那范小爷只能去买些辟邪的物件揣身上，然后祈祷对方不要再来纠缠自己。
到达目的地，范小玉下了车，小女孩也从座椅中钻了出来，跟着下了车。
看到入村路口，小女孩不管范小玉，径直往村口走去，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也是她的噩梦，曾经无数次想过逃离，但终究没有那个勇气。
范小玉迟疑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这是你的家？”他问。
红衣女孩点点头。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你可别在缠着我了。”
“你走吧。”红衣小女孩脚步不停，看了一眼范小玉，目光变得阴冷。
范小玉心一横，决定跟过去看看，再说了，他还要跟她打听那个坑自己的家伙。
一魂一人，一前一后，往黎家村走去。进入村口，沿着马路走进三百米，范小玉望见一个几乎干涸的池塘，池塘的正前方有间平房，这房子大门紧锁，门前长草，池塘的一侧有一小卖部，一小老头坐于墙角，慵懒地抽着旱烟。
红衣小女孩怔怔地望着那间平房，自言自语道：“那就是我的家。”
范小玉正想说那你回家吧，但没来得及张嘴。
“驰爷爷。”红衣女孩大喊一声，然后朝抽旱烟的老头跑去。但她的大声叫喊并没有得到老人的回应，而范小玉却听得真切。
红衣女孩跑到看老头面前，试图去拉他的衣角，并又喊了几声“驰爷爷”，但老头依然没有反应，他看不见她，听不见她，也感觉不到她。
许久之后，红衣小女孩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扭头望向范小玉。
范小玉没有犹豫，走到老头身旁坐下。
老头看着他，一脸疑惑。
范小玉挠头犯难，不知道怎么开口。红衣女孩眼巴巴地望着范小玉，希望他能帮助自己。
“小伙子，你是哪儿的？以前没见过你，来黎村走亲戚？”老头边问边打量着范小玉，全然看不见近在他面前的红衣小女孩。
“我路过。”范小玉支支吾吾地回应，然后指着那干涸的池塘：“大爷这池塘怎么干成这样了？主人家没养鱼吗？”
大爷摇摇头，轻嗯了一声。
“鱼塘是你的吗？”范小玉接着问，他想过直接做红衣小女孩和老头沟通的桥梁，但如此一来，大爷看自己估计跟看鬼没啥区别，这要是传出去，那他范小玉不得举镇皆知，镇子就这么点大，只要这老头在黎加村里一张嘴，隔天他就能在村里听到关于自己的传言，他可不想回去后被家里的老太婆审问，害她白担心。
“不是。”大爷吧唧两口，吐出一圈烟雾。
看得范小玉直咽口水，大爷抽得这么得劲，他有些忍不住想要试试。
有村民路过，跟大爷打了声招呼，还说范小玉是不是大爷的亲戚。
大爷嘿嘿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范小玉很是尴尬，脸上带着假笑，笑得像个孙子。
红衣小女孩见状，跺脚急道：“你帮我跟驰爷爷说话。”
“你先等会儿！”
老人一愣。
范小玉一把捂着自己的嘴，然后生硬解释道：“我是在跟你说话，也不是……”
老人没有在意，只觉得这孩子好像有点傻。
“那这池塘是那家人的吗？”范小玉接着问。
老人点点头，挪了挪身子，抽着旱烟。
“那家人呢？门前都长草了。”范小玉指了指那关着门的房子，又瞥了一眼红衣小女孩，她就站在边上，怔怔发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了，没人了。”老人重重叹口气。
“咋回事？”范小玉一脸好奇，满满的求知欲，他希望老人能详细讲讲。
“一年前镇上发生过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你听说过吗？”老人淡淡开口。
“你是说那个小孩？”范小玉猛然惊醒，他自然是装的。
老人点点头。“那就是小孩的家，她亲妈不是东西，把孩子害了。”说到这老人眼中满是忧伤。
“孩子她爸爸呢？不管吗？”范小玉发出第一个疑问。
“我爸爸不要我了。”红衣小女孩幽怨地道，她的声音只有范小玉能听见，对此范小玉似乎也习惯了，虽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孩子的爸爸是外乡人，是倒插门到这儿的，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孩子出生后，他就常年不着家，说是在外面打工挣钱，也有传言说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是女人跟野男人的孩子，男人受不了这份屈辱，便离家出走，不过还是会往家里寄钱。”老人抽着旱烟，缓缓说道：“女人在家带着孩子，风评越来越差，并开始酗酒打牌，脾气也越来越坏，吃饭、睡觉、上牌桌、打孩子，她每天只干这几件事情，心情好打，心情不好打得更狠，谁劝也没用，报警写保证书也没用，可怜的娃，身上的伤就没好过；那天她妈打钱输光了钱，回到家看到睡熟的孩子嘴里念叨着爸爸，她气不打一处来，抓着孩子的双脚就往地上扔，结果孩子碰到了脑袋，在医院挺了三天，还是没了。”
老人痛苦地摇着头，眼里带着些许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