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将军之死（二）（1/1）

发现邓承载尸体的地方就在路边，路的两旁是白杨树林。白杨树对生存条件的要求非常低，只要有黄土和一些水分就会生根发芽，因此在西阳随处可见。

带血迹的石块还在，靳明月让魏子珍把石头按照当天发现尸体的时候摆放好。她拿起石头和地上的泥土做对比，发现这里根本不是石块最初的位置。石头上有一圈泥土印记，将石块分成了颜色不同的两部分，说明是有一部分长时间埋在土中，而现在所在地方的泥土根本没有凹陷，这石头是被人从别处移过来的。

靳明月还让魏子珍暗中找了几个可靠的士兵一起来，他们在四周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疑似石头原本的位置，有一处小坑与石头的大小形状正好吻合。而这里离邓承载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至少有两丈远。

这些痕迹证明邓承载并不是直接从马上摔到石头上，而是有人在他落马后，从别处找来石头砸了他的后脑。

可惜现在很多其他痕迹都已经消失了，否则从马蹄印、邓承载落地脚印上都能找出一些破绽来。

邓承载的马通人性且对主人忠心耿耿，主人在这里它绝对不会跟着别人走，靳明月叫人再扩大一点范围找找看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狄清风问她：“有什么想法？”

“从邓总兵身上没有反抗和防御性伤痕来推测，他在落地前可能就已经意识不是很清楚了，所以凶手应该早就在将军身上用了什么手段。落地后凶手明明可以选择用武器更轻易地杀死他，凶手却选择伪装成是他是醉酒落马撞上石块致死，就是为了隐藏他杀的痕迹。”

狄清风：“能对邓总兵用手段又不被察觉，对方不是技术高深就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靳明月表示同意，她问魏子珍：“在这军营里和邓总兵关系既亲近又有厉害关系的人有哪些？”

魏子珍回道：“西塘营总兵麾下设有副总兵一人，参将九人，游击将军二人，守备二十九人。大家都是多年来一同守卫在此，亲如兄弟，凶手真的会出自这些人之中？我认为不太可能！ ”

“邓总兵死后总兵的位置由谁接任？”

“依照军规将军若战死则由副将接任，总兵出事后现在军营指挥权交到了副总兵曹乌副总兵手中。”

靳明月：“曹副总兵此人如何？”

魏子珍：“曹副总兵与邓总兵从十多年前起就一起征战沙场，两个人是共过无数次生死的兄弟，邓总兵出事后曹副总兵几乎一夜之间就垮了不少，头发都变白了，他守在灵前两天两夜都没合眼，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肯休息。虽说总兵走了这大权自然到了他手上，但我是不信他会为了这点权力做出杀害总兵的事，要知道当年总兵在战场上还用自己身体为曹乌挡过一刀！”

狄清风：“用连环计陷害总兵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也不会是仅出于个人恩怨。近期边关形势是有何大变化？”

“我们与松寇在西阳对峙多年，虽未发生过的战事，但毁墙盗边、抢掠村庄的事却偶有发生。不过近期此类事件发生的次数似乎有些频繁起来，上回另一个堡的兄弟他们还遇到了一个松部百姓逃亡到边卡，据说松部境内正在抓壮丁。邓总兵当时就认定有些反常，担心这边关形势怕是要变。你是说总兵遇害与松寇有关？”

狄清风：“总兵的位置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还很难断定与松寇有没有关系。邓总兵遇害时曹总兵在哪里？”

魏子珍：“这个……我倒没有特意去查过，不过军营有规定将士晚上若是离营必须登记在册，当晚曹总兵的去向查一下便可知。”

靳明月：“这件事就劳烦魏将军代劳，去查一下当晚曹将军的记录，最好是与那晚当值的士兵做一个确认，顺便再看一下那晚有没有其他离开军营的将士，还有清光营和天武营当晚接待邓总兵的将士也请一并找出来，查一查这所有人最近这一个月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魏子珍答应道：“好，这个交给我。”

第二天靳明月和狄清风借着开荒垦田的理由，在西阳各地开始寻找合适开荒的土地，魏子珍和底下的人打招呼说这两位是某位大官员的亲戚，让他们一路放行不要为难。

西阳镇共有驻军四万五千人，下辖东乡路和大仙路。

东乡路的属下又有八个城堡，大仙路属下六个城堡，一共十四个城堡。

西阳镇辖区内有村庄五十余座，共计有百姓大约两万名。

明月清风沿着城墙走了近一天，将这里的情形大致看了个明白。墙这边是我军将士，墙的另一边就可见松部的村落。近年来松部的百姓都希望两边可以互市，但是朝廷始终不许。追究其原因还要从太祖时候说起。

松部是游牧部落， 百姓以肉食为主。过多的食用肉食积累的脂肪在体内无法消化，这就需要用茶叶加以分解。而茶叶只产于关内。另外，食盐和铁器也是松部人需要的东西，这些本土也没有。除此之外，松部贵族也需要丝绸和瓷器。

我朝跟松部的贸易主要分两种，一是百姓间互市，二是通贡。通贡是松部派使团来朝，带来马、牛羊、兽皮等物，换取丝绸、布匹、药材、瓷器、茶叶或金银。朝廷回馈物品的价值一般高于贡使朝贡物品的价值，这就是所谓的“朝贡贸易”。原本两国互市是双赢的好事，但我朝又对朝贡贸易的次数和规模进行严格的限制。

如果不进行严格的限制，通常是此批使者未回，下批使者又来。松部人的胃口越来越大，每次朝贡规模越来越大，逗留时间越来越长，甚至秋天来，第二年春天才离去。

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松部虚报朝贡人数，以骗取更多的赐品。不仅如此，有一次朝廷剿灭了 一伙叛军，得知叛军的军火武器居然都是和松部商贩私下购买得来，朝廷一怒之下关闭了两国互市，就连边境也不允许再出现百姓互通有无的情况。

但是闭市并没有让松部人放弃，他们开始频频侵犯边境。